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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出虛空

第49章宴會

劍出虛空 何不謂子風 1599 2021-04-13 23:54:20

  這一天簡志豪晨時出,歸來時已華燈初上,竟似平常時候簡伯淵的作息。

  吃罷晚宴,簡志豪與泠鳶在院里漫步消食,說一些花前月下的話。到最后星辰滿夜空時,兩人說著未來,從后院歸來,往自己小院而去。

  雖是住同一小院,但兩人卻住在兩間房內(nèi)。一路上也有路燈,簡志豪送著泠鳶到她房門前,等她進去。

  只是簡志豪不知為何,泠鳶走到門口,卻突然停下了。他問詢有何事,她也不答。

  靜默了好一會,泠鳶忽笑顏回頭,問簡志豪:“今晚萬里無云,繁星點點甚是好看,簡郎可愿陪我數(shù)星星?”

  簡志豪笑道:“自是可以?!?p>  說著就上前去,要帶泠鳶去上樓頂,誰料泠鳶推手拒絕,低頭細語道:“我們進房看星星。”

  這句話簡志豪聽得清楚,霎時間呆在原地,這才明白泠鳶的意思。屋里哪能看星星,那是求同房。一時間,他訥訥著不知該說什么。

  見簡志豪的反應(yīng),泠鳶便知道又被拒絕了,心底各種意味復(fù)雜難明。

  和簡志豪朝夕共處這么久了,泠鳶已經(jīng)隱隱感覺到,簡志豪為她贖身,其實只是可憐她。但初時,盡管明白這一點,她沒有太在意,她以為憑借自己的美貌,簡志豪遲早會淪陷……不會虧損,而且她自己也不至于顯得太過低賤??墒请S著時間推移,簡志豪始終不碰她,她的心又在身份地位人格的自卑上漸漸增添了一絲焦急。

  贖身那一天,簡志豪帶泠鳶回房的時候,泠鳶是能確定簡志豪沒有生理問題和心理問題的,但是他就是不碰她,于是這慢慢的又讓她對自己的外貌自卑了起來。

  然后隨著對簡志豪的身份認知變得清楚,泠鳶又有隱隱一種危機感在心里蠢動——他是神仙一樣的人,是會像神仙一樣飛走的;而她只是青樓里低賤的女子,他走的時候會帶她一起走嗎?

  而今天簡志豪一整天都不在家,讓泠鳶徹底感受到了這個家對她的無視。她走在府里,卻感覺走在另一個世界。

  直到簡志豪回來,泠鳶才感覺好多了,到這時,她意識到,她只有簡志豪了。

  現(xiàn)在又要分開——分房睡,泠鳶直到不能再等了,她反正是青樓女子,低賤一點,主動一點也是正常的吧???

  又等了好一會,泠鳶感受著身后的人還是沒有動靜,心里的恐懼終于爆發(fā),轉(zhuǎn)身用力抱住簡志豪,把頭埋在他的胸口,閉上眼睛,聞著他的味道。

  被泠鳶突然激動地抱住,簡志豪有些手足無措,他慌張了好一會,才反手抱住泠鳶,摟住她纖細的腰肢。

  “你不要那么害怕……”簡志豪隱隱明白泠鳶的擔憂,在她耳邊低語道,“我不會離開你?!?p>  但泠鳶閉著眼睛,只當聽不到,心里甚至念著“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的話語,然后更用力的抱緊簡志豪。

  簡志豪無奈,只得繼續(xù)說道:“你現(xiàn)在只是對未來迷茫,你只是害怕我拋棄你,你其實沒那么喜歡我?!?p>  泠鳶依舊不說話,簡志豪便繼續(xù)說道:“我希望你可以認識到自己的價值,不必因自己的出身而卑微。我不希望在你這樣的情況下占有你,這是利用身份不對等的侵占,這不是喜歡。

  “如果你不喜歡待在簡府,我會帶你離開;如果你覺得自己一個女子沒有能力保護自己,我會教你法術(shù);你真的很優(yōu)秀,又漂亮又聰明,還很有學識,你不必要出賣自己的身體茍活。我也不希望……喜歡的是這樣一個你?!?p>  簡志豪說的話很多,泠鳶聽在耳里,雖然覺得模糊,但還是記在心里了;唯有最后一句話,她聽得清楚明白,刷的一下睜開眼睛,眼睛晶瑩得像天上的星星,她心里歡喜,問簡志豪:“你喜歡我嗎?”

  “嗯?!币呀?jīng)袒露心跡了,簡志豪便要把話說清楚明白,“我喜歡那個有靈氣的泠鳶,喜歡那個古怪精靈的泠鳶,喜歡那個足智多謀的泠鳶,喜歡那個能歌善舞的泠鳶……而不是一個青樓女子泠鳶。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泠鳶抬起頭,雙眼盯著簡志豪,忽而重重地點點頭,然后……繼續(xù)抱緊簡志豪:“我不管,今天你說什么!我也不放?!?p>  簡志豪無奈,只得用力抱起泠鳶,閃身回自己房間,他抱著泠鳶睡到床上,對她說道:“我現(xiàn)在不會動你,因為我希望能和泠鳶姑娘成親?!?p>  泠鳶羞紅的臉埋在簡志豪懷里,裝死不語。

  八月三十一日晚上,晉王府內(nèi),宴會進行中。

  此次宴會邀請的都是江州城最優(yōu)秀的一批年輕人,他們之間有高談闊論的,有吟詩作對的,有交流修為的……熙熙攘攘,燈火輝煌,很是熱鬧。

  簡志豪帶著泠鳶一起參加的宴會,但他不認識什么才子佳人,只往宴會里溜達一圈,連吃都沒有多吃,便出去到了荷花池塘邊上。

  池塘里是將謝未謝的荷花,不是很美觀,簡志豪不知道為什么,晉王這樣的人沒有讓人將荷花處理掉。他看著池塘中一朵尚且水嫩的荷花,想著一些事。

  這幾天他多半都在這晉王府中,近乎于是擔任起了晉王的貼身護衛(wèi)一職。在這期間,他也慢慢認識到了晉王具體是個什么樣的人,在做什么樣的事。

  晉王是個極其規(guī)律的人,每日卯時起,子時睡,定時看書學習——有人專門教授,按時進行一定的武道修行,——最重要的是,他每日處理的奏折,堆起來能有人高,而這些奏折中,除了國內(nèi)事務(wù),也有外交事務(wù),特別是,關(guān)于周邊國家的布局,竟然早就成型了。

  而正是因為如此,老皇帝一月不理政事,西華國國內(nèi)沒有起任何波動,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甚至效率還在變高。

  簡志豪剛剛正想到這,耳旁忽然有聲音傳來:“繁盛嬌艷是荷花,如今衰敗凋落也是荷花?!?p>  他看過去,正是晉王秦政。

  “晉王。”

  “為何一個人在這里看這凋落的花?”晉王問道,“江都杰出的青年都在這里,不去認識認識?”

  簡志豪搖頭道:“我是求道之人,不喜歡結(jié)交一事?!?p>  “那回春閣的泠鳶怎么說?”晉王走過來,宛如一個性格開朗的少年人一樣,靠在欄桿上,伸手點了點人群中的泠鳶,調(diào)笑道。

  簡志豪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笑道:“緣吧……”

  與簡志豪不一樣的是,在這宴會上,泠鳶反倒有不少認識的人。

  剛一到宴會,就有人眼尖看到了她,喊了一聲,繼而有更多的人走了過去,說著很久沒有見識泠鳶小姐的豐姿、舞姿了之類的話,進而交談了起來。

  簡志豪見狀,也希望泠鳶能有她自己的朋友,被泠鳶介紹了幾次之后,便悄然離開,讓她自己自由一些。

  “呵呵……”看著人群中的泠鳶,晉王笑得很怪異,問簡志豪,“你該知道泠鳶之前是回春閣的對吧?”

  “嗯?!彪m然感覺晉王會說出不妥當?shù)脑拋?,但簡志豪沒太在意,點頭到。

  “那你不細想……”晉王說道,“此前認識泠鳶的都是些什么男人?!?p>  簡志豪心里咯噔了一下,再向泠鳶看去,忽然發(fā)現(xiàn)泠鳶也在看他,眼里竟有求救之意。

  吏部尚書孫則家的公子孫世仁,也就是想買泠鳶送與簡志豪發(fā)釵的那位孫公子,他在泠鳶入園之后的第一時間就看見了泠鳶,也看見了走泠鳶前面的簡志豪。

  對此,他心里暗罵簡志豪,說著不知道釵子的意義,但還是第一時間就把泠鳶贖身了,簡伯淵之子?真是如出一轍的虛偽。

  但是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泠鳶的頭發(fā)竟未梳攏,心里一愣,買個頭牌回家不盡快辦了,這姓簡的怕不是個無能之輩吧!

  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他就暗自狂喜,這不是老天給他機會嗎?還說這賤人……啊不,泠鳶小姐,甚是遺憾,沒能一親泠鳶小姐芳澤,這不……機會就來了呀!

  想到這里,孫公子立馬整頓衣衫,扶正頭冠,紙扇一展,搖搖晃晃就來到了泠鳶這邊。

  這時已經(jīng)有不少跟他一樣聰明的公子哥看到了機會,早他一步來到了這邊,而那個無能軟蛋的簡志豪,已經(jīng)退到不知哪里去了。

  孫公子一伸手,推開面前攔著的紈绔,來到泠鳶身前,故作微笑:“泠鳶小姐果真是有才學的,在晉王宴會上也能遇見你?!?p>  見是這位孫公子,泠鳶心底無奈,甚至感到厭惡,但表面還是言笑晏晏,柔聲應(yīng)道:“竟是孫公子,泠鳶聽聞晉王邀請的都是西華最有才學的年輕人,孫公子果然大才。不似泠鳶一般,只是過來做陪襯而已。”

  不知那家伙怎么想的??!泠鳶心里越來越惱怒,簡志豪那家伙不僅不幫她攔住這些紈绔,還悄悄走開了?!

  這么想著,泠鳶悄悄找尋著簡志豪的位置,想著等會怎么也要罵他一頓。

  自己那么說泠鳶,那是恭維,說漂亮話,泠鳶反夸自己,那就是自己有真才實學了,她是真心話。孫公子心里頭就是這個意思,泠鳶這么一說,便見他矜持一笑,答道:“我是否有才學,泠鳶自是清楚?!?p>  說著,孫世仁心里飄蕩之下,向泠鳶近一步,已過男女安全交談距離了:“說來,我擅吹簫品玉,而泠鳶小姐擅泠歌鳶舞,不如我們進一步交談如何?”

  孫世仁色心欲望驅(qū)動之下,這話已近乎于調(diào)戲……調(diào)情了!很露骨那種。

  這叫泠鳶心里厭惡,甚至顯露于形,她眉頭輕皺,說道:“孫公子……”陪笑的話剛出口,泠鳶忽然意識到自己不再是那個青樓女子了,便將話風一轉(zhuǎn),沉聲道:“孫公子,請自重!”

  “嗯?”孫世仁萬萬沒想過會得到這么一個答復(fù),使他愣了一下,繼而心里有怒,你個小妓女敢忤逆我,還敢這么說話?他便再上前一步,快要貼到泠鳶身上了。這時他聞到了面前女子身上的清香,色欲壯膽,他抬手就要去攬泠鳶的肩。

  泠鳶迅速后退一步,眼睛迅速尋找,終于在池塘邊上看到了簡志豪……

  孫公子見泠鳶向后一步,便下意識的要再向前一步,只是他這一步還沒邁出來,在他與泠鳶之間,突然出現(xiàn)了一堵墻。他心驚之下抬頭望,看見了那個無能軟蛋的姓簡的。

  “孫公子?”簡志豪伸手牽起泠鳶,帶到身邊,問面前這色膽包天的家伙,“你在做什么?”

  孫世仁害怕了好一會,便回過神來了,他故作淡定的后退一步,見離簡志豪還有些近,便再退一步,嘴里說道:“準備與泠鳶小姐交流些音樂舞蹈。”

  “是嗎?”簡志豪說道,“那對不起了,我家泠鳶不擅歌舞,還請公子見諒?!?p>  “不擅歌舞?”孫公子斜視簡志豪一眼,心里再三度量,覺得不過是一介修士罷了,自己家里養(yǎng)了那么多,還不是下人,便冷笑道,“誰不知道泠鳶小姐是回春閣頭牌,歌舞雙絕?!”

  感覺這暗諷到了簡志豪,他心里頓感舒爽,進而再說一句道:“想必簡公子為泠鳶小姐贖身花了不少吧?一千金?”

  孫世仁這話一出口,頓時暴露諸多信息,簡志豪思緒極速轉(zhuǎn)動,整理著腦子里的線索。孫世仁,不,吏部尚書孫則,恐怕是太子一黨,而那設(shè)局陷害簡伯淵之人,必然有孫世仁在其中提供信息!

  ……所以晉王為什么會邀請孫世仁來參加這個宴會呢?晉王不可能不知道孫則是太子一黨!那孫則為何又會讓孫世仁來參加這個宴會?

  就在簡志豪思考之時,孫世仁竟繼續(xù)含沙射影道:“你家,有那么多錢嗎?”

  孫世仁這話一出口,簡志豪便看向?qū)O他,他眼里依舊平淡,但孫世仁忽然感受到了恐懼,他急忙閉上嘴巴,下意識再向后退了幾步。

  “知道嗎?你讓我憤怒了。”簡志豪語氣平淡地對孫世仁說道,“你知道我是修行者吧……”

  說著,簡志豪抬手凝出一把寸許長的黑白劍氣,繼續(xù)說道:“我現(xiàn)在想將你的骨頭寸寸切斷,肉與膜割開,還不叫你死?!?p>  “你認為我可以做到嗎?”簡志豪看著孫世仁問道,“你認為,我會這么做嗎?”

  孫世仁咽了咽唾沫,巨大的恐懼籠罩在他身上,他一退再退,被人絆倒,跌坐在地上繼續(xù)后退,但仍覺得太危險,他吞吐著話語道歉:“對……對不起……不,不是……我……”

  簡志豪低頭看他一眼,覺得無趣,帶著泠鳶走了。

  “你剛才好帥!”泠鳶很是開心,對簡志豪說道,“是因為他對我無禮嗎?”

  簡志豪細細體悟自己內(nèi)心的情緒,說道:“有一部分是?!?p>  泠鳶暗自歡喜,忽而又問道:“你真的可以把人的骨頭切斷,還不讓人死嗎?”

  “理論上可以做到?!焙喼竞来鸬?,“但我沒有做過?!?p>  “哇!好厲害!”

  來到池塘邊,晉王看著簡志豪帶著泠鳶過來,問道:“你似乎生氣了?”

  “你知道孫則是太子的人吧???”簡志豪沒有回答,而是這么問晉王。

  聽簡志豪這么問,晉王整頓表情,擺出說大事專用冷酷表情:“知道政治的本質(zhì)是什么嗎?”

  “什么?”

  “使敵人變少,而使朋友變多。這是我七歲玩游戲時悟到的?!睍x王說道,“不管用什么辦法,當這個世界全都是朋友的時候,那就是統(tǒng)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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