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退敵
風起了,云厚了,眼看著就要下雨了。
這樣的天氣變化,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見。
廣宗城這邊,看到這樣一幕景象的太平道信眾,全都興高采烈的議論紛紛。
“天變了!”
“真的變天了!”
“是天公將軍出手了!”
“我就知道,天公將軍不會有事的……”
“廢話,天公將軍可是神仙般的人物,怎么可能會生病呢?”
“我一早就知道,那些人就是在……在……對,胡言亂語……”
“胡說八道!”
“對對,胡說八道,攪亂軍心!”
“沒錯!”
“現(xiàn)在天公將軍一出手,就讓他們知道厲害!”
“對!看他們還敢不敢來!”
還不知道自己正被罵的皇甫嵩,這時候開始猶豫。
要不要撤?
現(xiàn)在還算好,一旦開始下雨,打濕盔甲,寒意入侵,普通兵卒的戰(zhàn)斗力肯定會大打折扣。
尤其現(xiàn)在是攻城戰(zhàn),自己這邊戰(zhàn)力受損,而對面守城的卻影響不大,一增一減,差距擴大,這可絕對不是好事!
皇甫嵩久經(jīng)沙場,倒不是心慈手軟、不忍犧牲,只是勝算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基本沒有勝算,那又何必強迫士兵們?nèi)ニ退滥兀?p> 思緒轉(zhuǎn)了一圈,皇甫嵩已有了決定:如果等下真的下了大雨,那就撤。
眼下還沒下雨,那就再等一等。
皇甫嵩看著天空那陰郁的云層,心中黯然。
“這次一撤,以后不招集更多的兵卒,都不好來攻城了。
那賊子,現(xiàn)在不是第一次施展法術(shù),也絕不會是最后一次施展法術(shù)。
以后攻城,必須把這一點優(yōu)先考慮在內(nèi)……
唔,或許單單把他列為目標先行針對會更好一些……
只要那賊子一死……”
“喀嚓!”
一道閃電劃過。
城墻內(nèi)外,對峙雙方,都是一驚。
真的要下雨了!
“轟??!”
一聲雷鳴自天際滾滾而來。
地上的人們卻反而有了些許的安心。
真的要下雨了,他們一直提起的心反倒可以放下來了。
是靴子落地的踏實感。
鉛黑色的云層,終于掉下絲絲白線。
下雨了。
“下雨了!”
“下雨了!”
太平道信眾高興得歡呼起來。
而城外官兵,數(shù)萬兵卒,校尉裨將,乃至皇甫嵩,都是心下落寞。
“撤!”
皇甫嵩終于下令。
這一戰(zhàn),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大哥,他們撤了?!睆埩簛淼綇埥巧磉?,低聲說道。
張角睜開眼,看見官兵軍陣正后陣變前陣,井然有序地緩慢撤退。
“就這樣就撤了?”張角有些驚訝。
他還沒用出全力呢,一身功力還留了三四成,足夠把這場雨變成滂沱大雨。
張梁笑了:“這不是好事嘛。”
“嗯,那就這樣吧?!?p> 張角收斂心神,將神識從黃庭中退了出來。
官兵既然撤了,他心下也放松起來。
就在城門樓的挑檐下面,看著絲絲縷縷的雨線落下。
之前幾天閉關(guān)靜修,是迫不得已。
一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不敢出來。
二則,也確實是受了傷,需要療傷靜養(yǎng)。
但到底會悶的,尤其是沒有手機,沒有電腦,不能看視頻,聽不了音樂,連小說、漫畫都沒有。
現(xiàn)在想想,都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
密密麻麻的雨線落在地上、城墻上、挑檐上,發(fā)出細細的沙沙聲。
像是歌聲,像是樂曲,撫慰著心田,溫和了神意。
張角有那么一瞬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做夢……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傳來。
驚醒了張角。
他回過神來,才想起這還是在戰(zhàn)場上呢。
雖然,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張角轉(zhuǎn)身看去,只見張梁正帶著幾人過來。
那三人都是衣冠楚楚,侍女撐傘,仆從跟隨,一看就是出身于世家豪門。
他們來到近前,躬身行禮道:
“張志誠拜見天公將軍。”
“田孝儒拜見天公將軍?!?p> “趙公禮拜見天公將軍?!?p> 張角先前旁敲側(cè)擊的,通過張寧獲得些信息,對于廣宗城多少也有了些了解。
這三人的名字,他還真就聽過。
太平道起事之后,攻城略地,打土豪,分土地,基本和世家豪族成了階級對立。
但這也并不是絕對,畢竟太平道信眾里面也有一些是世家豪族。
國字臉,一身錦衣,看身量比張角還略高一些的是張志誠,他所代表的張家,和張角往上數(shù)七八代,還是兄弟來著,關(guān)系比較親近。
在張角率軍占領(lǐng)廣宗城的時候,這張家是第一個投誠的,比較得原來的張角信重。
站在張志誠左手邊,圓臉微胖,作儒生打扮的是田孝儒,他算是張角的記名弟子。
張角入主廣宗城時,田家算是帶路黨,立了大功的,原先的張角自然不吝封賞,田孝儒也因此當上了田家的家主。
最后的趙公禮,模樣周正,神情嚴肅,態(tài)度不卑不亢。
張角知道他其實心底是不愿臣服的。
但趙家是廣宗城最大的世家,太平道入主廣宗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破了趙家的大門,給出兩個選擇,要么臣服,要么抄家滅族。
他們沒得選。
張角大概能猜到他們的來意,應該是要親自確認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然他們都不能安心。
“都免禮?!?p> 張角這話出口,張志誠、田孝儒和趙公禮三人才敢直起身來。
但若仔細看,還是能發(fā)現(xiàn)他們的腰仍微微躬著,上身略是向前傾。
張角不以為意,問:“你們此來,是有什么事情?”
張志誠和田孝儒互相看了看,又都瞥了一眼趙公禮。
見趙公禮不說話,田孝儒硬著頭皮說:“先前,聽人公將軍吩咐,天公將軍有召……我等前來……”
他語速放得很慢,張角也想起來了。
“哦對,是本座召你們來的?!?p> 張角點點頭,卻又說:“不過,那不是你們先要找本座的嗎?”
田孝儒不敢接話了。
他們是要打探張角的消息沒錯,但這是能夠當面問的嗎?
這雨還在下呢,他們哪來的膽子敢當面問,張角這樣神仙般的人物是不是病得快要死了?
誰要是真的問了,那他自己就是真的快要死了!
張角見他們都低下頭不敢說話,知道這敲打算是起效了。
也不再為難他們,張角直接說:“本座近日有了些感悟,需要閉關(guān)靜修?!?p> 眾人聽到這話,心里都是信的。
畢竟這場雨的規(guī)模大家都看得見,確實比之前幾次都要來得迅猛。
除了張角法力精進之外,也沒有其他能解釋的了。
張角順勢就立了個規(guī)矩:“從明日開始,每隔七日開一次例會。
初一、初八、十五……唔,十五休息,十六吧,然后二十三,這四天舉行例會?!?p> 張、田、趙三人知道,這是在安他們的心,哪里會反對,都一齊應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