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勾起愉快的弧度,聲音婉轉(zhuǎn)動人:
“殿下,你回來了……”
“本殿在問你,穿成這個樣子是想要葬送我整個公主府么?”
一瞬而逝的驚艷過后,華連面色不虞的轉(zhuǎn)過了目光,語氣里含著濃濃的警告。
尚鋒卻不以為意:
“殿下說笑也該有個度量,這偌大的公主府殿下明里暗里看顧的如鐵桶一般,莫說今日我不過是在府內(nèi)換了一身女裝,哪怕哪日我在府內(nèi)大放厥詞怒罵當(dāng)今圣上,這風(fēng)聲啊......”
尚鋒容色灼灼,笑得越發(fā)的鋒利無雙:
“只怕是我當(dāng)下死了,也不會透出去半點(diǎn)風(fēng)聲來,殿下,您說我說的是也不是呢?”
華連皺起好看的眉毛:“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
尚鋒笑著上前一步,身上若有似無的香味順著晚風(fēng)縈繞在兩人的周圍:
“殿下不是很清楚么?我,愛慕殿下,還能是為了干什么呢?”
華連眉間的溝壑越發(fā)的深了,不動聲色的屏住了呼吸,面上也帶上了幾分不耐煩的神色:
“不要胡鬧了,換好衣服回你的將軍府去!”
“殿下忘了,如今我已經(jīng)不住在尚家了......”
尚鋒言笑晏晏,對華連顯而易見的怒氣和不耐視若無睹,反而越發(fā)的起身向前。
面前的女子眉眼含著融融的春意,唇邊勾起的笑容魅惑又透著不容忽視的鋒芒,一雙柔荑在華連晃神之際已經(jīng)搭上了他的肩膀。
“放肆!”
華連猛地一個激靈,厲聲喝道,將懷中人推開。
柔弱的神色就這樣僵在了臉上,尚鋒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紅裙下的衣擺沾染了地上的灰塵。
娘親常常說殿下喜怒無常,讓自己小心周旋。
可是她認(rèn)識的殿下是清冷的,是睿智的,是殘戾的,但唯獨(dú)沒有對她動過粗......
沒想到,比起當(dāng)日提劍闖入殿下的房間,今日所作所為已經(jīng)算是克制的,殿下居然就這樣毫不留情的推開了自己。
殿下如此改變,是為了那個靜靜的躺在殿下寢殿的女人么?
“放肆?殿下就容我放肆這一回也不成么?”
尚鋒不想流淚的,可是看著華連面上浮現(xiàn)出隱忍的怒氣,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眼中的熱意滾滾:
“殿下想為之事做到了如今的地板,我與娘親亦步亦趨的跟著殿下,這一點(diǎn)小小的放肆殿下也容不下么?”
華連轉(zhuǎn)眸,殺意畢現(xiàn):
“你,是在挾恩圖報?”
美眸瞇起危險的鋒芒,華連收斂了自己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寬容和忍耐,轉(zhuǎn)步站在尚鋒的面前,淡淡的伸出一只溫白如玉的手掌:
“又或者,你在威脅本殿?”
華連居高臨下,在朦朧的月華下,他的影子將跌坐在地上的尚鋒完全的籠罩。
尚鋒瑟縮了一下,不甘心的咬一咬自己涂的飽滿豐潤的紅唇,終究還是將那副蠱惑人心的模樣收了起來。
乖巧溫順的將手落在了華連的掌心當(dāng)中,借著那點(diǎn)虛虛的力道起身,垂眉道:
“我不敢,只不過是一點(diǎn)不甘心罷了?!?p> 華連銳利的眼神在她面頰上一寸一寸的刮過,最終還是移開了目光,淡漠的擺了擺手:
“去吧?!?p> “是?!?p> 尚鋒低著頭,提著鮮妍的裙擺像是一只翩然的蝴蝶消失在了院門口。
華連余光掃過,含著內(nèi)力將聲音穿過了整個公主府:
“往后尚家二公子來,得走正門?!?p> “是,殿下。”
空氣里傳來遠(yuǎn)近不同數(shù)聲應(yīng)答,那是公主府每一道墻頭的守墻人的應(yīng)答。
這是要尚鋒來訪時必得先得到華連的同意才肯放行的意思,華連今日雖然沒有責(zé)罰她,卻也叫滿公主府都知道尚鋒在殿下身邊并沒有什么特別的。
煩躁的揉一揉眉心,華連邁步走進(jìn)了自己的書房,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華連的聲音穿遍了整個公主府,自然也毫不避諱地傳到了還沒有走出公主府的尚鋒的耳中,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她也只能無奈的苦笑一笑。
彼時,她整好落在了華連寢殿的墻頭上。
公主府每一道墻頭都極高,而那些門有的不過是個擺設(shè),更有甚者不過是障眼法罷了,可以說是滿京城了除了皇帝的寢殿,再找不出比公主府更安全的地方了。
而這公主府寢殿的墻頭更是高,又位居中央,比如今華連所在的書房還要安全。
這樣的地方,殿下竟然讓那個女人住了進(jìn)來,反而自己退避在了書房。
尚鋒低眸咬牙,若不是今日趕上了殿下進(jìn)宮,她怕還不知道這個女人已經(jīng)登堂入室了......
不過......想到自己與殿下拉扯時,余光掃過的一道身影,眼中又流露出一絲隱秘的興奮來。
殿下,終究還會是她一人的殿下的......
腳下生出一朵朵妖艷的芍藥花來,尚鋒含著笑意躍出了公主府。
寢殿里,清蓮將松木打發(fā)了出去,獨(dú)自一人坐在銅鏡前。
鏡中的姑娘眉眼含水,瓊鼻玉唇,顧盼流連之流淌著月光一般的美麗。
姣好的面容上半點(diǎn)瑕疵也無,光潔白皙的皮膚泛著紅潤,抬眸低首,都是萬種引人留連的柔情脈脈。
“殿下......”
如懵懂無知的孩童一般的嗓音,透著天生的天真無邪,柔柔的,弱弱的,連月光與夜風(fēng)路過的時候也會小心翼翼地放緩了腳步,生怕驚動這個兔子一般的美人。
那是一雙美到?jīng)]有半點(diǎn)瑕疵的手,修長的指節(jié),透明的帶著一點(diǎn)粉色的指甲,輕輕的托著輕巧圓潤的下巴,歪一歪腦袋,天真爛漫。
忽地,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怔怔地,流出破碎成珍珠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薄薄的衣襟上。
指尖泛白,出口的話也帶著狠狠的恨意:
“多美的一張臉??!”
手指用力,那張毫無瑕疵的美人面被生生的扯下,破碎在清蓮的手心,露出那張疤痕縱橫的臉龐,而原本用來遮掩容顏的黑紗正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半點(diǎn)生息也沒有。
尖利的指尖劃過自己的面龐,在本就慘不忍睹的面頰上生生又添了一道血痕,細(xì)密的血珠正從那道新傷里滲出來。
清蓮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癡癡地看著鏡中那破碎不堪的面容,口中“嗬嗬”的笑出聲來,沙啞低沉,活像是一只剛剛從地獄攀爬上來的惡鬼,哪還有半點(diǎn)方才活色生香的模樣。
“殿下,那位姑娘已經(jīng)一日水米未進(jìn)了,連送進(jìn)去的湯藥也盡數(shù)潑在了地上,奴婢,奴婢實(shí)在是沒有法子了......”
松木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在華連的眼下,艱難的回稟著。
她知道的,殿下不喜歡蠢笨的奴才,得了殿下的命令就該自己想辦法將一切事情做的周全,而不是在殿下的面前說自己的難處。
可是,她什么辦法都試過,那位姑娘卻像是鐵了心一般的尋死,不肯吃喝,連行為也變得越發(fā)的古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