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能不狠心呢?”華連厭棄的不加掩飾:“若是心不狠,也不會頂著皇帝的猜疑和滿朝文臣的虎視眈眈,在丞相的位子上磨了這么多年?!?p> “更何況能養(yǎng)出李書那樣冷心冷情的兒子,他這個(gè)父親想必對待感情也不會有多么的深情專一。”
冷情冷心,姜雨嫣在心中默默的念叨了兩遍,笑得有些勉強(qiáng):“屬下只是可惜這么多年想了許多辦法,也只是在李丞相的身邊放了意雨和煙淼淼兩個(gè)人,如今,意雨姑娘算是廢了?!?p> “煙淼淼?”華連皺眉:“長得如何?”
“一等一的妖嬈多情。”姜雨嫣忽地明白過來:“和意雨姑娘是完全兩個(gè)模樣。”
李丞相老了,年輕的時(shí)候喜歡溫聲細(xì)語的嬌人兒,如今該是喜歡鮮艷活潑的,會勾人的姑娘的時(shí)候了。
哎!姜雨嫣嘴上答應(yīng)著,心里終究還是為意雨多年來的付出感到不值。
想了想,姜雨嫣補(bǔ)充著說道:“還是殿下的眼光獨(dú)到,清蓮那個(gè)丫頭,只是一個(gè)晚上便讓劉云那個(gè)風(fēng)塵里打滾的浪蕩子動了真心,如今日日都來我這兒尋人呢!”
“找遍了我這花樓里的姑娘,一個(gè)也沒有看上的,倒是一幅癡情的模樣?!?p> “癡情?”華連的眉毛動了動:“說起此人,本殿倒是有一件事沒有問你,你為何沒有給阿蓮做迷香訓(xùn)練,甚至還保留了她的清白?”
“那一夜,若是本殿沒有剛好路過,她險(xiǎn)些折在了不想干的人手里,你就是這么為本殿辦事的?”華連的語氣不可謂不重。
姜雨嫣愣怔在原處,才反應(yīng)過來華連口中的阿蓮是清蓮,低頭請罪道:“殿下恕罪,此事是奴婢多想了!”
“哦?你是如何想的?說來聽聽?”
姜雨嫣穩(wěn)了穩(wěn)心神,定定的說:“清蓮姑娘是殿下親自點(diǎn)名要找的人,屬下還以為殿下對她會另有安排,殿下也知道,我這花樓里的訓(xùn)練太過......”
“殿下為她費(fèi)了這樣多的心思,屬下還以為殿下會希望清蓮姑娘保留清白之身?!?p> 華連皺眉,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哀樂:“姜姨,你從前從不會這樣自作聰明,為何在清蓮的事情上這樣的拎不清呢?”
姜雨嫣惶恐的跪了下去:“屬下知錯(cuò),為了將功補(bǔ)過,屬下自請重新訓(xùn)練清蓮姑娘。”
華連擺了擺手:“既出了你的花樓,便是本殿的人,本殿自有安排。”
“只是姜姨,本殿希望你還是守好自己的本分,莫要再讓本殿失望了。”
“是,殿下?!?p> 自從華連說過私下無人處不必多禮之后,姜雨嫣便很少向華連行跪拜之禮,更何況是這樣長久的跪拜不曾叫起。
姜雨嫣心中苦笑,果然是安逸的日子過的久了,從心到身的懶怠了下來。
華連看著眼下的姜姨搖搖晃晃的身子,沉沉的嘆了一口,親自起身,扶起了姜雨嫣:“姜姨,本殿身邊除了青云叔,便只能依仗您了,如今我的圖謀才慢慢展開,難免如履薄冰,說話重了還希望姜姨能夠包容?!?p> 姜雨嫣受寵若驚的抽回了手,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禮:“是,屬下必會為殿下守好本分?!?p> 華連還想要再說些什么,樓下忽地一陣躁動不安。
華連和姜雨嫣一起站在階梯前,遙遙望著剛剛帶人闖了進(jìn)來的劉云。
此時(shí)的劉云,眉心凝著濃濃的怒氣,手牢牢地牽著一位罩著面紗的女子,含著一縷肆意的笑望著堂前來來往往的美人和恩客。
那位女子看著倒是和善一些,罩著面紗也看不清容顏,一雙眸子看著有些熟悉,柔柔弱弱的躲在劉云的身側(cè)。
劉云雖然面上怒氣沖沖,但是對身邊的女子倒是愛護(hù)有加,一只手牢牢地攥著她的手不放松,時(shí)不時(shí)的安撫的望向身邊的姑娘,面上的神色在觸碰到她的時(shí)候變得異常的柔和。
“別怕,我今日肯定要她們給你一個(gè)說法?!?p> “嗯?!蹦莻€(gè)姑娘似是臉紅了一瞬,目光不自在的低下,嬌俏的躲在了劉云的身后。
劉云溫和的用手摸了摸她的發(fā)鬢,無限愛惜。
隨后,一伸腳,將離他最近的那桌酒席踢翻了,“嘩啦啦”的一陣響,奢靡曖昧的酒香潑灑了客人和滿桌的美人滿臉滿身。
“啊——”
來者不善,極會看臉色的美人們都作驚慌狀,捏著帕子,拿著扇子,提著裙角,四處散開。
也有那些正在堂下飲的痛快的恩客,忽地被攪擾了興致,面色一變就要朝鬧事的人大發(fā)脾氣,在看見劉云那張臉的時(shí)候,悻悻然的瞪了他身邊的姑娘一眼,走了。
劉云長臂一展,將身邊怯懦的小姑娘撈在了懷里,隔絕了多少不懷好意的眼色。
小姑娘極不自在的扭動了一下身子,想要逃離這樣不熟悉的親密接觸。
“別動,等這些人走了,我便松開。”劉云低著聲音在小姑娘的耳邊呢喃。
小姑娘的臉上染上了火燒云一樣的緋色,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乖乖的縮作了一團(tuán),再不動彈了。
見狀,劉云的唇角勾起一個(gè)溫和的弧度。
旁的客人見兩人這番模樣,本就是不敢得罪劉云,如今連他懷里的小姑娘也不敢瞪了,只能自認(rèn)倒霉的往花樓外走去。
其實(shí),倒也不是滿花樓沒有一個(gè)恩客敢得罪劉云的,只是那些位高權(quán)重的都有自己固定的房間,坐在堂下的或是權(quán)勢不夠不敢與大人物爭,或是只是有一些小錢,來這里找個(gè)樂子罷了。
所以,這些被打擾到的客人們都不敢和劉云叫板,而那些真正掌握了大越王朝權(quán)勢的人物仍在樓上逍遙。
劉云見此,滿目悲涼,這就是他生長的國家的股肱之臣們!
這就是皇帝陛下倚重的大臣們!
這就是他那個(gè)忠心耿耿的父親的同僚們!
怪不得,他的父親對這座花樓不滿,自從姜雨嫣那個(gè)女人掌握了這座花樓的話語權(quán)之后,背靠著皇帝信重的將軍府,這里儼然變成了朝臣們的銷金窟,溫柔鄉(xiāng)!
多少鐵骨錚錚的朝廷重臣在這里失去了志氣,丟掉了風(fēng)骨。
這倒也罷了,父親還明里暗里察覺到,這作花樓不是簡簡單單的賺錢那么表面,這里的風(fēng)聲總是與朝廷的動向有所關(guān)聯(lián)。
今日,他就要撕開這座花樓的面具,就要看看這個(gè)王朝的臣子們到底是躺在怎樣的一具具身體上。
到底是溫軟香玉在懷,還是刀槍劍戟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