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話

　　京都十里紅妝，滿街歡喜，宮中一下子嫁了兩個公主，自然排場極大，三人成排，一列列浩浩蕩蕩，有幾十列，分奏樂、散花、潑水、舉旗，百姓分列兩排，喧豗震天，萬人空巷。

　　兩只象馱兩位公主，緩緩前行，兩位公主排場自然比祁盞與璟讕成婚時盛，不免得使祁盞微微皺眉。

　　“璟讕，委屈你啦，等到咱們回大瑞，我把欠你的盛大一并還給你?！彼谌巳褐型熘Z讕的手道。

　　璟讕伸手攬著她?！拔乙呀?jīng)滿足了，只要你在我身旁就好。如今你我已成夫妻，誰也不能把咱們分開了?！?p>　　“是啊?！逼畋K依靠在他懷中，“只是便宜了這風(fēng)離胥，一下子能娶兩個公主。雖然都比她年紀大一些，但長得的確都好看?！?p>　　璟讕牽上她的手?！澳抢镉心愫每?，他這么喜歡你。我偶爾也想過，我真是太不對了，當年明明就答應(yīng)了他，不再跟你扯上什么干系，到底是出爾反爾了?！逼畋K不滿：“要說出爾反爾，他才是的吧。他都答應(yīng)你不會把你設(shè)計的事說出來，結(jié)果為在同我吵架時候壓我一頭，硬是把此事說了出來。那你也不必遵守了吧。那邊是什么？”

　　璟讕無奈一笑。“好啦，不想這些了，你要喝甜水么？”他指指一旁攤子上賣的。祁盞新奇看著，“哇，這個東西是圓圓硬硬的？”

　　“是木耶，有的百姓也愛叫‘越王頭’。這是打開后，盛出的甜水，你沒吃過么？”璟讕扯祁盞去小攤前為她買了一碗。盛的碗還為葉制，十分有趣。祁盞捧起喝了一口，“真真清甜......唔，想讓哥哥也嘗嘗?！?p>　　“今后我讓默哥兒給大瑞進貢一些?！?p>　　“好~~”祁盞低頭吃甜水，璟讕回頭見風(fēng)離胥坐在頭一只象背，面若寒霜。

　　到底是祁盞與風(fēng)離胥有段過往，不太該再在出現(xiàn)，祁盞便先行回了府，只留璟讕一人祝賀。

　　風(fēng)離胥面無表情，坐四輪車上被人扶著在神廟中行禮，接了圣水之后被送回府中。夏侯顏沽與夏侯顏非被送進了洞房，風(fēng)離胥一人在外應(yīng)和賓客。

　　酒過一巡，默哥兒攜他的皇后也到了。

　　這也算是給了天大的面子，霎時間氣氛更盛，眾人對飲高論。

　　璟讕端杯與默哥兒碰杯，觥籌交錯間已然半醉。

　　“哥兒，不對，人前喚陛下?！杯Z讕略口齒不清。默哥兒還有半分清明，“你我還分什么，你就叫字唄?！?p>　　兩人模樣一模一樣，旁人根本分不清，全憑衣著神態(tài)。

　　璟讕道：“哥兒，你多多吃酒啊。咱們許久沒有痛快一場了?！?p>　　“好啊?！蹦鐑荷焓址鲋?，“攝政王進多了酒，還請給找個僻靜地方，讓寡人與哥哥相談?！?p>　　下人應(yīng)聲，去找一棠，一棠帶兩人去府邸一處臨水高臺。

　　風(fēng)離胥看到，默默放下了酒杯。

　　“且等等，陛下，請讓臣也去吧。”夏侯關(guān)道。

　　“好啊，咱們許久沒有一同說話了?！蹦鐑狐c頭。

　　三人坐在池邊，璟讕又給自己斟滿酒，“許久沒喝了，在家里，七妹妹都不讓我多吃一盞的。不然她晚上不快活。”

　　“哈哈哈哈——————”默哥兒大笑。

　　夏侯關(guān)道：“真沒想到啊......你們倆的命到底是扭轉(zhuǎn)了......本來，我想讓璟讕當王......”他吃了酒，也變得糊涂起來，

　　默哥兒拿起酒杯的手一滯，而后恢復(fù)。“叔父，璟讕當王挺好的啊?！毕暮铌P(guān)忽然發(fā)覺此言不妥，連忙打住。

　　璟讕醉笑：“不，我什么都不要，哪怕不當皇子也成，是要能和七妹妹在一起就成......”默哥兒道：“你和寡人到底是性子不同哦。寡人以為，璟讕是比寡人更想繼承王位的。畢竟當年璟讕比寡人性子更執(zhí)拗，如何都不愿就范，被打了多少遍，吃了多少屈辱，也不愿低頭。”

　　“腿被打斷過一次，就是因不肯跪下。哈哈哈哈......”璟讕又吃了盞酒?！?.....我也沒有一直執(zhí)拗著，我后來是真怕了，萬一他們把你殺了，我該怎么辦？你是我在世上僅剩不多的親人了......”

　　三人又吃了一遍酒。

　　夏侯關(guān)道：“當時大家都決心無論如何也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無論如何都不能低頭服輸......十九年啊，可算是沒有白白等......”

　　“都是仰仗著大瑞帝王慈悲?！蹦鐑旱?。

　　夏侯關(guān)打了酒嗝，“什么？陛下，這臣說一句，他們大瑞也揚了國威，到底沒損些什么?！彼麌K嘖兩聲后，對璟讕道：“其實，我是想璟讕留下的......你到底是耀國的皇子，無論如何，都不想你流落在外......這兒是你的家......”

　　璟讕咕噥：“不是的，我沒有家......”默哥兒抿酒，偏頭看池水。

　　扶著璟讕肩膀，夏侯關(guān)道：“璟讕，無論怎么說，你也才三十三，后半生還長......仇恨終是要平了的......”

　　“不——————”璟讕搖頭：“叔父，我已經(jīng)不恨寒貴妃了，我這一生徹底全放下了。今后，七妹妹去哪兒我去哪兒。”

　　“就是因一個女人？你全部都決心放下了？連家國也不要了？”夏侯關(guān)嗤笑。

　　璟讕也跟著笑。

　　默哥兒跟著訕笑，他好似在看自己?！碍Z讕......這一生很短，你盡興就好，就算你想留下，寡人也高興。只是......璟讕，你突然言明不恨不念，的確使得寡人愕然......”

　　“你，若是能有七妹妹這樣，無論什么事都還愛著你的人，自然就放下了......還有家人朋友......我在大瑞，遇到了家人......”璟讕放下酒杯，仰頭眼眸亮如星?！拔覐纳聛?.....第一個認識的人是夜寂，后來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我一直都不懂，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何都這般恨我，恨不得我死，要用這種手法來折磨我......若是我能選，我也不想姓夏侯，我也不想做父王的孩子......”他垂淚，卻還是笑著。

　　默哥兒與他相看淚眼。璟讕道：“我真的不想去做質(zhì)子——————但沒辦法，我不想活了，也想讓哥兒活著......還有無數(shù)夏侯姓的子孫......若讓寒貴妃得逞，那這幫夏侯姓的子孫定都得完......我必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個做不好，耀國就完了......”

　　夏侯關(guān)道：“我知你的苦處......”

　　一擺手，璟讕搖頭：“你們知道么，我在大瑞頭次被人欺負......那，都是十九年前的事了，哈哈，當今大瑞的圣上站出來保護了我......七妹妹也在我身邊，她那時候非常小，八歲。之后，我真的沒想到，我也有了家人，那群朋友就跟家人一樣，護著我，關(guān)愛我……一直護著我……我真的從未被人愛過……我這種連老天爺都嫌惡的人，也得到的幸?！杯Z讕邊落淚邊哽咽，“這里沒有人真正待我好過……雖然夜寂把我養(yǎng)大，雖然他教我防身的功夫，但真的不好……我謝謝他，問我無數(shù)遍我也對他只有恩，雖然也是他頭次強要了我……”

　　“璟讕……”

　　“不用可憐、真的……我一直患得患失，我怕一切皆是幻影，我的家人們，一個個都毀滅在皇權(quán)斗爭中，我真想，想永遠跟他們在一起，我想建一座宮殿，把他們關(guān)起來，這樣誰也不會離開了……我真的怕了……扒皮抽筋也好，挖心剜肉也罷，只要別棄我……”璟讕又哭又笑，醉得不輕。他緩緩倒下，似是睡著了。

　　默哥兒道：“天不早了，叔父也快回去歇一歇吧，寡人派人把璟讕送回去?！?p>　　“是?！毕暮铌P(guān)起身行禮。

　　臺子下，風(fēng)離胥一直在暗處，聽得真切。

　　待賓客離去，風(fēng)離胥還坐在府邸門口。

　　“阿胥，你想什么呢？該入洞房了。別讓公主們就等了?！币惶牡?。

　　四下無人。

　　風(fēng)離胥冷臉直接從四輪車上站了起來。

　　酩酊大醉之后，璟讕被送回了攝政王府。

　　祁盞迎出來，“璟讕，這是吃了多少酒啊？”她叫人抬著璟讕進臥房。璟讕躺下，依舊抓著祁盞。

　　“你等等——————”他口齒不清，留著涎水。

　　祁盞伸手擦拭，“什么？哈哈，你臉都紅了個透。我且叫人來給你擦擦身上......”

　　“不著急......七妹妹，我問你，你會不會今后喜歡上別人？”

　　“不會。”祁盞斬釘截鐵道。

　　璟讕笑道：“是么？沒關(guān)系，七妹妹......若你遇上了個，更喜歡的，我不攔著......就別不要我，就成——————”

　　“誰在你面前說什么了？”祁盞冷臉問，“是不是風(fēng)離胥？”璟讕掙扎起身一把抱住祁盞：“不是的......”

　　祁盞推開他，捧住他的臉：“且不說我不會喜歡別人，就算遇上了，我頭件事，就是殺了他。我保證，只喜歡你。只有你，行么？你既然與我成婚，那我這輩子就不會負了你，故而，璟讕，別憂心了，你不必害怕的?！?p>　　這下璟讕才放心，“行......行......”他又哭又笑。祁盞也跟著笑：“去洗洗吧?！?p>　　“嗯?！杯Z讕把臉舒服窩進她的頸窩。

　　紅燭落淚。

　　風(fēng)離胥進了夏侯顏非的房中。

　　“二公主?！彼葐镜?。

　　“將軍來了?！毕暮铑伔窃缭缧秺y?！斑@輩子，我也不曾想到能嫁兩次?！?p>　　風(fēng)離胥讓一棠把四輪車推到床前，扶自己上了床?！耙惶?，你先下去吧?！?p>　　“是。”一棠恭敬退下。

　　夏侯顏非踱步到床前：“風(fēng)將軍，多謝您選了我?！彼c夏侯顏沽同嫁進了將軍府，就看風(fēng)離胥要在新婚之夜選進誰的房中了。進了誰的房，誰就是正妻。

　　“不謝?！憋L(fēng)離胥倒是毫不客氣。在他眼中，沽、非皆是階下囚，談不上什么敬重不敬重的。夏侯顏非坐在床邊道：“我到底是比將軍大幾歲的，今后我也不會端起架子，讓大家面上都不好過，也請將軍在往后的日子里多多包涵?！?p>　　風(fēng)離胥道：“互相吧?！?p>　　夏侯顏非見他心不在焉，便問道：“是不是心中還想著曜靈公主呢？”

　　“......”風(fēng)離胥并不看她，也不答話。

　　“無礙的，我心中也想著我的亡夫呢。如今跟將軍喜結(jié)連理，能救了我們子孫后代，也算是好事一件?！毕暮铑伔巧焓址蹋骸疤觳辉缌?，將軍，咱們早些睡吧。”

　　風(fēng)離胥輕握夏侯顏非的手：“我的確是想起了，當年跟曜靈成婚的時候......那時候，她還小呢，才十六歲......只是，那一晚我沒有去。其實，我都在長廊處徘徊了好久好久，不知該不該進去，思前想后，還是不敢面對。她定是好看極了，我指不定會不知所措，讓她看出來了，可不好......沒想到，之后就再也沒機會見了?！?p>　　夏侯顏非安撫：“這人活著吶，許多事，或許就只有一次機會，沒了便再也沒機會了?！?p>　　風(fēng)離胥點頭：“誰說不是呢......公主，今夜早些歇息吧?！?p>　　夏侯顏非道：“好，將軍放心，我今后不會妨礙將軍生子散葉的。”

　　“二公主今年也才過三十六，正值盛年。”風(fēng)離胥道。“雖說不如小姑娘，但也有自身的風(fēng)味?！?p>　　“多謝將軍夸贊。”夏侯顏非道。

　　兩人平淡如水，相敬如賓。

　　風(fēng)離胥大婚一下娶了兩位戴罪公主，自然惹得天下人議論紛紛。

　　傳言長腿，連大瑞百姓都有所耳聞議論紛紛。

　　“......還是風(fēng)離胥厲害，趁亂一溜煙跑到了耀國，繼續(xù)升官發(fā)財，還娶了兩位公主?！边B朝中大臣都閑言碎語了一番。

　　“不過，聽聞曜靈公主也去耀國跟攝政王成親了。這豈不是添了幾分尷尬？”

　　“攝政王？就是之前的夏侯公子么？”

　　“對，那個質(zhì)子。聽聞公主殿下自小就跟其兩情相悅，如今也是隨了愿了?！?p>　　“唉，這半天，還是公主殿下下嫁?！?p>　　“可不是......”

　　宗南初抱著笏板夾在幾位大人中間?！翱瓤瓤瓤取∧銕酥绵故裁茨?？”

　　宗瞿易面露尷尬：“哪里敢置喙，這不是聽了閑話么。”

　　“爹，這還沒出宮呢，就這么多話，給你兒我少找點事行么？”宗南初扶額。

　　宗瞿易疾步帶人出了南門。

　　“哈哈哈。”祁蒼邊笑邊上來摟著宗南初：“你年紀大了，怎么還要起了面子？”

　　“滾、”宗南初推他，祁蒼跟他并肩。“南初，今日別忘了，說好了給大家燒個紙。若兒寄來的信給大家燒過去?！?p>　　宗南初道：“我自是知道的。若兒寫了好幾封，還有璟讕也給不冥寫了。唉。”他的心是真的痛了?！霸蹅冊趺淳妥兊闷吡惆寺淞??！?p>　　祁蒼勸慰道：“相信你我在跟皇上踏入這場局之前，就做好了隨時覆滅的打算。只是你我運氣好，一場下來，他們保護咱們安然無恙?！?p>　　“是啊，多虧了他們護著。”宗南初也嘆?！斑@天越發(fā)熱了，若瓷到底何時回來？”

　　“聽說，她把欺負璟讕的人殺完了就回來了?！逼钌n道。宗南初打了個寒顫：“挺符合她......那個，上思啊，我就有一點不解?！?p>　　“什么？”

　　“你說若瓷跟我相識這么多年，我怎就沒看出她隱著這種性子呢？我真以為她是個膽小懦弱的性子?！弊谀铣跖c祁蒼出了宮。祁蒼連連擺手：“她一向如此，別說了————”

　　“好好好——————”宗南初連忙打住。

　　缸中紫葉花送香，竹露滴清響。

　　“七、七妹妹......別惹我了......求你了......”璟讕雙眼蒙紗，雙手被制。只聽祁盞輕笑，“可不成，哎~~~你別讓我掉了......”

　　“七妹妹......”

　　“別動啊。穩(wěn)住......”她俯瞰璟讕?！皠e扭，我要掉下來啦——————”

　　「啪啪」

　　外面有人拍門，嚇得璟讕連忙道：“解開解開————真是的??！”

　　祁盞只能給他松綁，璟讕扯下眼前的布，兩人攝帶。

　　“誰？何事？沒看此時正在忙著么?！杯Z讕先下床，外面人道：“王爺，不好了，大公主的長子，突然發(fā)瘋了......”

　　璟讕一個激靈，“什么？”

　　“此時他的府邸正一片血光呢......”

　　祁盞也從床上下來了，“去瞧瞧？”

　　“我去就好了?！杯Z讕坐下束發(fā)。祁盞趴在他背上，“那不就是我最愛看的？”

　　“??？哈哈......”

　　兩人趕去時候，夏侯顏沽已在場痛哭。

　　“......太慘了，大公主的長子聽聞母親不但落敗了，還要屈辱嫁給外族人做妾，不敢受辱，直接殺光了所有人，方才自刎在了門前?！?p>　　百姓置論，祁盞在旁聽著。

　　璟讕上前安撫道：“大姐節(jié)哀。這都不是大家所想看見的?！?p>　　“你滾開——————”夏侯顏沽猛推璟讕，“還不是你——————你們?yōu)楹畏堑冒盐冶粕纤缆纺亍銈優(yōu)楹尉筒荒芊胚^我們呢————”

　　“大姐姐，不要這么說璟讕——————”祁盞過去扶璟讕起身，“大姐姐，難道您把璟讕逼死就是應(yīng)該么？為何要這樣說——————”

　　夏侯顏沽不管不顧，此時毫不講理：“都要怪你們——————曜靈公主，你喜歡他為何非得要他回來?。磕銈冊诖笕鸩痪托辛嗣础獮楹我貋戆晌覀兒Φ眠@般慘，我的兒啊......我們到底什么地方對不住你們了——————”

　　祁盞目光驟冷。

　　“我隨你們?nèi)チ税?.....”夏侯顏沽作勢就要一頭撞死，被一旁下人攔了下來。

　　祁盞故意道：“看來側(cè)夫人是傷心過度，昏了頭了。還請把側(cè)夫人送回去，好生休養(yǎng)著，可別讓她瘋了......”

　　“這點就不勞煩公主費心了?！憋L(fēng)離胥不知何時到了。

　　他身旁還跟著夏侯顏非。

　　祁盞輕蔑一笑。

　　風(fēng)離胥道：“此乃慘案，實屬大家都不忍看。怎么說，也算是我的家事了，就不勞煩旁人了......”祁盞意味深長地看他。他看著祁盞，“曜靈，你既然決心走了，就不要再節(jié)外生枝了?！?p>　　祁盞俯身面對他：“你什么意思?。渴亲尡緦m住手的意思么？”

　　“......”

　　“也對哦，你跟大公主二公主成婚了，理應(yīng)該護著她們呢?！逼畋K笑道，“將軍除了不護著本宮，其他人都護著?！?p>　　風(fēng)離胥壓低聲：“你敢說我不護著你？你明知，我的心思，我到底喜歡的誰......我說這話是對誰好......”

　　“怎么如今還不清醒？”祁盞嗤笑。“還對本宮癡心妄想呢？你就不覺得————”她附在風(fēng)離胥耳畔。

　　璟讕猛地一膈住。他知道祁盞的心，但看到祁盞靠近風(fēng)離胥就是不悅。

　　“......在牢房的時候，你就不覺得，本宮和璟讕特別般配？沒人比我倆更契合了吧？”祁盞說罷，看風(fēng)離胥面色陰沉，她心滿意足起身。

　　“璟讕，咱們走吧?！?p>　　璟讕伸手攬著她的腰，“回家之后，要不要接著來？還是在車上來？”

　　祁盞窩在他懷中?！败嚿蟻韣~”

　　風(fēng)離胥看著兩人身影隱在人群中。他緊緊攥住了拳。

　　夏侯顏沽大悲之后，只覺此事與夏侯顏非脫不了干系。并且夏侯顏非也并未顯露悲傷之色，反而還回了趟長子家。

　　無極宮中，默哥兒正看璟讕的辭官進表。

　　“陛下，風(fēng)將軍來了。”

　　“好?！狈畔逻M表，默哥兒抬手宣進。

　　“不知這時候，風(fēng)將軍來所謂何事？”默哥兒問。風(fēng)離胥被一棠推進來，一棠下去。風(fēng)離胥道：“身子不便行禮，陛下見諒?！?p>　　默哥兒道：“不妨事的?！?p>　　風(fēng)離胥道：“陛下，臣有句話，定要闡明。”

　　“但講無妨?！蹦鐑旱馈ｏL(fēng)離胥目色沉沉。“臣直言。陛下，真的......不擔(dān)心攝政王么？”

　　默哥兒僵笑。

　　看其神態(tài)，風(fēng)離胥心知他懷有擔(dān)憂。

　　“陛下生得跟攝政王一模一樣，臣們只靠著衣著辨認，難道陛下就不心生忌憚？”風(fēng)離胥問。

　　默哥兒不語。

　　“臣是為了陛下，也是為了自己。臣心悅曜靈，真心的。臣只要陛下一句話，這世上要是少了攝政王......對陛下和臣，乃至天下都好。陛下，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他是陛下的親哥哥，你們也有十九年不見了，陛下就敢保證攝政王絕無半分取而代之之心——————”

　　“住口。”默哥兒打住?！碍Z讕是寡人的哥哥————你不要再說了————你這是逼寡人不仁不義，那跟寒貴妃之流有何區(qū)別？！”

　　風(fēng)離胥深吸口氣，收斂目中戾氣?！澳浅几嫱??！?p>　　“......將軍只有一次機會，要是亡于意外的話，寡人也能接受?！彼蝗坏吐曇涣艘痪?。

　　風(fēng)離胥抬眉，面上一喜。

　　“啊————————”

　　這廂祁祜惕寐。

　　“皇上怎么了？”身旁的妃子起身關(guān)切問道。

　　祁祜滿頭虛汗，目光渙散?！半?.....朕......”他夢到了祁盞。

　　“禾總管——————叫御醫(yī)——————”

　　“不必了?！逼铎锔呗暤馈！靶麘淹踹M宮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