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話
待婉娘找到鸞姐兒的時候,她正在梅園。
梅渡錦帶著兩個孩子,只有梓粟在吃著點心,鸞姐兒站在一旁看著他吃。
“姐兒————”婉娘著急忙慌過去看到了人,也懶得計較其他,一把拉住鸞姐兒,“快些跟娘走,跟這些人在這里作甚......”
“你說些什么混賬話呢。什么叫這些人?”梅渡錦怒道。婉娘道:“妾身不想跟姐姐起爭執(zhí),現(xiàn)下老爺讓我們快些過去呢、”
“老爺......”梅渡錦念道。
婉娘抱起鸞姐兒就走,梅渡錦看她神色不對,便留了個心眼,悄無聲息跟在她身后,想看看到底有些什么名堂。
一刻也不敢耽擱,婉娘抱著鸞姐兒進了沉香苑。
“老爺————”
鸞姐兒跟著喊:“爹爹————”
無人應(yīng)答。整個沉香苑的下人都不知去哪里了。
婉娘一下子慌了神。她把孩子放在院子里,往屋內(nèi)走,“老爺......可是還未回來?來人吶......”
諾大別院,只聽流水聲潺潺。
她心提了起來,推門進屋,只見床上躺著一人。
“老爺?”婉娘小心翼翼過去,掀開床幔。
“啊————————”她驚聲尖叫,床上的風(fēng)舶身子都涼了,一滴滴殷紅落在地上成片。他瞪著雙眼,早已無神。
這一下婉娘是六神無主,嚇得站也站不住,坐在地上直干嘔。
“?。。∵怼鄙砗蠛鋈挥腥顺霈F(xiàn),捂住了她的嘴。她拼了命掙扎,能感覺到刀鋒戕體。
掙扎了幾下,風(fēng)離胥看婉娘不動了。
他冷臉放手,婉娘倒地。
擦擦手上的血,風(fēng)離胥喊道:“一棠——————”
一棠面無表情進來?!笆恰!?p> “下面該做什么,你心里清楚吧。”
“是。”一棠點頭。風(fēng)離胥目無溫情看著風(fēng)舶,“怪就怪你自己自作聰明?!彼闹胁懖惑@,就是一口氣一直頂在喉間。
一棠微微垂頭。
他無法想,風(fēng)離胥是何等狠心,殺了自己的親爹。
“阿胥,鸞姐兒在外面......”一棠道。
風(fēng)離胥一步走出去,鸞姐兒在蹲地看螞蟻。“你是誰————”她指著風(fēng)離胥問。一句沒說,風(fēng)離胥不顧她的掙扎哭鬧,摁著她的頭,一聲「咔嚓」清脆。鸞姐兒頓時沒了動靜。
“啊啊啊————”
躲在暗處的梅渡錦終于沒忍住,叫喊了出來。
“娘?”風(fēng)離胥放下孩子,疾步過去,“娘,你、你怎么在這兒?”
梅渡錦臉白唇紫,指著鸞姐兒:“你.....你殺人......”
風(fēng)離胥抓著她,讓她面對自己:“娘————別喊了————”梅渡錦顫栗:“我只是來瞧瞧這個賤人要做些什么古怪......你,你把她們怎么了?”
“娘,我把他們殺了?!憋L(fēng)離胥直接說了。梅渡錦哭道:“造孽啊————”
“我把他們殺了,難道不是為娘你鋪路了?這個家里,誰還敢刻薄你?”風(fēng)離胥道。
梅渡錦只是哭。
“娘————你聽我說,這件事你就當沒看見,不會有事的,兒子不會讓人發(fā)現(xiàn)的————”風(fēng)離胥勸道。梅渡錦哭道:“那是你的親爹?。。?!”
“那又如何?”風(fēng)離胥冷聲道?!斑@算什么父親?他厭惡我,我也懶得討好他,如今他作繭自縛罷了。娘,同你講這些你也聽不懂,你還是先回去,讓兒子弄完這些事?!憋L(fēng)離胥安撫地拍拍梅渡錦,梅渡錦渾身篩糠:“你不要碰我————”
他能狠心殺了親爹,那自己......
“娘,您不會讓自己的親兒子去蹲大獄吧?我如今可是六軍之首,這滔天的榮華富貴,你就不要了?”風(fēng)離胥言語威脅。梅渡錦雙腿發(fā)軟,風(fēng)離胥接著道:“您自己回去吧,今日之事,就當沒看見?!?p> 梅渡錦跌跌撞撞往外走,風(fēng)離胥看她直至不見。
一棠走到他身后問:“她不會說出去么?”
“不會。她惜命。”風(fēng)離胥目色沉著。
這廂祁盞出了宗府,帶著許苒筠上了車。
“粵粵姐姐莫要再送啦,快快回去吧?!逼畋K上車沖粵芙蕖擺擺手?;涇睫〉溃骸澳銈兘袢者€來一趟,怪不好意思的。我給你們送了些首飾綢緞,都叫人放在車上了?!?p> “啊,姐姐不用這般客氣————”祁盞道。連著許苒筠也道:“宗夫人不用如此的,這本該是我們做的......”
粵芙蕖道:“無礙的,這些也是皇上賞賜給侯爺?shù)?,我一個粗笨人,用不了如此精細的東西,你們快都回去吧,天不早了?!?p> “好~~姐姐也快些回去吧?!逼畋K恭敬道。
馬車往將軍府走,祁盞掀開簾子,指著天邊火燒云道:“今日天色真美?!?p> “是啊?!痹S苒筠歪頭看她。
祁盞道:“這么美的天,希望日日都能看到呀?!?p> “會的。會讓你日日都看的吧。”許苒筠握住她的手道。
“哎——————”蝶月在下面一聲驚呼:“殿下————好像是將軍府有濃煙冒出來了————”她看像是著火了。
“?。???”祁盞勾頭去看。她驚呼:“不好不好————梓粟還有爹爹————快回去————”
一頓快馬加鞭趕回了將軍府,外面已經(jīng)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祁盞與許苒筠進府,火是從沉香苑燒來的。
黑煙滾滾,赤紅沖天,一群人在著急救火,沉香苑已然被大火吞入腹中。
祁盞當即嚇愣了。
“老爺——————老爺————”梅渡錦哭著跪地嘶吼,一群丫鬟扶著她。梓粟她也不管,在一旁嚇得大哭。小妾們也都到了,離得遠遠的低聲議論。張河竹慶等也來滅火了。
許苒筠抱起梓粟,“這是怎么回事啊————”
“回姨娘,沉香苑不知為何,走水了————”下人們著急滅火。
祁盞指著里面:“爹爹————”
“殿下吶————老爺和婉小娘都在里面————好像鸞姐兒也在————”
下人哭道。
祁盞聽罷,提起裙子便往里沖——————
“若瓷你做什么?。 痹S苒筠嘶吼,梓粟在她懷中大哭不止。
祁盞跑了兩步,手腕就被人從伸手捉住。
“曜靈你要做什么————”風(fēng)離胥吼道。
“爹爹在里面啊————為何都不救人————”祁盞也對著他吼。一棠在一旁道:“公主殿下,您瞧瞧這火大的都要吞了天了,誰也進不去啊————”
祁盞不顧其他,扯著嗓子喊道:“爹爹——————”她這一聲快要把一旁的風(fēng)離胥撕裂了。風(fēng)離胥死死抓著她不松手。
眼看火越發(fā)大,祁盞雙腿發(fā)軟,跪下哭道:“你們救人啊......爹爹還在里面呢......”
風(fēng)離胥在一旁冷臉,目含刀芒?!叭斯倘挥幸凰赖摹!?p> “你說什么啊?。。 逼畋K聽到了他的話,硬是掙扎著起身把他推開。蝶月與穗兒連忙上來抱住了祁盞,“殿下息怒————”
“風(fēng)離胥那里面可是你的親爹啊,你怎么能說出這種毫無心肝的話————”祁盞高聲斥責(zé)著他。風(fēng)離胥道:“我說錯了哪句?火這么大,他們還沒出來,出來了也活不了吧?!?p> “如今為何著火都不知道,你竟在這里說這種話!?。∧抢锩媸堑?,還有不滿兩歲的孩子,你到底是什么樣的鐵石心腸能說出這種話??!我做不到不管不顧,我要去救爹爹————你們放手————”祁盞掙扎。
其他人皆跪下道:“殿下息怒啊......殿下三思......”
祁盞沖著大火呼喊:“爹————”她沒勁兒了,軟得跟抽了骨頭一般癱軟在地。
張淺墨上來扯了扯風(fēng)離胥衣角,“怎么好端端的,燒起來了?”
風(fēng)離胥沒回話。一棠道:“聽聞……是老爺自己不想活了,他把下人屏退了,或許就要自焚?!憋L(fēng)離胥點頭。
火到底是撲滅了。祁盞看人進去尋風(fēng)舶,她連忙起身,“爹爹……”
風(fēng)離胥心也提了起來。
張河上前道:“阿胥,找到了三具尸骸,皆被燒得快只剩骨架了。但能辨出來,是老爺和婉小娘。還有……孩子……”他遞過去風(fēng)舶的貼身物件,幾樣玉和金皆被燒焦。
風(fēng)離胥雙手結(jié)果,痛心閉眼。“爹……您怎么就這么想不開??!怎么能把妹妹帶走……她才兩歲啊……”
祁盞徹底不支倒地,被一棠命人抬回了落霄洲。
而梅渡錦看到了風(fēng)舶后,她面頰抽搐,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這個老豬狗終于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癲狂極了,像是瘋了。
眾人犯怵。
梅渡錦指著風(fēng)舶尸骨狂笑:“你后悔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為你掌控大局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如今你連個全尸都沒有!!”
“娘?!憋L(fēng)離胥怕她說出什么不該說的,畢竟梅渡錦怕極了,見到風(fēng)舶的尸骨之后一下崩潰了。
“婆母……”張淺墨上去扶著她,蘇宸兮也上去了。
梅渡錦一下昏倒在地。
風(fēng)離胥對張河道:“去把左二叫來?!?p> 瞥了一眼風(fēng)舶,他皺眉掩鼻,“還不快些把布蓋上?!?p> 還真是毫無悲喜可言。
風(fēng)舶不堪朝中壓力,自焚于沉香苑,不慎誤害死自己小妾女兒的消息不脛而走。雖消息明面上是這么說,眾人暗自卻都說這是他逼祁禎樾送走鹿姝也的最后一搏。
將軍府靈堂內(nèi),祁盞一襲孝服面如死灰,給火盆里燒著黃紙,許苒筠同她一起。風(fēng)離胥在一旁閉目養(yǎng)神,他身后的小妾們不知在出神些什么。他從開頭就不在意。
祁盞心中冷笑,說不定他早就等不及了。
“姐姐……”
“若瓷……”
“若瓷你沒事吧?”
祁元跟著幾位哥哥都來了。
“虛牙……”見到親人,祁盞落淚如珠,不堪重負躺在了祁元懷中。祁元跪下抱住她,“姐姐,我們都在呢,你別害怕......”
宗南初扶胸,“姥姥啊,這昨日還生龍活虎的人,怎么就這么想不開???”
左丘瑯燁道:“別是因鹿姑娘……”
“嘖?!逼钌n在一旁撞了一下他的肩。祁蒼問祁盞:“人怎么就想不開了?他想不開也罷,怎么還帶上了孩子……”
方玄劍接話道:“他并不知道妻兒也在吧。”
祁元道:“你們別猜了,人都不成樣子了。唉,真想不通,一向最為體面的風(fēng)大人,怎么就這么走了?!彼焓帜﹃畋K背心安撫著她。祁盞哭得抽抽噎噎:“爹爹......爹爹到底是為何啊,他走了,就這么拋下我了......就像當年母后一樣......”
祁元哽咽。“姐姐......”
左丘瑯燁環(huán)顧四周,“你們婆母呢?怎么不在?這種場合真全都交給你干了?”一旁的許苒筠回道:“我們婆母過于傷心,瘋癲了,這會子正在休息?!?p> “瘋了?”祁蒼問。
許苒筠點頭。“想來這么多年,也算是懈下了。”
“苒筠,別隨意胡說。”風(fēng)離胥在一旁呵斥她。宗南初哼道:“你會喘氣兒啊,我還以為跪在這里的是個假人呢?!?p> 風(fēng)離胥不搭理宗南初。
這時一棠來報,宮里的禾總管,冥總管都到了。分別是替皇上、太子前來。
風(fēng)離胥道:“那就請進來吧。”
兩人進來后,禾公公一甩拂塵,“這好端端的,怎么就這般想不開呢?”
風(fēng)離胥垂下頭,“多謝皇上前來。也多謝太子殿下前來?!惫珜O不冥低頭上香,一句話也未同他講。
“哪里的話?!焙坦狭酥?。“曜靈公主切莫太過傷心。”
祁盞淚眼汪汪,“爹爹操勞一生,走的時候連句話都沒留下......”公孫不冥半跪安撫:“殿下切莫太過傷心,太子殿下聽聞殿下傷心,好幾次都要沖出看守過來看望殿下,被攔下之后,便讓我過來了。我還得回去給太子殿下回話......”
方玄劍也蹲下道:“若瓷,你也不能把自己的身子熬垮了啊。”
“嗯......”祁盞點頭。
風(fēng)離胥冷眼旁觀:“曜靈,你若是想待在這兒,我也不攔著,等一下我得回去歇息了?!?p> “那可是你的親爹,將軍作何如此狠心————咳咳咳咳————”祁盞起身一口氣沒接上,劇烈咳嗽。祁元連忙給之順氣:“風(fēng)大將軍能成大事,這鐵石心腸可真真是令人佩服?!?p> 風(fēng)離胥也不搭理他們,自顧自走了。
入夜之后,祁盞執(zhí)意留下守靈,見她心意已決,其他人也不好再攔著。
風(fēng)揚燈籠,萬籟俱寂。靈堂頗為陰涼,香火星星。
“殿下,過了子時了?!钡碌溃霸S姨娘回去抱孩子了。”
祁盞道:“你們都回去睡吧,我一人在這兒撐一會兒,等誰醒了便來替我一會兒?!?p> “啊,殿下這樣不妥......”穗兒在一旁道:“您金尊玉貴,這些讓我們守著就成?!?p> “都這時候了,還提什么你們我們的。私下里咱們就是姐妹,別談什么主仆??烊バ桑銈兌夹?,我才好安心?!彼齻兛雌畋K是真?zhèn)诵?,淚眼婆娑望著棺槨。
下人們這才分了幾批退下睡覺。
畢竟明日還是一場干熬。祁盞見人都走了,便起身續(xù)上了香火。
“唉......”輕聲嘆氣,靈堂之中此時就她一人。
忽而靈堂外一陣疾風(fēng),燈籠飛起,燭火搖曳。
祁盞跪在那里卻無動于衷。她瞇起眼睛,竟聽到了細細的喘息聲。
“別躲著了。若是鬼就別自討無趣,若是人的話,也別讓本宮親自去逮你?!逼畋K硬聲道。
“嘻。”璟讕從棺槨后面出來,他身著一襲黑衣,眸光明亮。他拉了個蒲團坐于祁盞對面:“你方才為何說,是鬼就自討沒趣?”
祁盞道:“鬼的話,無非是找人替死償命,我沒做什么虧心事,這就算到了陰曹地府,也說不通,閻羅爺還得把我放回來。豈不是無趣?!彼蛄苛谁Z讕一番?!澳阍趺磥砹耍俊?p> “你這一身白,也好看?!?p> “我呸,這是什么地方,你胡言亂語些什么?!逼畋K嗔怪。璟讕低低一笑:“你可知道,你那夫君此時正在貪歡作樂,你還在這兒含著淚,哭得可憐......”
“我裝的?!逼畋K擦干淚?!帮L(fēng)舶對我是真心實意的好,他走了,我為他哭一哭也是盡了往日情分。只是他當年帶人逼得母后服毒,這個賬我不提,不代表過去了?!?p> 璟讕輕拍手:“果然呢,你就是個長獠牙的小白兔?!?p> “......那你來作甚?!逼畋K冷眼看他,她此時模樣與方才楚楚可憐的模樣大相徑庭。
璟讕道:“我聽不冥說你哭昏過去了,便想著來瞧你一眼?!?p> “我死不死活不活不關(guān)你事。”
“七妹妹————你怎么還在同我賭氣。”璟讕拿她最無奈。“你要我如何?跪下行不行?”
祁盞別過臉:“你走啊,我不稀罕看到你。我爹爹在這兒呢,他看到你氣我,走也不踏實?!彼f完,璟讕湊上前:“那我就真走了?”
他就是想看一眼祁盞可否無恙,如今看到了,便安了心。
“今后別偷著來看我了。我不想見你?!逼畋K故意說重話,璟讕輕笑:“你這個小潑皮,我耳朵上還留著上次你咬我的牙印呢,如今你倒是翻臉不認人了?!?p> 祁盞氣極,拿拳去捶他,“你這混賬家伙,我就輕輕咬了一口————倒是訛上人了————”
捏著她的拳頭,硬是把她拉進懷中,“七妹妹,你真不要我了?”
“不要啦————”祁盞嘴軟也不能讓璟讕看出來。這是從小到大她鬧得最大的一次別扭。
璟讕放開她,“行吧......等到你氣消了再說。”
祁盞故意不去看他,“你走啊————”說完不聽身邊有喘息聲,再次轉(zhuǎn)過頭,人早走了,她身邊放了一包山楂糕。
“......”
還真的就沒接著哄她。
這一切風(fēng)舶都看到了,可惜他也說不出了一二了。
三日守靈后,風(fēng)舶出殯。
長街圍滿人,熙熙攘攘,也不知幾人是真悲痛,幾人純是看個熱鬧。風(fēng)舶畢竟是三朝元老,聲望極高,祁禎樾更是親自寫下挽聯(lián),愿逝者一路走好。
許苒筠抱著孩子跟在祁盞身邊:“若瓷,等到了要下葬時候,我便帶著孩子回去了。這地方帶孩子去,總是怕晦氣的?!?p> “是了,孩子不能去這么陰氣重的地方?!逼畋K一身孝白,映得她的臉更加瓷白??磋魉谝膊豢?,祁盞低聲對許苒筠道:“一會兒他們要來逼著孩子哭,就隨意敷衍過去吧,別讓人傷了孩子。”
“好?!?p> 人頭攢動,街旁一大群人都是來看祁盞真容的。
祁盞走在前,梅渡錦在后被人架著,恍惚愣神,一臉不知所云,仿佛死的是個不相識之人。
風(fēng)離胥看夾道兩旁人皆側(cè)目看祁盞,便走到了祁盞前面。他散著紙錢,面如死灰。
后面張淺墨等,樣子也是要做的,皆拿著帕子拭淚。
等人到了下葬時辰,眾人皆跪,風(fēng)離胥突然嚎啕大哭。
“爹啊————您怎么就這么走了————您倒是給兒子一個讓您享天倫之樂的機會啊————爹————您到底是為何啊??!怎么就這么狠心吶————”
他這么一哭,倒是給祁盞哭懵了。
從風(fēng)舶走的那日他沒落下一滴淚,如今里外全是外人,他倒是演起來了這種情深意切。平日里也沒見過幾次父慈子孝,這會兒倒是無顏對風(fēng)塵了。
“爹——————您看看兒子吧————您再看一眼兒子吧爹啊————”風(fēng)離胥哭得撼天動地,祁盞只是在一旁低頭佯裝拭淚。看著他演繹起來,她倒是一滴淚也哭不出了。眾人見風(fēng)離胥這般肝腸寸斷,皆低頭不語,暗自垂淚。
下了葬立了碑,眾人行禮。
風(fēng)舶碑上的墓志銘還是祁盞親自寫的。
一通下來,祁盞倒是累極了。
“婆母?!被貙④姼畷r,祁盞看梅渡錦依舊癡呆,便上前喚了一聲。
誰知梅渡錦望向她,就如看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眼眸如一潭死水。祁盞一怔,“這......”還未詢問,風(fēng)離胥便從身后一把將她攬?。骸澳镒罱鼈倪^度,左二說她有些瘋病了。”
祁盞轉(zhuǎn)頭去看他,“你也不傷心了?”
“???”
撥開他的手,祁盞自顧自回落霄洲了。
這次風(fēng)舶突然暴斃,此中絕對有詭異,祁盞才不信傳言,風(fēng)舶為逼著祁禎樾送走鹿姝也自盡之類的話。
摘掉頭上的花,擰斷丟到了地上。
轉(zhuǎn)頭望銅鏡,祁盞一震。
她這個樣子,好像邵韻宅當年權(quán)傾天下時候的陰戾。
伸手撫上自己的容顏,祁盞眸中冰冷。
“殿下,梓粟醒了?!毙⊙诀叩馈?p> 祁盞放下手,“抱來吧?!?p> 蝶月把孩子抱給了祁盞,她摟著梓粟逗了逗他。梓粟咯咯直笑,“母親......母親......”他含糊不清道。
“哎??”祁盞又驚又喜,連忙趴過去細細一聽,梓粟的確會喊母親了。
“蝶月你聽到了么,梓粟會喊母親了......”祁盞興奮道。蝶月?lián)崃艘幌妈魉诘念^,“他從小就是殿下帶的,如今會叫母親了,也是極好......”
聽到此話,祁盞眼神黯淡了下去?!鞍?,也不知......嫻檸姐姐如今如何了,她和哥哥的孩子,也這么大了吧。怎么都不與哥哥通個信......”
“張才人?”蝶月歪頭,“不是難產(chǎn)斃命了么?”
“啊......”祁盞這才發(fā)覺自己說漏了。“沒有,我是說,若是嫻檸姐姐和她的孩子還活著的話,孩子也有這么大了。這兩年竟沒跟哥哥托個夢......”她抱著梓粟,就當是抱著姓祁的孩子吧。
傍晚,各個屋子里正用晚膳,祁盞謊稱去出恭,之后便獨自進了沉香苑。
而沉香苑乃是一片廢墟,步行之處盡是焦土,屋內(nèi)屋外不成樣子,祁盞踱步到了沉香苑后院。
“嗯?”她忽然發(fā)覺地上有片焦黑甚是規(guī)則。蹲下來細看,祁盞伸手量了量。
“笏板?”這可不就是個笏板形狀么。
瑭腐腐
【邵姐辣評】:閨女這小丫頭片子還有幾副面孔是我不知道的?閨女要不是主角的話,可能演了六百集也沒人拉得下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