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比她大
回去的路上，賀萊有些驚訝謝小公子跟自己爹爹圍著針線筐，又想同他說剛才的事，便假借著問這件事起了話頭。
得知謝小公子是向自己爹爹請教針線活，她忍不住笑起來，
“爹爹難得當(dāng)一次人師，難怪我說回去，他還意猶未盡……”
玩笑話一出，見旁邊的空谷嘟了嘴，像是有些不滿，賀萊才意識到自己這話有些不妥當(dāng)。
她摸了摸鼻子，許是因?yàn)橹辽僦x小公子是個難得的前衛(wèi)獨(dú)身主義者，她潛意識中便覺得他不拘小節(jié)，言語便少了考慮，只是謝小公子的隨從們卻一個比一個想得多。
“還好有你在，要不爹爹怎么那么快就開心起來……”
“我家公子才學(xué)了多久？已經(jīng)很好了……”
賀萊跟空谷幾乎同時(shí)開了口，謝玉生轉(zhuǎn)頭見兩人都住了口，忽然有些忍俊不禁。
果然他們還都只是孩子，眼里也只有這些事。
說話間就到了他們院門外，又有下人過來行禮，賀萊便沒再開口了。
進(jìn)了屋門，青溪張羅著讓人送水服侍洗漱，又暗暗訓(xùn)了空谷一頓，讓他過去給賀萊賠罪。
賀萊倒是真沒放心上，她原本就是現(xiàn)代人，上一世也歷經(jīng)起起落落，還當(dāng)過階下囚，怎么會跟一個沒有惡意的孩子計(jì)較？
見她真心不怪自己，空谷心中便多了兩分認(rèn)同，再見她依舊不用自己服侍，等跟青溪退出去回了他們二人的房間，他便自覺同青溪保證了。
“青溪哥哥，我往后不會再當(dāng)著少婦主的面多話了……她也勉勉強(qiáng)強(qiáng)配得上咱們公子?！?p> 青溪聽了前半句還樂著，聽到后面便沒好氣地戳了下空谷的頭，“還以為你長進(jìn)了，配不配得上的話也是你能講的？”
空谷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
青溪也不再多說，空谷本就比他們年紀(jì)小，只是生得高挑，看起來不是個孩子，家主挑了空谷也是看重空谷的武藝跟忠心，只要對公子忠心便什么都好。
房間內(nèi)，謝玉生想了想還是決定替空谷說說話。
他帶來的下人雖也不少，可真正貼身的也只有青溪空谷兩人，剩下的青山長谷他們才跟了他兩三年，他也不大跟他們相處，日后……也是要送他們出府嫁人的，空谷跟青溪兩個會一直留在他身邊，少不得要同賀小娘子打交道。
“空谷年紀(jì)還小，如今才剛十四，他自小便習(xí)武，也一直沒進(jìn)府學(xué)規(guī)矩，只是對我忠心耿耿，才帶在了身邊……我會讓青溪多教教他。”
突然聽謝小公子這么說，賀萊怔了一下后便笑著搖頭，“他原來這般小啊，那我更不會同他計(jì)較了……”
又想到空谷前世一下子把她掐醒還提了起來，賀萊不由摸了摸臉，謝小公子倒是有兩個忠心不二的隨從。
她也少不得要說一下剛才的事。
“我小時(shí)候是跟著郡王大人生活的，我爹爹若是想見我，只能帶著針線活去郡王大人那里坐，我也只能在他跟前玩針線……沒多久我就超過他了，他便不肯當(dāng)著我的面動針線，今日難得見他帶了針線筐子，還教你……”
謝玉生有些驚訝會聽到這些，他一點(diǎn)兒也沒覺得公公很抗拒針線，相反，公公指點(diǎn)他時(shí)興致盎然……果然是他的針線活讓公公找回了兩分面子吧？
“我爹爹是很喜歡你的，娘親她也很滿意你……”
賀萊借著這個話題繼續(xù)說下去，“他們很是開明，我一般也不會對他們隱瞞什么……”
頓了頓，她摸了下臉，“不瞞你說，這么多年，我爹爹娘親也只是成親這一件事完全不管我如何想……我其實(shí)也知道他們是為我好……只是，我心中那人不合適此時(shí)進(jìn)門，我也不知道他們以后會不會允許……幸好遇到了你，我想著我們也算是有緣，你我當(dāng)姐弟一般相處，同我父母相處，你也同我一樣不必瞞著他們……凡事若是不想他們知道，不想他們擔(dān)心，反倒失了親近……有些事，何以身邊的隨從，外邊的朋友都能知道，唯獨(dú)要瞞著他們呢？他們才是我們最親近的人……我日后也不會瞞他們，你若是覺得什么事不合適，只管和我說，我們商量著來……”
謝玉生心中一震，他定定看著賀萊，后面的話他也努力聽著，可腦海中卻只能定在賀萊說的“有些事，何以身邊的隨從，外邊的朋友都能知道，唯獨(dú)要瞞著他們呢？他們才是我們最親近的人”這句話里。
賀萊眼見著謝小公子聽著聽著就走神了，她便暗暗自嘲起來，果然上了年紀(jì)就絮絮叨叨了嗎？
左右該說的她也都說了，賀萊看了一眼擺在兩人中間的針線筐，岔開了話題，“你這是要做襪子嗎？”
謝玉生回過神來，他壓下心中的復(fù)雜情緒，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想著襪子簡單一些，給二老還有我娘都做一些?！?p> 賀萊聽到謝玉生根本沒提他的繼父便更清楚他同他繼父的關(guān)系了，天底下這樣關(guān)系能處得好的只是鳳毛麟角。
她笑了笑，問：“有沒有多余的布料，給我點(diǎn)，我自己給自己做兩雙，要不，我爹爹還要想法子打探你呢。”
這一點(diǎn)，謝玉生還真沒想到。
他瞥了一眼自覺穿線，熟練得好像經(jīng)常做針線一樣的賀萊，她真的會嗎？
謝玉生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確實(shí)沒想周全，她原本是做好了進(jìn)賀府就被冷落的準(zhǔn)備，所以根本就沒想給賀小娘子做什么。
便是他們昨兒個談的好好的……可，才過了一天，就跟做夢一樣，他如何能適應(yīng)？
他又去取了塊料子來，見賀萊順手就接了，他也沒再堅(jiān)持，只是目光卻忍不住定在她那里。
很快他就被賀萊熟練的裁剪以及穿針引線上繃子的手法給征服了。
她竟真的會，甚至比鋪?zhàn)永锏睦C公也沒差到哪里。
瞅著賀萊拿了眉筆像是要描花樣，謝玉生不得不開口了：“你要繡什么？”
他沒打算繡花的，只是想繡些吉慶的字，若是賀小娘子還繡花，他怎么對公公說這是他做的？
賀萊見謝玉生一臉緊張，心中只覺得好笑，她忍住笑同他解釋起來，她看了兩眼他做的襪子便知道他的手藝了，如何還會去做繁雜的繡花？
只不過要去孝敬長輩，做得太素凈也不大好。
謝玉生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從賀小娘子這里學(xué)到這么多簡單還易上手的花樣。
他正心服口服著卻又聽到了賀小娘子說了“姐弟”的話。
他不得不開口了，“你我同庚，我是六月生，你是十二月生吧？”
賀萊傻眼了，謝小公子比她大？
她看了看謝小公子認(rèn)真起來也還是稚嫩無比的臉，怎么也沒辦法昧心喊出哥哥來，只好摸摸鼻子含糊過去。
謝玉生暗暗一笑，壓在心中的情緒一下子便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