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將領的想法不一樣。
張遼沒有將當天攻營的事情認為是苦差事。
從這方面來說,他和高順是一樣。
對呂布的命令從不會挑剔或者抱怨。
不論這個命令是好的,壞的,只要下達,他都會遵從,并想盡一切辦法,完成交代的任務。
呂布說今天之前沒打下來換人。
他就打算在今天攻破袁紹的營寨,立下頭功,報答丞相的信任。
他策馬回城。
麾下軍隊早已集結完畢,只等他一聲令下。
“諸位,建功立業(yè)就在今日!”
張遼大聲給麾下將領鼓氣,率先從北城門往外,沿著寬敞地道路向前。
一直沖到大軍最前線,逼近袁紹營寨三百步外停下。
張遼不是那種無謀的將領,不會盲目進攻營寨。
這些天他已經(jīng)摸清袁紹軍營構造,也設想過自己攻營,該打哪里,從哪里上前。
現(xiàn)在就是將成果展現(xiàn)的那一刻。
他派傳令兵通告麾下軍隊,從錐形改為半圓形,以便展開覆蓋范圍更廣的軍隊。
云梯,沖車,投石車拉上來。
他身披重甲,頭戴兜鍪,望向前方,營寨高大,筑有二十三座樓櫓,上面架著威力強大的床駑。
寨道同樣有弓弩手待命。
張遼能夠想象,踏入進攻范圍,絕對是天降箭雨,尤其是床駑,威力巨大,連盾牌都擋不住,必須用投石車摧毀。
投石車的有效距離是一百六十步。
這也是在床駑的攻擊范圍。
張遼心里已有對策,沒有過多遲疑,沉聲道:“傳令,擂鼓進攻!”
咚,咚,咚!
三通鼓響,士卒撒開腳丫子,舉著木盾往前跑。
從營寨這邊的視角,像是一群小人沖過來。
“放箭!”營墻一將領喝道。
嗡。
萬箭齊發(fā),好似成群的蜜蜂在耳邊叫著,天地為之失色,死亡的陰影籠罩在這片大地。
如此密集的箭矢根本不是一塊木盾能夠遮擋住。
噗噗,箭矢入體,從破開的部位噴出鮮血。
不少士卒倒地,哀嚎聲被響亮鼓聲壓下,更多士卒扛著云梯,加速往前。
沖車換一批人,繼續(xù)推著往前撞。
沒走兩步,床駑咆哮,兒臂粗,如長矛一般的箭矢射斷沖車輪子,讓沖車卡著不能動。
一些云梯也被射斷。
寨墻的弓箭手沒閑著,搭箭,拉開,手松開弦,箭雨奏出死亡的樂章,瘆人的聲音引發(fā)哀嚎伴奏。
張遼面色沉穩(wěn),一點都不為眼前的慘狀動容,鼓聲不停,士卒就要繼續(xù)賣命沖鋒。
一直沖到營墻下,士卒腳下都是黏糊糊的,分不清是別人的血,還是自己的血。
云梯終于搭上,士卒們開始往上爬。
“投石車上前?!彼麖牟粫胚^戰(zhàn)機,手抓起馬槊,雙腿夾緊馬匹,高呼道:“此戰(zhàn),我不死,全軍不退!”
張遼從不是一個能夠坐鎮(zhèn)指揮的大將,他偏向于冒險,和呂布一樣,喜歡身先士卒,每戰(zhàn)沖在最前面。
他一動,身邊的親衛(wèi)甲士自然不會停下,紛紛往前沖鋒。
一時間士氣大振,每名士卒都借助狂吼宣泄內心的情感,懼怕,擔憂,家中父母妻兒。
所有的情緒都隨著吼聲離開,萬人似乎化作一人,空白地往前沖著。
張遼沖到一半,耳邊能聽到吼聲之外的風聲,眼眸掃過,八架床駑皆射向他。
身邊親衛(wèi)以身體擋住。
床駑發(fā)射的箭矢威力巨大,鐵甲碎裂,親衛(wèi)死不松開韁繩,讓胯下戰(zhàn)馬翻倒,箭矢軌跡也改變,釘在地面。
些許飛濺的血落在張遼臉龐,他沒有抹去,也沒有停下,冷漠的神情像是雪山一樣。
直沖到云梯之下,張遼縱身一跳,手扒在云梯中間無人處,上面的士卒慘叫著掉落。
他牢牢抓著,沒等那名士卒看清是誰,道謝,整個人就被舉著,“不,不要啊?!?p> 那名士卒大喊,才意識到身下的人根本不是救自己,完全是拿他當做盾牌。
金汁從上面澆灌,燙得他哀嚎,沒一會,皮甲爛了,接著,肚皮燙爛,他四肢抽搐幾下,徹底沒有動靜。
旁邊有箭矢飛來,射在甲胄上面,發(fā)出叮叮的聲音,張遼不管不顧,加速往上。
四根長矛刺穿士卒身軀襲來。
“滾!”張遼暴喝,沒給長矛持續(xù)往下的時間,單臂發(fā)力狠狠往旁邊拽過去。
四名長矛手險些掉下去,手松開武器,視線露出一個戴著鐵兜鍪,相貌俊朗的將領。
張遼腳一蹬,人飛撲上去,手拽下一人,腳踩著那人背上,整個人借力跳上寨墻。
他腳未落地,馬槊橫掃周邊,冷冽的弧光奪走敵人性命,熾熱血液噴出,冒著滾滾的白氣。
呼,張遼站穩(wěn)在寨道,呼出胸腔的一口熱氣。
更多敵人涌過來。
“來得好!”張遼不懼,尋常士卒的刀矛無法攻破重甲防御,他一桿馬槊使得大開大合,專挑使用長兵器的人面門下手,其次就是使刀的人。
他全身上下,只需要防御面門。
這里是沒有鐵甲覆蓋的地方。
“閃開?!?p> 一個披著甲胄的牙門將殺上前,手持大斧劈向張遼面門。
他不閃不避,一記直刺戳穿將領腦袋,后發(fā)先至,大斧還沒劈到,已經(jīng)掉落在地上。
袁軍驚懼,這名牙門將脾氣暴躁,對下不算好,可武勇還是深得下屬信賴。
卻連張遼的一擊都無法阻擋。
張遼抽出馬槊,往前兩步,吼道:“不怕死的上前!”
話音未落,馬槊接連刺穿三人咽喉,人不斷從云梯爬上來,自發(fā)圍繞著他向周邊廝殺。
張遼壓力頓減,有空環(huán)顧周圍,一個個人頭涌動,喊殺聲不斷。
拋開他這里之外,己方基本沒占上風,全是勉強站穩(wěn)跟腳,隨時有被趕下去的可能。
他目光鎖定在一個格外鮮明的高字旗幟之下,“隨我來?!?p> 張遼深得呂布破陣的精髓,殺百兵,不如斬一將。
只恨胯下無馬,若是有馬匹在胯下,他有信心那名將領跑不掉。
現(xiàn)在嘛,只能寄希望那人有血性,敢過來和他拼殺。
身邊甲士變多,讓張遼前進地愈發(fā)肆無忌憚,像是筷子戳進豆腐。
他所到之處,無人能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