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不!”
庾彬罕見的執(zhí)拗。
“那趙越如此輕我庾家,我庾家難道還要奉承他?他都說心有所屬了,還讓阿姐過去,這不是讓阿姐自賤其身?如此行事,叔父做得出,彬做不出!”
說完,氣呼呼的將頭撇在一邊。
“你阿姐長在庾家,便需要知曉自己為庾氏女的責(zé)任,她自小衣食無憂,以最好的飯菜衣物享用,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也是請最好的夫子,如今要用上她了,她也該明白,也該為庾家做些事情?!?p> “她是我阿姐!”
庾彬卻是不聽。
“靜兒還是我侄女呢!自她打小起,我難道不疼愛她?”
庾翼深深嘆了一口氣,他給庾彬舒展衣裳,說道:“若是將來家族需要,便是要我去赴死,那又如何?死我一人,強(qiáng)我庾家百年,千年,難道不好?族學(xué)的夫子們,是如何教你的?”
庾彬緊咬著嘴唇,但那一派雪白的牙齒卻是在打著顫,他眼中有淚,眼珠轉(zhuǎn)動之中閃爍的,都是倔強(qiáng)的神色。
“族學(xué)沒有教我們賣女求榮。”
“這并不是,難道趙越不是少年俊才?”
庾翼很有耐心。
“將來你也要有這種心理準(zhǔn)備,當(dāng)庾家需要你的時候,你也會挺身而出,你可知?”
庾彬眼中還是有倔強(qiáng)之色,但終究是不再說話了。
“罷了...我去喚靜兒罷?!?p> 庾彬還是不理庾翼。
“唉~”
庾翼拍了拍庾彬的肩頭,自顧自的離去了。
想當(dāng)年,他也是如庾彬一樣的,然而時間會磨平一個人的棱角,日后的境遇,也會發(fā)現(xiàn),家族對個人的益處,家族興旺,即便你無甚才能,也能授官封爵,若無家族庇佑,即便是才能超群,也無出頭之路。
像是陶侃,已經(jīng)是我朝的異數(shù),異數(shù)中的異數(shù)。
除了陶侃,寒庶之中能起勢的人,還有幾個?
況且...
即便是陶侃起勢了,也被世家高門排擠,這便是家族的作用。
只要有家族在,即便是你死了,你的子嗣血脈在家族的庇護(hù)下,又能成才,繼承你的衣缽。
與家族傳承興旺比較,個人性命,個人榮辱實在是不值一錢。
庾翼遠(yuǎn)去,庾彬冷哼一聲,他用衣袖將眼眶中溢出來的淚珠擦拭干凈,眼神變得堅毅起來了。
或許...
叔父說得對!
然而...
漢武帝以和親為恥,我庾翼也以以庾家女求娶為恥!
他的拳頭緊緊的握住,這一刻,他心中生起了宏圖巨志!
今日庾家的屈辱,日后...絕對不能讓我的兒子,孫子再上演了!
他的拳頭,驟然的緊握起來了。
....
而在另一邊,趙越庾家是進(jìn)入了庾懌的小院。
乍一進(jìn)入院落,這衣著暴露的美姬侍女便讓趙越的注意力都差點集中不了了。
進(jìn)入院落房間,還見到三個面敷白粉,身姿柔軟的書童,那姿態(tài)模樣,居然與女子無疑。
看來這庾懌的口味...
是男女通殺的。
“小郎君,請?!?p> 庾懌對著趙越比了一個請的手,木門輕移,趙越將布鞋脫下,緩緩走入內(nèi)室。
怎么說呢...
內(nèi)室中有一個銅制熏香爐,熏香爐中緩緩升起的青煙,有一種進(jìn)化空氣的作用,畢竟這內(nèi)室中有一個淡淡的,很難找尋,卻有一直存在的,那一種石楠花的味道。
“請?!?p> 趙越緩緩跪坐在客位上,而庾懌則是跪坐在主位上。
“啪啪~”
他拍了拍手,馬上有美姬手上端著服散的器具緩緩走過來。
五個精致石盒中,裝著的正是所謂的五石散。
庾懌拿起另一個衣著暴露女姬手上的兩個玉碗,笑著說道:“此散中極品,常人難以品嘗,便是我平日也不舍得享用,嘿嘿,小郎君今日倒是有福了。”
有福?
趙越看著那五個石盒中被研磨成粉末狀五石散,卻是沒有庾懌那般熱衷。
有如此多的功效,也難怪時人趨之若鶩了。
“此等絕品美散,與我這等俗人了,卻是浪費了,我平日不服散,皆因我體性燥熱,若是嘗之,恐有生命危險。”
“居然有此等事情?”
庾懌目瞪口呆,這體性燥熱的人,他倒是第一次聽說過。
不過這五石散原先確實是治療傷寒病人的,趙家郎君體性燥熱,與五石散確實藥性相沖。
若是趙家郎君因為服食這灑金散不小心嗝屁了,那么他庾家可算是與天水趙氏結(jié)仇了。
這個風(fēng)險,他庾懌可不敢擔(dān)。
“可惜,可惜了!”
庾懌嘆了一口氣,他將五個石盒的五石散都用小勺子挖出一部分,放在玉碗中,再加入山泉之水。
水入玉碗,后者居然汩汩冒起氣泡來了,原本清冽的山泉水,剎那變成紅灰色的、冒著熱氣的五石散液體。
“便只能我一人得享這珍品了。”
說著,庾懌居然一飲而盡,喝完,一臉意猶未盡之色。
但很快...
庾懌就想是蒸桑拿一般,渾身冒起熱氣起來了。
這灑金散,居然如此恐怖如斯!
藥效也太快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