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獲全勝
戰(zhàn)車?
哪來的戰(zhàn)車?
石生將最后一個來不及逃走的晉軍士卒攔腰斬斷,神色駭然之際,眼中也有不解之色。
晉軍搞出這么大的動靜,甚至還讓戰(zhàn)車都開進營寨了,我布置在外面的耳目是吃干飯的?
雨嘩啦啦的下,一如天上從來沒有停過的箭雨一般,冰涼刺骨。
那戰(zhàn)車兩人多高,橫亙在寨門口前,在戰(zhàn)車前面,還有一面比戰(zhàn)車還高的厚實的帶刀片的鐵盾牌。
明明只要沖出營寨大門,便可以大殺四方,然而這一道鋼鐵防線,猶如一道天塹一般,將成功與失敗隔絕開來,同時也將生與死也隔絕開來了。
石生眼神堅毅,他心中明白,現(xiàn)在他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是拿命去填,沖破這道鋼鐵防線,將夜襲的敵人殺退!
第二個則是撤退,從營寨后門退走。
但不管是第一個選擇還是第二個選擇,對于石生來說,都非常艱難。
你說拿命去填?
這戰(zhàn)車有兩人高,這厚實的鐵盾,即便是用沖車都要撞個十幾下,何況是用血肉之軀來破?
沒有幾百人的尸體,根本堆不高兩米多高的高度。
況且...
現(xiàn)在可是一直在下雨的,下的是箭雨。
嗖嗖嗖的,比天上落下的冷雨更透心涼。
每時每刻,都有士卒倒下,他們死了,死得這么不值當,這么窩囊。
但是要撤?
這一撤便是潰敗,況且營寨后門才多大,一旦撤退了,那就是被晉軍當豬給殺了。
如何選擇?
呼喝呼喝~
石生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了。
在他身前,親衛(wèi)手持圓盾,為他抵擋遠處不斷射來的箭矢,不斷有人倒在他面前,又不斷有人接上空檔。
他雙拳緊握,面色陰郁,似乎還沒有下撤退的決心。
“將軍,情勢危急,這寨門,根本沖不過,撤吧?撤吧!”
高力舉早就想跑了,現(xiàn)在見到頭上的箭矢雨點般的射過來,石生居然還在猶豫,他心中亦是無比焦急。
“高力舉,我怎么有你這樣的妹夫?”
石生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強忍著一刀將高力舉斬了的沖動,幾乎是咬牙切齒般說道:“撤!”
這一聲撤退,猶如潰逃的序曲,原本整集成軍的隊伍一片片,一團團,一個個,猶如無頭的蒼蠅一般,瘋狂的朝著營寨后門潰逃奔去。
石生在后撤路上,突然后悔了!
我為什么要直接說撤?
他手底下的三千嫡系精銳沖到最前面,反而是那些附庸的漢兵,民夫土夫子跑在最后面,現(xiàn)在一說撤,他這三千精銳嫡系反而是被堵住了。
嗖嗖嗖~
箭矢如雨!
身側(cè)不斷有親衛(wèi)倒下。
石生面色扭曲,大吼道:“漢軍民夫聽著,快快讓出道路,否則格殺勿論!柘羯勇士,殺出一條血路,凡阻身前者,皆殺無赦!”
屁股后面被蝗蟲一般密集的箭矢射著,他這邊的損失可以用慘重來形容了,前面逃跑的路還被堵住了。
現(xiàn)在,石生也顧不了太多了。
就算面前是自己人,也要殺了。
是故,令人滑稽的一幕出現(xiàn)了,石生麾下三千精銳,紛紛拔出腰間環(huán)首刀,砍向的不是趙荀來攻的晉軍,反而是屬于依附于自己的漢軍以及漢人民夫土夫子。
一時間,慘叫不絕于耳。
“大帥,可要率軍攻伐?”
對于面前發(fā)生的事情,趙荀早有預料了,他擺了擺手,說道:“還不急,再跟他耍耍?!?p>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這石生麾下的數(shù)千羯胡士卒確實是精銳,現(xiàn)在若是貿(mào)然出擊,石生回頭來攻,那就糟糕了。
不如等石生快要出營寨的時候,他再出擊。
三千羯胡士卒,就像是一把勢如破竹的長槍一般,硬生生的從漢軍、漢人民夫土夫子身上鑿出一條血路出來了。
見到石生等人快出營寨了,趙荀這個時候才不慌不忙的揮手。
“出擊!”
戰(zhàn)車分出一個可供四人通行的縫隙,一個個身披甲胄,手握長槍,腰間帶著厚厚一圈皮索的士卒緩步上前。
如今敵軍已潰,羯胡士卒或許有反抗的意志,但那些漢軍、民夫們就沒有這個戰(zhàn)斗意志了。
反正在誰手底下都是混,能活一日是一日。
猶如趕著牛羊一般,上千精銳士卒輕松便制服住了那些漢軍、民夫,其中有膽大妄為者,都被第一時間誅殺了。
他們絲毫沒有上前去追殺石生的想法,居然是直接讓石生所部逃出營寨。
至于趙荀為何不追...
原因很簡單。
一是公孫秀的龍騎兵早就在營寨后面候著了,騎兵對潰兵,毫無疑問,這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二是石生所部羯胡難以馴服,又是精銳之師,殺之必有損失,俘虜了又不能補充實力,只能去挖礦。
要之何用?
面前這數(shù)千精壯漢軍、民夫在在趙荀看來才是最重要的。
將這些人消化完了,他的實力,便又有提升了。
淮南的土地還等著人去開墾呢!
雨依然是嘩啦啦的下著,然而營寨中的戰(zhàn)事卻已經(jīng)是逐漸平息了,至于營寨后公孫秀的收獲,那也是天亮后他才會知道的了。
“功曹、主簿,前去清點損失與收獲,再將這些俘虜有序的帶回淮南,我們的時間可不多?!?p> 淮北營寨離淮陰郡城可不遠,況就近的塢壁就有五個之多,這都是潛在的威脅。
動作越快,這危險便就越少,越小。
“明白?!?p> 功曹張景、主簿茍遠點頭聽命,清點戰(zhàn)損與收獲,帶回俘虜?shù)氖虑?,他們已?jīng)是做過太多次了。
流程都熟悉了,再做這樣的事情,只能用駕輕就熟來形容了。
趙荀看著這充滿血腥味的營寨,雖然夜幕重重,伸手不見五指,雖然大雨瓢潑,雨聲陣陣,但營寨中如地獄般的模樣,趙荀還是能夠想象得到的。
這幾日,淮河水估計都是紅的。
這讓人操蛋的戰(zhàn)爭。
趙荀深深嘆了一口氣,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抽一根煙。
何時天下能太平?
何時能夠讓我的兒子、孫子,不用經(jīng)歷與我一般慘烈的戰(zhàn)爭呢?
“麟兒~”
趙荀身體朝著南方,眼神深幽,他的視線,仿佛能夠透過數(shù)百里,看到建康莊園中的趙越。
他喃喃自語:“為父只能護得了你一時,在這亂世之中,日后還得靠你自己啊!”
想到他那兒子想要學武了,趙荀心中既是興奮,又是蕭瑟。
“這操蛋的世道!”
趙荀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