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縱,回來吧
“你們好,我是謝安安。今天是2020年12月24日,是平安夜,也是我的生日。走到24歲的我,丟了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
金光璀璨的大廈里,謝安安手握話筒,鄭重的說著這些看起來漫不經(jīng)心的話。
臺下的人各有所思,謝安安卻紅了眼眶。女子的話語聲還飄蕩在這空曠晚宴的每一個角落里。
“我十三歲的時候,外面冰天雪地,家里很冷很冷,我的母親每天很晚才回到家中,我的父親每晚都會坐在沙發(fā)上靜靜的等待著她。我從來沒了解過他們究竟什么工作,他們的感情出了什么樣的問題,他們說這些不該我去管。可我每天縮在一個狹窄的房間里,那似乎是他們?yōu)槲伊可泶蛟斓囊话悖块g狹窄的似乎只能裝的下一個我,一張床。我沒有上學,沒有書,我穿著的是隔壁李嬸送來的衣服,李嬸心眼好,她可憐我。她總是偷偷的遞給我些吃的,讓我不那么孤獨。我獨自一個人縮在冰冷的房間里,聽著外面無休止的謾罵聲,屋子里黑黑的,好像有什么東西圍在我的身邊,恐懼不停的就這樣蔓延,外面的人也確實是我的爸爸媽媽,尖叫與玻璃碎了滿地的聲音是我十三歲早就習以為常的生活。”
謝安安的聲音哽咽了,女子的聲音如同銀鈴般美妙,可卻無法讓臺下的人有一絲的動容。
他們只會覺得,她謝安安今天站在這里,說的這些話,只會讓她更加掉價。
可謝安安一定要說,她要說完,她要他們的故事留在這里,她要讓全世界都知道,謝安安愛顧縱,愛到謝安安離開人世,愛到轉(zhuǎn)世輪回生生世世。
“因為我活在陰影里,我的生活里從未有過光,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光,因為我沒見過啊…那東西長什么樣,是種顏色嗎?和太陽的光是一樣的嗎?直到我15歲那年,父母離婚,再也找不到他們。我被送到了親戚家里寄宿,遇到了他。我們的初遇很普通,太陽的光,操場,籃球,白襯衫…”
謝安安說到這里停了一下,吸了吸自己的鼻涕,鼻子紅紅的,眼睛也跟著紅了…
“而我,遠遠的路過,連頭都不敢抬一下,若不是聽到有人叫我,我真的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人的眼睛里也有光啊…”
“我回了下頭,眼睛就對上了,那光好亮好閃,有些燙,燙的我無法直視…我緊緊的拽著我那洗的發(fā)白的衣角。我知道我太普通了,我站在那里窘迫的很啊。周圍的人好像都在看著我,看著我出丑,看著我懶蛤蟆想吃天鵝肉??晌也恢腊?,我沒有那么想啊,我只是看到了光…不一樣的光啊。”
“顧縱是光,一束光就這樣朝著我走來,我低著頭抬不起來,他徑直的走了過來,輕輕的拍了拍我那亂糟糟的頭發(fā),他好溫柔啊我沒見過的…”
“你叫謝安安吧,我聽說過你?!?p> “我…我…”
“啊,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p> “謝…謝謝你…”
“好好努力哦,我想在城遠一中再次見到你,安安學妹?!?p> 支撐謝安安走下去的,是顧縱的再次相見。
“我也很爭氣,考上了城遠一中,我做了兼職,偷偷的打了工,賺到了些錢,買了漂亮的衣服,只為了和他的再次相見…”
“第二次相見的時候,是學校春游,城遠那么大,我去哪里找他啊…找不到的。學校春游,要求所有人必須參加,兩兩分組。好巧好巧,我終于遇見他了。我是班里落單的那個,他是不想組隊的那個…天差地別,老師別無他法,只好請求顧縱帶我,和我一組?!?p>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啊,可他沒認出我,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哦。前往春游地點的途中需要坐大巴車,顧縱坐在我的旁邊,少年依舊是少年,顧縱還是那個顧縱,眼里的光一閃一閃,身上也似乎更燙了…我們的胳膊碰到了一起,我只好躲避,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喜歡他,這就是喜歡的感覺啊,想要靠近卻又不敢,他似乎是塊珍寶,想要藏起來獨自欣賞?!?p> “這么多年了,唯一沒變的就是我這招黑的體質(zhì),周圍的人還在對我指指點點,說我配不上他,說我就是那只懶蛤蟆…”
“顧縱聽到了,低頭看了看我,我回頭仰望,他的睫毛好長啊…我下定決心,以后一定要摸到。這時候他卻突然問我…”
“你看起來有些眼熟…”
“你…你記得…我嗎?”
“不好意思,記不清了?!?p> “我,我是謝安安??!就是你說要我來城遠再次見到你的啊!”
謝安安并不難看,只是眼前厚厚的頭簾壓的她小小的臉蛋很是臃腫。
顧縱扒了扒她過了眼的頭簾。
“這么大的眼睛被頭簾遮到了可就不好看了?!?p> 謝安安承認,真正的心動是這一刻。
“顧縱說,他還記得我,他還在等我。我相信他,他身上總是帶著那些我永遠信服的東西。后來,他要了我的手機號,那種現(xiàn)在看起來如同老年機一樣的盒子,是我與顧縱那隱形的紅線。紅線牽啊牽,牽到了我和顧縱?!?p> “高中三年,是他顧縱陪我走過去的,流言蜚語很多,可顧縱總是擋在我的前面,有時候我問他,我們當初不過只有一面之緣,你為何會保護我。顧縱總是笑著說,因為你像個蠢蛋。我們越來越熟,直到我們高中畢業(yè)。這時候我才知道,顧縱的父母希望顧縱可以出國留學,留學回來接手自家的公司…顧縱猶豫了好久,還是告訴了我?!?p> “少年如同一束光,我抓不住光的,我不能那么自私,不該讓這束光永遠囚禁在我的監(jiān)獄里。”
“我對他說,好啊,你出國去吧,我等你回來?!?p> “顧縱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往常笑得陽光燦爛,在陽光下長大的少年,溫柔如水的少年,那么多人喜愛的少年,哭了,是為了我嗎。我也…值得?我轉(zhuǎn)身要走,我看不得他哭,可顧縱拉住我的手,拽到了他的懷里,他吻了我,那個吻是咸的,我的唇也很疼。當天我放他走了,或者說,我也沒資格讓他留下來的。”
“他走了以后,高中三年的一幕一幕在我腦海中不停的游蕩著,生理期時他為我接水,考砸了時摸摸頭告訴我別灰心他在,感冒發(fā)燒時他會來到我租的房子里來照顧我,有他在的日子里,我活的很好??晌覟轭櫩v做過些什么呢,我的出現(xiàn)倒是為他帶來了不少的麻煩?!?p> “他走了,我考上了上海的復旦大學,我在那里兼職,一天打三份工,勉強能讓我在上海這樣的大城市里生存下去?!?p> “我22歲那年,終于等到了他,卻發(fā)現(xiàn)少年不再是少年,眼里的光也暗淡了下來?!?p> “這時候我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做了編輯,工作也穩(wěn)定了下來,拿著一個月十五萬的工資在上海的這片地上終于可以過的好些?!?p> “再次相遇,他坐在橋邊,我又驚喜又疑惑甚至有些后怕。我站在橋?qū)γ娲舐暤慕辛怂?p> “顧縱!顧縱!我是安安啊…你回來了…為什么不去找我吧啊…顧縱…我想你了…”
謝安安撕心裂肺的喊著,顧縱空洞的眼神里終于出現(xiàn)了一點點的光。
他從橋上下來了,緊緊的抱著謝安安。直到謝安安喘不過氣來,他才松開了她。
“哎,顧縱你怎么變老了,都長胡子了…”顧安安哽咽的開了個玩笑。
“安安…我…”
“噓噓,有什么事情我們明天再說,這么晚了,我?guī)慊丶?。?p> 我?guī)慊丶?,我?guī)慊丶摇?p> 這句話不停的在顧縱腦海里回蕩著…就這樣跟著她走了。
到了小區(qū)里,謝安安把顧縱撲在了床上,她直接抱著顧縱親,二人纏綿在一起,衣服一點一點的落地…
第二天清晨,謝安安卻找不到了顧縱…他不見了。
“后來,我找他,不停的找,可我找不到他。我托我媒體的朋友們幫忙詢問,才知道顧縱家中的公司出了問題,公司賠了出去,別墅也沒了,甚至母親受不了打擊離開人世,父親還在監(jiān)獄里。”
“顧縱啊,回來吧…這一次我來當你的光,這一次,我來守護你?!?p> 顧安安不確定,顧縱這樣從小生活在陽光里的人,能不能像當初的自己一樣熬過去…可她真的希望,她有一天,也能成為顧縱的光。
突然臺下一聲奶奶的叫聲,“媽媽!找到爸爸了嘛!”
顧安安溫柔的看下去,看著那張同顧縱差不多的臉,小小的,軟軟的。
“顧絢,對著鏡頭叫一聲爸爸?!?p> “爸比,回來吧。我是你的小絢絢,麻麻說,只要我出現(xiàn)你就會回來的。我好想你??!”
顧縱,回來吧…我們來當你的那束光。
只要你回頭,我就在你身后。
?。ǘ唐≌f~已完結(jié))
可等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