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青刃坊
“女郎，我們這是去哪里??？”
長安城的玄武大街，商鋪林立，人流涌動。
裴無衣一身男裝打扮，身后跟著書童打扮的的阿蔓阿蘿。
裴無衣漫不經(jīng)心地看她們一眼，“去青刃坊。”
青刃坊？
兩個婢女對視一眼，暗暗一驚。心中已經(jīng)知道了裴無衣此行所謂何事了。
看來女郎是準備啟用恩人留下的勢力了。
沒錯，阿蔓阿蘿兩人是裴無衣過世的阿翁留下的婢女，賣身契在裴無衣手中，而不是在裴家。
她們是本一對親姊妹，極小的時候就沒了父母雙親，流浪在街頭。是裴無衣的祖父裴定收留了她們，并教授她們武功讓她們悉心侍奉在裴無衣身邊。
裴無衣事先做過準備，知道青刃坊在哪個位置。
于是她領著阿蔓阿蘿，順著東邊的方向，走過繁華的香鋪，香氣撲鼻的酒樓，清雅的文墨坊……七拐八繞，走進了一條小巷子。
青石鋪成的小巷有綠陰榕榕，巷道的墻壁石板里，青苔嵌入其間，有歲月走過的痕跡。
巷子里很安靜，只有風吹過樹梢的聲音。巷子外叫賣吆喝聲人聲鼎沸，仿佛隔成了兩個世界。
“青刃坊。”
裴無衣抬頭看了眼店外的牌匾，字跡平平無奇卻暗帶鋒芒。
她轉(zhuǎn)身對兩個婢女說，“到了?！?p> 走進店中，店里擺設很清簡，架子上卻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
守店的是位灰衫老者，看起來花甲之年的樣子。雖兩鬢花白，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精神狀態(tài)好極了。
“幾位娘子想挑點什么？”
裴無衣還沒說話，那灰衫老者就先開口了。
他面相慈眉善目，笑瞇瞇地說話像極了尋常人家的祖父一般。
“丈人如何認出我是女子？”裴無衣眉目神色不變。
“女郎雖是男子打扮，可相貌實在出挑。”
出挑得簡直不像男子所有。
“丈人果真是眼力極好啊?！迸釤o衣淡淡一笑，眉目清凌。
稱呼老者為丈人，裴無衣舉止上溫文有禮，一點士族女郎高傲的架子都沒有。
灰衫老者面上笑容更深了幾分，于是和藹的介紹道，“我家店不是吹噓，在這內(nèi)行人眼中算得上是頂尖的了。女郎若是看中什么了，定然是吃不了虧的?！?p> “好，多謝?！?p> 裴無衣頷首，算是受了老者的好意。她又問：“丈人怎么稱呼？”
“不敢不敢，小人姓莫，莫伂?！?p> 裴無衣從善如流，“莫伯。”
她帶著阿蔓阿蘿兩人走到放置兵器的架子前仔細挑選著，“阿蔓阿蘿，可有看上的？若有看上的兵器盡管告訴我?！?p> 兩人連忙擺手，“不了不了。”
阿蔓道：“婢子二人都有自己慣用的武器，女郎不必如此破費的?！?p> 阿蘿深以為然，“是啊，女郎您何必不自己挑個順手的暗器防身呢？婢子不用的?！?p> 瞧瞧，她還沒說什么呢，只是剛剛提了一句買兵器的事，這二人就拒絕得如此快。
“怎么？你們是覺得看不上？”
裴無衣慢悠悠地問了句，眉目很平靜，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
可阿蔓阿蘿是誰？
她們兩人自小侍奉裴無衣身邊，對裴無衣的喜悅哀怒不說是了如指掌也能說是極其敏感了。
眼瞧著裴無衣并沒有生氣，可她們猜測裴無衣為她們二人買兵器之事估計是早有念頭。若是一直拒絕，估計真會讓她生氣。
再說了，阿蘿也早就想換把新的兵器了。
“女郎您這話說的，婢子二人怎會是那樣眼高手低的人呢?！卑⒙Φ?，“那便多謝女郎了。”
裴無衣這才滿意地翹起了嘴角。
前些日子她就無意間聽見阿蘿說她想換一把趁手的兵器，這不今日趁著此次青刃坊之行，順便為她們兩人都換一把新的趁手的兵器。
一旁的莫伂看著主仆三人的互動，也笑著說，“女子使的兵器大多都輕盈些，方便上手。我這里鞭、軟劍、匕首、彎月刀等等都有，只是長槍會重些。不知兩位娘子可看上哪些了？”
阿蔓道，“我慣用長劍，不知老伯這里可有劍刃鋒利一點的？”
“自然是有的?！?p> 莫伂從靠右手邊的架子上拿出一把嵌在劍鞘里的長劍，遞給阿蔓。
“娘子您瞧瞧？此劍鋒利可削骨，劍身也比較輕盈，絕對符合您的要求。”
阿蔓握住劍柄，從劍鞘中緩慢地抽出長劍。長劍摩擦時的清銳之聲在室內(nèi)響起，劍身離開劍鞘的那一瞬間，銳利冷肅。
是把好劍！
阿蔓的面上有了笑意，她將長劍利落地插回劍鞘，對莫伂說，“這把劍很好?！?p> “娘子好眼光！這把劍可是我店中售賣的上好的長劍之一呢?！?p> “它叫什么？”
莫伂笑道，“既是出售物件，便是無主之物。娘子若是得到它了自己取名就好?！?p> 于是阿蔓轉(zhuǎn)頭看向裴無衣，裴無衣了然，對莫伂道，“就它了?！?p> 然后是阿蘿。
“我慣使的也是長劍，老伯也找把劍給我瞧瞧吧?！?p> 頓了頓，阿蘿也補充了一句話?！耙惨讲拍菢拥摹！?p> “好嘞?！?p> 莫伂這回在架子上翻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一把長劍。
阿蘿抽出劍身出來瞧了瞧，看了看。除了和阿蔓方才那把劍尾的花紋不太一樣，其余的都是一模一樣。
裴無衣在旁邊看著，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于是她問莫伂，“這兩把劍怎么如此相似？”
“哦是這樣的?！?p> 莫伂指著阿蔓手中那把劍道，“這兩把劍其實是從一塊鐵石中提煉打磨出來的，因此也能算作姊妹雙生劍了?！?p> “至于花紋不一樣，那是做這兩把劍的師傅特意為了區(qū)分它們才刻的不同花紋。”
“原來是這樣啊。”阿蘿點點頭，“那我就要了這把劍吧，恰好我同阿蔓也是姊妹?！?p> 莫伂一聽也是大呼極有緣分了，今日也算是巧了。
正當莫伂以為阿蔓阿蘿兩人挑好了這單生意就完成了，哪知道裴無衣拿出一個東西在他眼前晃了晃，卻讓他整個人也跟著晃上一晃了。
“莫伯？”
裴無衣拿著東西眉目從容道。
他目光一凝，之前的慈眉善目不復存在，銳利逼人的氣勢襲向裴無衣。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