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爾特用了一周時間來適應(yīng)這個團體。
幾日前見過的莫德.雷納德.安道爾和達爾瑪,及莫德的胞妹——冷靜沉默的格妮卡.安道爾,也是之前舊校區(qū)見到的三人中的女生。睿智理性的夏和風趣漂亮的克里希.格羅弗。
格妮卡和塞爾特同歲,提前上了二年級。由于一二年級都在文德萊新校區(qū)二層,所以他也可以在二年級部看到她。夏和克里希是親姐妹,在聯(lián)黨開會的時候認識了她們。
意外之外的,克里希似乎并不理會夏的刻意討好和關(guān)心,反而是不耐煩地針鋒相對。但是塞爾特單方面認為這不關(guān)他的事,便像不帶任何情感角度的旁觀者一樣。
格妮卡讓他把新生的資料送到會議室。
塞爾特想不通為什么克里希這種空有外表的殼子會是聯(lián)黨成員。在他看來,這個團體內(nèi)都是在不同方面有特長的精英。像莫德,反偵查思維超于常人,是個典型的謀略大師。格妮卡的邏輯思維,夏有單獨作戰(zhàn)能力,達爾瑪?shù)膽?zhàn)斗力都是相當杰出的。
塞爾特嘆了口氣,聯(lián)黨成員正在開會,莫德時而站起來,拿筆在白板上寫寫畫畫。時而坐著,雙手抱肩或者翻著文件。
塞爾特忽而寂寞起來。
莫德偶爾掃他一眼,他忽而不自在起來,像上課開小差被老師抓住那樣。塞爾特繃直了身體,仿佛融入了他們一樣。
有時沉默久了便不再需要文字。他回想起在普羅旺斯的時光,有雪莉在的時候,他便可以整日地慟哭發(fā)瘋,嬉笑怒罵都是有人在乎、有人包容的。
他恍而真的比較出區(qū)別了。
現(xiàn)在,他只覺得這個會議漫長的不可思議。
“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向?qū)W生中傳播一下有關(guān)失蹤案的消息?”夏說。
“愚昧!我們一點線索都沒有,這樣豈不是會引起恐慌?再說了,如果不做好措施,我們很有可能被上面的人盯上的,到時候?qū)W籍保不保得住都是問題?!笨死锵BN著腿,雙手抱胸,冷笑一聲。
“……”
什么都沒聽懂。
莫德面容驟然嚴肅起來:“團支會在學生會的庇護下為非作歹,理事長卡戎竟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他們危害校內(nèi)治安。況且,自從卡戎.納庫爾.多羅繼任以來,他所宣傳的與有關(guān)宗教主義的思想一反常態(tài),完全忤逆了文德萊一直秉持的理念?!?p> 塞爾特木然地應(yīng)和。元老院?又是一個陌生的組織。值得思考的是,團支會也算元老院的嗎?似乎沒聽到他們提起過。
他逐漸發(fā)覺自己深陷泥潭,一點點的失誤足會暴露自己,使之致命。
他本以為這是個有利的決定,卻不料把自己拉入了一場錯誤的爭斗中。
甚至,連開始都是錯誤的。
如果人的一生能平淡無奇,那恐要為難上帝了。
達爾瑪補充道:“接下來我們需要按兵不動。團支會會為我們找到新的任務(wù)目標。”
“塞爾特留下,其他人先分時間離開?!蹦抡f。
等人全走空了,桌前只剩下了他和莫德.雷納德.安道爾。
莫德敲敲桌子:“醒醒了,塞爾特。帶你去看個東西。”
莫德帶著他出了會議室,七拐八彎地走進舊校區(qū)。
在塞爾特的印象里,舊校區(qū)還不是可以自由進出的地方。莫德卻靈活地避開了放學的學生和校園警察。
“多嘴一句,你們?yōu)槭裁床挥蒙险n?”
莫德走在前面,他扭過頭來:“不上課是會被扣學分的,達到了一定上限就會被警告,連續(xù)警告三次就取消在文德萊就讀的資格。所以拿我來說,我已經(jīng)把二年級的課程自學完畢,并且向科任老師申請了自學資格。文德萊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嚴苛。只要你可以保證學年末的測試在A級以上就足夠,他們拿你沒辦法?!?p> 舊校區(qū)三樓的圖書館,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學生交談的哄鬧聲,這些空曠的長走廊似乎把喧鬧和安靜分為了兩個世界。
夕陽透過窗子模糊地照進布滿灰塵的老書架上。
這里顯得靜謐而溫暖?;蛟S是書籍的魅力,塞爾特只身仿佛陷入了柔和的思緒中。
“你想讓我看什么?”
莫德跳過擋在兩個架子之間的木箱,塞爾特雙手架在上面,跟他跳了過去,卻抓了一手灰。
腳尖點地的聲音清晰得不可思議,這里似乎太安靜了,沒有生命的聲音。
“莫德,你走慢點?!?p> 莫德把食指放到嘴唇中間,眼角的痣隨著他的表情更生動了。
“你會為之震驚的,我的朋友。”
他確實小吃一驚。因為莫德抽出了某個書架上左手第二排的五六本書,從里面翻到了幾把鑰匙。
他晃了晃那串鑰匙,發(fā)出來嘩嘩的響聲:“看到了沒,這是四十多年前老前輩們留下來的。除了學生會和內(nèi)部人員,沒人知道這里別有洞天?!?p> “這些鑰匙是做什么用的?”塞爾特順著他的話問。
“開一些奇妙的玩意兒。哼,”他愉悅地回答,就像小孩子在炫耀新玩具,“把這個綁著藍繩的鑰匙找出來,其他都很簡單。”
他用鑰匙扭開放鑰匙的書所在的書架的鑰匙孔,然后回頭對他說:“老宅子里通常會設(shè)有很多機關(guān),如果這里沒成為禁區(qū)的話,相信這些密道和暗室會成為學生們的飯后談資?!?p> 塞爾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莫德的話意味著什么。
“我的天,”他使勁拍了拍一臺靠墻的書架。積攢的厚厚的灰塵被震散下來,“你瞧瞧,多厚的灰啊,我感覺這個老圖書館都是嗆人的土味。將近幾十年的時間,這些老東西沒被碰過了?!?p> “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來?!蹦略谇懊骖I(lǐng)路。
“你在開玩笑嗎?你都認識路啊。”
莫德笑而不語。他推開書架,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里面又是另一個世界。
鋪天蓋地的書柜,從屋頂?shù)降匕鍘缀跤腥⒊?,兩人高的梯子斜靠在書架上。每排的展示架標出了年份,雜亂無章的文檔排在一起。
莫德指了指那些書柜:“這里有過去到四十七年到五年前大部分學生的入學檔案,因為1824年的那件事,舊校區(qū)重修了一次,也就丟失了很多寶貴的資料。不過還好,‘他們’把事后所有能搜集到的資料和檔案都歸類在這里了,省了不少麻煩。”
“‘他們’是誰?”
莫德回身向他:“四十七年前的文德萊,因為當時理事長瑪格麗特.卡利斯使用非法職權(quán),被坊間由學生組織成的新月社給取締了,當時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據(jù)說還動用了槍炮,之后文德萊所在的這塊地方發(fā)生了一場大地震,很多檔案都遺失在廢墟里了。幾個月之后舊校區(qū)重修,但也只是恢復了原先的骨架而已。在地震中存活下來的新月社的余黨收集了一部分遺失的檔案存放在圖書館中。這件事情發(fā)生在1824年7月份,所以才叫七月戰(zhàn)爭。剛剛的會議有認真聽嗎?”
“這里沒有其他出口了嗎?”塞爾特問。
莫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曾經(jīng)有,但現(xiàn)在只有這扇門可以使用。”
塞爾特意有所指:“其他鑰匙是干什么的?”
莫德自然不會告訴他實話。
“不知道,也許是為了用來打開其他的門。”
“好吧。”
他的目光掃過一排排編號,抽出某個不起眼的檔案:“就是它?!?p> “這是什么?”
“你姐姐的檔案,只有一年——1859年的記錄。但不是很完整,你看,有的字都被水泡模糊了。老房子濕氣重,再加上倫敦見鬼的天氣?!?p> “我能拿回去嗎?”
“當然。這東西你可以保留著,因為不會有人來找了?!?p> 他匆忙地答謝。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瞟到莫德左手緊緊攥著的鑰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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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區(qū)。
他們看完了元老院發(fā)來的信紙。
“看來我們的下個目標就是聯(lián)黨了?!碧贫麟S口說。
“什么?”東明知故問,“唐恩,你在恐慌什么?有上頭那些人盯著學生會,盧卡斯那邊抽不開身,沒人會管到咱們頭上的,再說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滅掉他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是在不滿為什么干臟活的是我們,那些光鮮亮麗的事情永遠都是其他兩個部門的人去做,”唐恩往后一躺,“倒是你,干起這種事來真是駕輕就熟,沒人性的家伙?!?p> “這話你應(yīng)該我們剛認識的時候說?!睎|不在意地笑笑,“這樣我當年就有理由掐死你?!?p> 唐恩知道是玩笑,并沒有太過在意。
“我說,一直這樣做下去,我們和‘他們’還有什么區(qū)別?”唐恩把目光投向手中的殺人傘。
那是一把華麗刀浮夸的黑傘,金色的鏤空把手,但是傘柄中卻暗藏玄機。扭動把手,可以從中抽出一把長劍來。這便是唐恩慣用的武器。
“你虛偽的很,別跟我來這套?!睎|嗤笑一聲,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
以東.羅伯特的性格,還沒算計到唐恩頭上,就代表唐恩對他來說還有些利用價值。這個人就像個狡詐的騙子,某些方面甚至比‘老狐貍’莫德還要敏銳精明。
“你在想什么?”東回頭警覺地盯著他的眼睛?!按蚱鹁?,去把佩恩叫過來。一會兒我們還要迎接一位重要的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