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法國人?”塞爾特的到來引起了不小的波動。
“是啊,很難想象為什么他會轉(zhuǎn)來。我想如果我們和他有正面交集的話,團支會肯定會察覺出來的,說不定他們比我們下手更早?!毕恼f。
莫德說道:“非常有道理。但那孩子看起來什么都不知道,我讓達爾去查了他。你們猜結(jié)果怎樣?”
好奇的人問:“怎樣?”
“他的父母都不記錄在案,他檔案上關(guān)于擇校信息的唯一記錄就是友人舉薦而轉(zhuǎn)校的。”達爾瑪若有所思地說。“可文德萊大部分學(xué)生都是英國人。也不怪卡戎.納庫爾多羅(文德萊現(xiàn)任理事長),老學(xué)院的風(fēng)俗從一百多年前就這樣了。”
莫德接著他的話茬說:“他有個繼姐姐叫薇薇安.卡利斯(雪莉在法國使用的化名),這個人可不是什么簡單的角色。塞爾特的檔案上寫的是薇薇安于塞爾特十五歲時肺部感染離世,那段時間離他們搬出老房子溫登堡差了四年。但是我又查了一下文德萊的入院記錄。你們猜怎么著?三年前她就是文德萊的學(xué)生(但那時的薇薇安只辦了學(xué)籍,并沒有任何課業(yè)記錄),那時候我們沒有一個人在文德萊上過學(xué)!”
“會不會是重名,卡利斯這個姓氏還算常見啊?”克里希質(zhì)疑。
“不可能,現(xiàn)在的學(xué)籍按理說只有兩個姓卡利斯的人。一個是轉(zhuǎn)學(xué)生塞爾特.卡利斯,另一個就是薇薇安.卡利斯。但是現(xiàn)在幾乎找不到任何關(guān)于她的信息了?!?p> “哦,天哪?!笨死锵L裘?,“我猜她失蹤了,和我們之前調(diào)查的那些人一樣?!?p> 五個人圍著圓桌,格妮卡倒了杯茶。莫德翹著腿,手里拿著新材料。
達爾瑪在擦拭他的老伙計——那是他父親的遺物,一把上過戰(zhàn)場的老軍刀。
“莫德,我們下一步該怎么做?!毕膯?。
“當(dāng)下最大的勝算是把塞爾特拉到我們這邊來。我指的是——他是個有用的人。他的加入對我們來說有益無害,知道嗎伙計們?我相信不止我們在調(diào)查他,羅伯特那邊也是。”莫德分析地簡潔明了,“盡管團支會與學(xué)院前幾例失蹤案的關(guān)系還沒有搞清楚,無論如何都要把他拉到組織里來?!?p> 他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后把外套掛在肩上?,F(xiàn)在他要付諸行動了。
搞到一年級的課程表并不是難事。這種東西跟課本一樣,幾乎十幾年改一次。他回到宿舍的床底下翻出去年的課表(聯(lián)黨所有成員都是二年級),將它揣進兜里。
把那張紙條塞進塞爾特的門縫,他低頭看了看表,套上外套后往二年級部走。
另一邊,幾個人收拾好了東西,分時間離開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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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團支部會議室,僅供照明的只有微微發(fā)亮的火爐。柴火噼啪作響。佩恩蹲在一旁發(fā)呆。在沒有出任務(wù)時,他常會采用這樣的形式來打發(fā)時間。
“東.羅伯特?”
“唐恩.希珀萊,沒事就管住你發(fā)閑的嘴巴。”東蹙起了眉頭,他合上檔案夾果斷扔進抽屜。唐恩便用傘戳地板,旋轉(zhuǎn)傘柄,發(fā)出輕微聲響。那把傘是他慣用的武器。由于傘柄可以當(dāng)作一柄直徑很窄的長劍與傘身抽離,他便戲謔地稱它為‘殺人傘’。此時唐恩笑地有些不懷好意。
“當(dāng)然有事情。之前你提到的那孩子的資料在桌子底下。”唐恩回答。
學(xué)生會是文德萊五個年級的管理層。是文德萊上層用來壓制學(xué)生的有力工具。
文德萊藏龍臥虎,有能力的人絕不在少數(shù)。
東拽出壓在一大摞紙下面的檔案夾。他翻了翻印滿字母的紙,看了兩分鐘,突然自言自語道:“哇哦,一個有故事的孩子。嗯……義姐薇薇安?肺癆?你覺得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會得肺癆嗎?”
“你沒見過的事情多了,小羅伯特?!碧贫鞒靶?。
“閉嘴,”東潦草翻完紙摞,臉色陰沉,“我說正經(jīng)的。新來的這孩子,是個法國人?!?p> 唐恩像提前預(yù)知到一樣,沒有表示出任何的疑惑。
“什么意思?”他問。
不是羅伯特話多,他蹩起眉頭:“你知道盧修斯(現(xiàn)任學(xué)生會主席)跟我說過的話嗎?文德萊除了理事長是法國人。校內(nèi)登記過的就沒有其余的法國人了(由于某些原因的限制,團支會沒有能得知薇薇安的訊息的渠道)。塞爾特保不準(zhǔn)是卡利斯家族的后裔。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莫德那邊也許會有什么動作。”
“莫德一定會讓塞爾特加入他們的組織。我們要趕在他們之前下手?!?p> “有必要這么著急嗎?你也太高看他們了。”唐恩揶揄道。
“輕敵的后果永遠都是致命的。他們究竟是什么樣的人精,你比我還要清楚——好了,我不想與你爭辯這些?!?p> 佩恩突然問了一句:“上個任務(wù)目標(biāo)、那個姐姐還活著嗎?”
唐恩沒有說話,會議室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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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爾特的睡眠非常差勁,初入文德萊,他還需很長時間來適應(yīng)。
幾乎是窗外刮了一綹風(fēng),塞爾特都要從淺眠中驚醒過來。他煩躁地翻了個身。
半夢半醒地熬過這幾個小時,他感覺自己與這地方格格不入。至少從睡眠角度來講。
他不知道校園警察有沒有巡邏到附近。一旦點燈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略加思索了一番,塞爾特在黑暗中摸到了一節(jié)燭臺。
燈芯已經(jīng)焦的發(fā)黑。他點亮蠟燭,微小的火苗發(fā)出淡淡的光暈。
過堂風(fēng)吹過每一扇門,都會發(fā)出沙沙的響聲。他緩緩走到旁邊趴在門板上。很遠很遠的地方有腳步的聲音,然后越來越小了。
他想再去一趟舊校區(qū)。去看看之前那三個人談話中提到的那扇門。
拉開一個門縫,他躡手躡腳地邁出去,腳下蹭到一張紙,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看向腳下。那是一張普通的紙條,上面潦草地寫著:
“三樓舊校區(qū)3-2班——本周日晚二十三點——關(guān)于薇薇安.卡利斯一敘。關(guān)于你不知道的那些坊間傳聞?!?p> 這是誰給他塞的紙條?塞爾特的心砰砰直跳。薇薇安?那是雪莉離開維也納后慣用的化名。他對自己的姐姐了如指掌,她只在很久之前提到會來文德萊念書,也是為了治他的病。那就是認識她的人??墒撬麄冏≡谄樟_旺斯的時候,家族里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事情。而此時這個念頭是徹底動搖了。但他敢打包票,這絕對是他這幾天接觸過的,文德萊的某些人。難道是……?
他壓下心頭的疑問,也沒有去想紙條的事情。
他不準(zhǔn)備去赴約,雪莉的死跟他們沒有關(guān)系。他也不愿主動回想一年前的悲劇。他想,他寧愿懷揣著懦弱爛死在暗夜一隅,也懼于讓那些陳年積淀的傷疤重見天日。
他徒生一種恐懼感。拿著燭臺的手微微顫抖,他捂住嘴。
他好像在眼前看到了血。
很多血。像雪莉死前的模樣。殷紅的血液從門縫和天花板滲透進逼仄的小房間。有無形的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讓他頭暈?zāi)垦?。心臟像被惡魔的爪子揪著,窒息感就要將他撕裂。
這是他第二次離死亡如此之近,那感覺觸手可及。
這滋味他不想嘗試第二遍。
他想哭,濕潤的眼眶嘲笑他。他很孤獨,他形單影只一年了。
雪莉就是個笑話,她死前什么都沒告訴他。如果他能對著她說一些話,一句話也好。
塞爾特有些站不穩(wěn),打了個踉蹌,左手不小心把燭臺打翻了。那串火苗在空中劃過,留下微不可察的殘影。然后蠟油濺到了他的鞋子上。
他又看向了那張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