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咸熙暗暗尋思一陣,說道:“了然了。曹,潘,慕容,石四家與我王家皆是將門之后,若是其余四家聯(lián)合之下,與我王家為敵,也不大可能。但也難免一兩家勾連一起??磥磉@股份你我兩家還得購買的多些,最后能與曹,潘,石,慕容四家之中三家合力而分庭抗禮。”
王咸熙這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之上,故而柳云卿笑道:“大郎言之有理,此事純屬借雞下蛋。柳家灣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之后,曹潘四家便可借你我經(jīng)營方略大賺特賺,而你我兩家也正好利用爾等海量的閑置資金,將盤子做大。只要有利可求,以小乙看來,誰做董事長應該分歧不大?!?p> 王咸熙聞聽此言,點著頭說道:“但也要未雨綢繆,以防萬一。歷來伙著的買賣,最要命的地方就是人心不齊。還是多買些股份才方可靠?!?p> “大郎說的在理。只是小底不過赤貧乍富之人,根基淺薄。雖說掙下了偌大的家業(yè),但投資日趨浩繁,如今也不過才有三十萬貫家資而已,實在是不值一提。”
“小乙休要如此妄自菲薄。三十萬貫也不是尋常豪富能夠輕易拿出的。要不是小乙奔波,王家一時也難以籌集?!蓖跸涛跽f著又道:“索性王家拿出一百七十萬貫,湊足二百萬貫!”
“一百七十萬貫!”都是一座大宋望縣的歲收入了,真真的大手筆?!绷魄溧止镜溃骸翱磥磉@柳家灣之事,不過是為這些將門打工而已。”
柳云卿雖心下不快,但也只得無可奈何地說道:“如此最好!”
沉思了一會兒,柳云卿又想道:“既然王家能拿出一百七十萬貫,那曹潘幾家除外的將門,勛貴們豈能落伍,看來這一千萬貫的盤子還有些不夠啊!”
見柳云卿陷入了沉思,王咸熙問道:“可有甚底不妥?”
“怎生不妥。?王家能拿出一百七十萬貫的股份,整整一千七百股,再加上小底三百股,占了足足二成股份。也就勝券穩(wěn)操了?!?p> 王咸熙聞言微微一笑道:“《草案》雖言,誰能得到最多的持股者支持,誰便是董事長。某家如此,也是為了防范這董事長一直落入他人之手。要是那樣,王家自然是一個大子兒也不敢投下的。”
“承蒙錯愛,小底敢不用命?!?p> 其實董事長一職,柳云卿自然勝券在握,非但王家不放心柳云卿之外的人主事,就是那曹佾等人也斷然不容許別人成為董事長。因為所有人大約都是看中了柳云卿的經(jīng)營手段,才決定購買股份的。這都是那陶朱公在世的傳言帶來的意外之喜。
不過隨著柳云卿陶朱公在世的流言四起,坊間也開始傳言,說李仙兒乃是西施重生,也有說是十三娘的??傊?,沸沸揚揚的在柳家灣一帶四散開來,人們總覺得假若一日,柳云卿泛舟五湖的時候,身邊也不能缺少一位美若西施的佳人的。
與王咸熙將一應瑣事一一敲定,之后又相約三日后,在度假村中召集,曹,潘,四家正式協(xié)商這柳家灣股份有限公司的章程細則,這才告辭,走出了“初晴堂”,王咸熙滿臉喜色地將柳云卿往王府門口一路送了出去。
殘陽如血,灑在古色古香的院子當中,灑在長袍廣袖的柳云卿幾人身上,與柳云卿的心思一般,頗有些意猶未盡,舍不得落下山頭而去一樣。
今日在梅花叢中那驚魂一瞥,好叫柳云卿神魂顛倒。此番匆匆而去,不知何日再能一睹那絕世容顏,難道真要等上三年不成?
眼見柳云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王咸熙也不愿打擾到他,于是便就此沉默了下來。并不從容的步履走在鋪著地磚的榔廡長亭之中,響起了輕微的聲音。
迎面走來一個綠衣丫鬟,見到王咸熙與柳云卿過來,側(cè)身站在廊柱邊上,對著二人側(cè)身福了一福。
王咸熙自然沒有任何理會,柳云卿更是不疑有他。又大概走了三五步的樣子,耳畔卻響起聲音。
“公子,好像掉東西了?!?p> 聞聽此言王咸熙與柳云卿紛紛駐足回頭而視,眼見那丫鬟手中拿著一只紙鶴,王咸熙倒并不覺得詫異。柳云卿剎那間瞳孔放大,驚訝的盯著那丫鬟。
“這時代,也有人會折疊千紙鶴!”柳云卿心中驚訝的厲害,一時呆呆的楞了下來,眼珠瞪的大大的。
那丫鬟見柳云卿如此模樣,變得惶惶張張起來,再次對著王咸熙側(cè)身行禮說道:“大公子明鑒,奴奴看見這東西是從這位公子袖口掉下來的。”
王咸熙聞言,伸出手來,想著把那東西接過了,誰承想那丫鬟卻大著膽子,紅著臉兒匆匆上前,愣是將紙鶴遞到了柳云卿的手上,這才急匆匆往王府深處走去。
“綠衣平日極為得體,”王咸熙自言自語道:“不知今日這是怎底了?!?p> 柳云卿卻忽而想到,自己曾當著當著李仙兒與十三娘折過千紙鶴,馬上就想起了今日清晨,李仙兒倚著門兒,說的那句:“小乙哥哥當仔細留意,說不定會有鴻雁傳書?!?p> 霎時間一副喜悅激動的神情便掛在柳云卿的臉上。待不解的看那丫鬟的王咸熙回過頭來,那紙鶴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看著柳云卿那多變的臉色,王咸熙愈加的迷惑起來。
“這丫鬟拾金不昧,倒極為難得。”柳云卿張口就來。
“哦!”王咸熙驚訝的問道:“難道是用酒醋鹽引折疊的?!?p> “是哩,一張價值萬貫的鹽引。”
就在王咸熙迷惑的目光之中,柳云卿與他在王府門口作別。三郎早已牽著馬兒等在這里。柳云卿走上前去,牽著棗紅馬兒走了七八百步的樣子,見王府那三間重檐大門已經(jīng)遠遠的拋在了后面,這就伸手在懷中摸索起來。
拆開紙鶴,卻是一張?zhí)一ü{來,在那朵朵桃花暗紋叢中,寫著幾行娟秀飄逸的櫻桃小楷。
柳云卿顫抖著吟誦了出來。
“登徒子見字如面: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v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三年之約方始,奴寸心已亂。雖在咫尺,好比天涯。錄毛詩《鄭風》于郎君,以慰相思之情。妾身淚眼相盼,以待郎君,切記,切記!
……”
“靜姝,王靜姝。原來十三娘喚作靜姝,靜女其姝,俟我于城隅。一點也不貼切?!绷魄鋵⑶Ъ堹Q重新疊好,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與三郎打馬而行,往那舊宋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