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半妖
謝沁柔拿著筆隨手轉(zhuǎn)著,偷偷瞟謝蕪悠就是不提問,白焰圓溜溜的狗眼就跟著那筆動來動去,搖著尾巴跳著腳催促。
謝蕪悠注意到她的眼神,解釋道:“長姐回來了,帶著一兒一女?!?p> “哦?!敝x沁柔抿著唇勉強(qiáng)算應(yīng)了應(yīng),然后將毛筆用力一甩,飛出去很遠(yuǎn),白焰歡快地跑去撿,卻突然被嚇著一般,慌亂地躲到了謝蕪悠身后。
“沁柔,好久不見,三娘也在呀?!敝x瓊鳶扶著趙越走進(jìn)院子,雖然是朝著謝沁柔打招呼,眼神卻一直落在謝蕪悠身上。
“見過母親,長姐?!敝x沁柔的耳尖有些發(fā)紅,呼吸也急促了幾分,但面上卻依舊是平淡如水的。
謝蕪悠也跟著見禮。
“表現(xiàn)出歡喜的情緒會要你的命嗎?擺出一副臭臉是給誰看?”趙越不喜地看著謝沁柔,直言斥責(zé)。
謝沁柔的眼眶立馬就紅了,謝瓊鳶趕忙搖了搖趙越的胳膊,笑瞇瞇地打圓場:
“母親,柔兒這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修行,無妨的?!?p> 趙越本就是習(xí)慣性地斥責(zé),心里沒多大氣,看著謝瓊鳶的面子便沒有繼續(xù),隨著自己心意換了話題:
“你們長姐的兩個孩子還未取名,你們兩一起幫著想想,最后選個最好的。”
謝沁柔聞言,微不可查地探頭往后看了看。
謝蕪悠會意,幫她問道,“這可得好好想想,孩子們在哪?”
提到孩子,趙越的表情一柔,“在瓊鳶院子里,剛剛睡下,你們晚膳后可以去看看。”
謝沁柔垂下頭,絞著手里的帕子。
“沁柔可以出院子,但不能出府,誰教你用毛筆逗狗的!”趙越看穿了謝沁柔的小心思,但總?cè)滩蛔〈趟龓拙洹?p> 見謝沁柔的眼眶又紅了,趙越輕輕嘆了一口氣,說著自己乏了,轉(zhuǎn)身先行回自己院子。
謝沁柔在心里反反復(fù)復(fù)地用母親說過的話凌遲自己,只覺得狼狽不堪,淚水快要溢出眼眶,便默默地快步回了房間,緊緊關(guān)上了門。
如此,院子里只剩了謝蕪悠和謝瓊鳶以及丫鬟們。
“你們忙自己的去吧,我有些體己話要和三娘說?!敝x瓊鳶淡笑著看謝蕪悠,拉起她的手,帶著她去了個空曠的亭子。
“長姐一日到望月,不怕穿幫嗎?”謝蕪悠暗暗與她拉開距離,坐在石凳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謝瓊鳶手指輕輕一揮,茶水上便冒出了淡淡的熱氣,謝蕪悠一頓,還是順勢品了一口,搖了搖頭:
“涼了便是涼了,即使用神通回暖,也不如新泡的有滋味?!?p> 謝瓊鳶揮開茶壺蓋,控著一口茶從壺中飛出,手指一旋將它變成個冰球,吐出細(xì)長的蛇信子卷入嘴里,閉目一笑:
“個人有個人的品味而已,熱的輕宣,涼的沉斂,各有風(fēng)情?!?p> 謝蕪悠笑著拍了拍掌,“妙哉,閣下這活了千年的眼界,我等凡人自嘆弗如?!?p> “謝蕪悠?!敝x瓊鳶突然收了笑意,喚她的名字,“我是來道歉的,是我做錯了,我不該算計你,我應(yīng)該告訴你實情,再和你商量著去解決,我雖然活了千年,卻從不懂什么是情感,但昨天與你分開后,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她拉住謝蕪悠的手,別過頭不看她,聲音里卻帶著乞求,“再給姐姐一個機(jī)會,好嗎?”
對方久久不答,謝瓊鳶的心漸漸沉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甚至說的做的都還摻雜著一些不知從哪模仿來的東西,但她感受到了那種被守護(hù)的溫暖,超越生死的力量,便不愿意再放開,再去做一條冰冷的蛇。
可是,她本來就是冰冷的蛇。
謝蕪悠,不愿意再渡她了。
正當(dāng)她要撤回手時,謝蕪悠的另一只手卻蓋了上來,聲音有些哽咽:
“好,姐姐?!?p> 她欣喜地抬起頭,看見了滿臉淚痕的謝蕪悠,不是她想象中的冷硬,而是脆弱地像個孩子。
順著本能,她站過去,抱住了她。
“我也欠你一個謝謝,謝謝你將碧水困住,給我出氣?!?p> 謝瓊鳶一愣,隨即釋懷地笑開了。
“以后你有什么難處,都可以讓姐姐去幫你處理?!?p> 謝蕪悠放開她,拭去眼淚,態(tài)度肅然:
“實不相瞞,眼下便有一件事要麻煩長姐?!?p> 謝瓊鳶釋懷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怎么感覺被謝蕪悠利用了呢?
“罷了,是我的果報,你且說吧,刀山火海,在所不辭?!?p> 謝蕪悠沒有解釋什么,這么短的時間,還不足以讓她跨過心里的坎,她承認(rèn)自己的確有不單純的心思。
謝蕪悠:“倒不用刀山火海,長姐在家守好沁柔便好?!?p> 謝瓊鳶一愣,“就這樣?”
“嗯,就這樣,相信以長姐的修為,必能保她無虞?!敝x蕪悠點點頭。
“她被誰盯上了?”謝瓊鳶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不知道,所以,勞長姐多費心。”謝蕪悠起身朝她行下一禮。
“好,我應(yīng)了。”謝瓊鳶鄭重地點了點頭。
兩人又相對著喝了喝茶,沒什么話聊,謝瓊鳶性子涼不喜多話,謝蕪悠則是再也無法像從前一樣信任她。
但誰都沒提要離開。
直到那涼茶沒了,謝蕪悠才想到了一個問題。
“長姐,你的孩子們,算半妖嗎?”
她想到詭異客棧的主人,便是妖界赫赫有名的半妖孫逸銘。
“不算,他們是我在恢復(fù)妖力前懷上的,那時的我還算凡人?!?p> 謝蕪悠:“那,什么樣的才能算半妖?”
“你是想問孫逸銘吧?!敝x瓊鳶笑了笑,“我一直在關(guān)注你們,知曉他曾經(jīng)對你們出手?!?p> “是,長姐知道他多少?”
“不多,只知道他是猴妖與人所生,天性皮得很,妖力算強(qiáng)的,弄了個客棧,到處‘懲奸除惡’,沒妖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實際上,也沒有妖愿意同他親近。”謝瓊鳶聲音發(fā)涼,“他就是個不人不妖的怪物,兩邊都不會容他。”
謝蕪悠的手指蜷了蜷,“聽說他在找一個人,找了兩百年,長姐可知是誰?”
謝瓊鳶搖搖頭,“不清楚,但兩百年前,的確是怪得很。”
謝蕪悠直了直腰,“怎么說?”
“在某一時刻,好像所有妖的妖力都消失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滅頂之災(zāi)?!敝x瓊鳶眼睛不自覺地變成了豎瞳,“但是之后什么也沒發(fā)生,也沒什么異象,平靜地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謝蕪悠想到什么,眼睛猛地睜大:“發(fā)生了大事,北境的‘皇庭之殤’不就是,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至今沒有大白于天下,但于北境局勢造成了翻天的變化!
對,龍脊山,長姐你提過,龍脊山的消失也是兩百年前,那是一整座山脈,怎么可能憑空消失?”
“那都是我做人以后知道的,人妖兩族向來涇渭分明,妖的身上沾了過多人氣,是要被同族排擠的?!彼氲绞裁?,明顯一愣,“不過那個碧水倒是有意思,那么濃的人氣,該是在人間待了幾百年了。”
謝蕪悠斂目沉思,所以關(guān)鍵還是在碧水身上嗎?
“對了,你的心上人,李謹(jǐn),他……”
謝瓊鳶欲言又止,謝蕪悠卻急忙抬起了頭:
“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