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想要事事圓滿……有什么不對？

　　深夜十一點，池袋商業(yè)區(qū)的街頭。

　　白日里游客繁多的60樓大道（60階通り）此時也已經行人稀少。

　　除了喝酒的地方以外，大部分的店家都已經關上鐵卷門，車輛也開始開駛進原本由行人支配的路上，醞釀出與白天完全不同的氛圍。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漫畫咖啡廳（日式網吧）和便利店依舊亮著燈。

　　這條街道上，有晚歸的職員，有集體行動的學生，有多個人一起的社會人士，剛喝完酒預備歸家的年輕人，依舊走在街頭的外國人團體，從便利店走出來預備通宵的男女，以及……不該在這個時間這個場景出現的，單身一人穿著學園制服的娃娃臉少年。

　　若是此時有好心的警察路過，把他帶回去輔導也不是不可能。

　　在他身旁，同樣站著一名年紀差不多的少年。不過相比起娃娃臉乖巧工整的學園制服——儼然一副青澀好學生模樣，這名少年就隨意很多了。

　　過長的劉海甚至在垂下頭時擋住了一半的眼睛，少年隨意靠在關門的店鋪大門邊，拿著手機手指打著字……似乎在在回復消息。

　　終于，過了幾分鐘，約定的另一人姍姍來遲。

　　這是一名穿著商務套裝的長發(fā)女子，背脊挺直，連話語都帶著一股沉穩(wěn)冷漠的寒意。

　　“你就是帝人吧？你長得比我想象中的…還要乖巧呢。還是說，現在就是看似乖巧的孩子才危險呢？”

　　沒有認錯人，早先便收集過娃娃臉少年信息的矢霧波江開口。

　　白川泉發(fā)送信息的手頓了頓。

　　發(fā)覺沒自己事，他重新低下了頭。

　　這是龍之峰帝人和對方交涉的主場。白川泉是講究禮貌的客人，知道把場合交給池袋的人們。

　　至今為止有關池袋新宿特殊情況的原因尚未查明，白川泉在回到橫濱前，為了自己不陷入不必要的苦惱之中，選擇了“回避”。

　　此前從龍之峰帝人租住公寓逃走的兩人是來抓捕塞爾緹的頭顱的……也就是龍之峰帝人之前提到的“失去記憶的漂亮女生”。

　　回到公寓時，和無頭妖精相同容貌的女生不見蹤影，而龍之峰帝人更是被威脅，從折原臨也的話語中，娃娃臉少年不知分析出了什么，約見了矢霧波江，“矢霧制藥”的主管人之一。

　　“很簡單。嗯，我在電話里面也提過了……你在找的人，現在剛好在我手上?！?p>　　“不，我不打算要錢?！?p>　　“我想請你承認，你弟弟對張間美香同學的所作所為。還有，你們對張間同學的身體做的事情。很遺憾的，我現在手上只有狀況證據，所以說得干脆一點——我希望你們自首。”

　　白川泉其實明白了事情真相。簡單來說，無頭妖精賽爾緹的頭被人偷走，被安在了這位張間美香同學的脖子上，失憶產生了自我意識。

　　而矢霧制藥，顯然就是完成這波醫(yī)療黑科技操作的中介。

　　那么問題來了，這位張間美香同學被安上了一個頭……

　　她原來的頭呢？

　　細思恐極，瘆得慌。

　　總不能這該死的范圍異能力作用下，所有人都頭都像無頭妖精一樣，可拔插吧？

　　白川泉模模糊糊的印象告訴他，記憶里，只有某種紅色的眼珠可以玩這種操作，三步安裝更換，快捷無后患！

　　“嘶……”白川泉極小地倒吸一口冷氣，一下五臟六腑都冷了，“過去的我究竟是什么人啊，為什么腦子里會有這么恐怖的常識?。　?p>　　白川泉不敢再深想了。

　　而在白川泉思路走入偏鋒的時候，龍之峰帝人和矢霧波江已經開始了爭吵。

　　“是啊，我只會說漂亮話。但這有什么不對？殺了人就該反省，連這種早就應該明白的道理都不懂的人，又是誰呢？”

　　“你看太多電視劇了，而且一定都是些既陳腐又老掉牙的圓滿故事！你把這里……把這個城市當成什么了？這里可是現實世界！這里可不是電視或雜志里面，你又不是什么英雄，少不自量力了！”

　　“是啊，我想要欣賞美麗的事物。我想要事事圓滿、陳腔濫調和一成不變的發(fā)展也是我的最愛。這又有什么不對？……在現實世界中，設法達成這些又有什么不對了？我也不會說是為了別人，因為說穿了還不是要讓自己看了高興，我才會這么做！是啊，這些想法是很老套，但所謂的老套，不就表示大家都這么想的嗎？”

　　“言彈”滿分。

　　白川泉想為龍之峰帝人精彩的吐槽招架鼓掌。龍之峰帝人外表看著內向不善言談，其實是個很容易找到別人話語弱點進行駁斥的少年。

　　當然，如果讓龍之峰帝人自己來說，他會把這一部分歸結于天賦，更大一部分來自于紀田正臣，他從小認識的幼馴染好友，話題總是歡脫，毫無道理可言。

　　矢霧波江肉眼可見變得惱火起來。

　　“就算你有人來陪同也無所謂，反正自白劑要多少就有多少——”

　　天真的學生，就讓她教給他一個道理吧……

　　她舉起手做出信號，面上浮現為弟弟排憂解難的堅定笑容。

　　“喂，大姐，我一直沒有摻和你們的對話，突然說到我非常失禮?。　?p>　　少年的聲音淹沒在接次響起最后成為聲浪的電話鈴聲里。

　　等矢霧波江從迷茫的鈴聲聲浪與聚集的人群中回過神，便發(fā)現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更重要的是，借著寬大風衣的掩蓋，矢霧波江的脖子上，多出了一種屬于死物的冰冷觸感。

　　有著適當菱角弧度的硬物抵在她的脖間。

　　港口黑手黨三條鐵則：

　　第一，絕對服從首領的命令；

　　第二，絕不背叛組織；

　　第三，受到攻擊必須加倍奉還；

　　重要程度依次遞減。

　　抬起頭的少年顯露出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眸，說道：“……我對你口中的自白劑很感興趣呢！”

　　港口黑手黨的武裝風格太暴力了，一時間白川泉也想不起刑訊隊里面有沒有類似的藥品。

　　雖然，在鈴木大雄等人的眼里，藥品這種手段，也許太溫和了。

　　不說？

　　電椅套餐先來一份?？纯磿r間，再加點其他套餐……大概是這樣的流程。

　　白川泉自認為是溫和有禮貌的好人，這樣，這種東西，不是很適合嗎？說句量身定制不為過吧？

　　從蘭波手里繼承了大師級刑訊手段的黑手黨少年想到。

　　矢霧波江恍惚注意到，原本周圍稀稀落落的人潮，不知何時已經多到足以稱為“群眾”了。這些人正朝著她和帶來埋伏的幾個手下，只是直盯著看——雖然偶爾會有人跟隔壁的人交頭接耳，但周遭的視線就是盯著他們幾個瞧，好像他們所在的空間從周遭分離而出，被拱到一個戲臺上去似的。

　　白川泉沒去在意自己一直響著短信鈴的手機，露出微笑，這在被搭住肩的矢霧波江看來無異于惡魔的笑容：“矢霧小姐，我們換個地方談吧？”

　　哪有高中生會隨身帶著槍的??！

　　你是黑社會的少主嗎？！

　　認識當地黑社會少主且關系良好的白川泉笑而不語。

　　【你打劫了制藥公司的私人實驗室。黑手黨屬性+5?！?p>　　“難得，系統(tǒng)你又活了？”

　　白川泉語帶調侃。

　　他正在整理先前選項任務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