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冷眼旁觀？

　　白川泉將檔案收好，輕輕地在桌面對齊磕好紙頁邊緣?？粗@份名為“先首領復活事件”的十數(shù)頁報告，他的目光落在結尾處的兩個名字上：

　　“太宰治”，“中原中也”。

　　雖聲稱由二人共同完成，從字句構造到事情描述，白川泉都只看出了同一個人的身影。

　　另一位報告遞交者，應該只有末尾的簽名是自己的。

　　如果是平時，白川泉可能會想這么吐槽。

　　可他現(xiàn)在靜坐在資料室的桌椅前，滿腦子都只剩下了那一句話。

　　“……背叛了黑手黨的蘭堂，其房子被燒掉，持有的物品也被丟入海中。一般情況下，按黑手黨的程序，對于背叛者就連親族都要等候制裁，然而蘭堂并沒有能夠被稱為親屬或是寄身之所的存在?！?p>　　“遺體在示眾一周后，埋在了具有鄉(xiāng)土氣息的公共墓地里?！?p>　　這是整個事件最后的記錄。

　　靜謐無人的資料室中，黑發(fā)少年用手掌捂住了臉，遮住了面上此刻似笑欲泣的表情。

　　“很難……不讓人在意啊?！?p>　　少年的聲音在資料室低低響起，恍若受傷的小獸。

　　“蘭波老師，對不起?！?p>　　是自己的建議，讓失去記憶的蘭波老師加入港口黑手黨。

　　他白川泉，也是蘭波不得好死的罪魁禍首之一！

　　因為親近，信任，所以更加可恨。

　　白川泉隱隱感到了作嘔感。

　　為自己、為慘死的老師……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他低啞著嗓音道。

　　捏著這份檔案，白川泉站起身走出了休息室。

　　他不會再失控了。崩潰的情緒有一次就夠。

　　得想想自己現(xiàn)在能做什么。

　　冷靜地、理智地、清醒地，認清自己所在之地。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不容絲毫溫情?！卑状ㄈ哉Z，告誡著自己。

　　他所身處的世界，本就該是黑夜的顏色。其余多余的妄想，無論如何都不該存在。

　　在尾崎紅葉的干部羽翼下，白川泉已經避免了很多不幸。

　　這么想想，還真是好奇尾崎紅葉照顧自己的原因。

　　白川泉垂下眼眸，失神地開始今天的工作流程。

　　鈴木大雄告知他的方法對于冷靜的確有奇效。

　　看著滴落的血液，氤氳冒著熱氣，隔著口罩，靠在墻邊的白川泉表情平靜至極。

　　把所有在自己入職港口黑手黨之前抓到的俘虜全殺了的話，第一個任務是不是就自動完成了……？

　　很難不認為這是個好方法。白川泉為自己的奇思妙想點贊。

　　情報是有時效性的。在橫濱大抗爭期間，這個時效性最多不可能超過三天。

　　因此，那些過早的俘虜，實際上本身的情報價值并不算高。

　　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鈴木大雄陡然發(fā)現(xiàn)刑訊層需要運出清理的尸體變多了。

　　“大姐，我控制不住這小子啊，這小子一定是生來克我的！”

　　面對上方發(fā)來的質詢，刑訊室老手——鈴木大雄發(fā)出了悲鳴。

　　本該質問手下拷問員的鈴木大雄，在看見白川泉沒戴口罩時眉眼中遮掩不住的煩躁時，訕訕在開口之前閉上了嘴。

　　“我太難了……”

　　與鈴木大雄發(fā)出同樣感嘆的，是失去耐心的白川泉。

　　連續(xù)幾日堵不到中原中也的身影，這位準干部似乎是位標準的勞模，日日在前線奔走。

　　白川泉的心情指數(shù)肉眼可見變差。

　　他就想向這位準干部問一些事，怎么就這么難？！

　　自己暫時又追究不了兩位準干部殺了蘭波老師的仇，有什么好陰差陽錯遇不到的？

　　想到這，白川泉的臉更黑了。

　　除此之外，他還發(fā)現(xiàn)家里垃圾桶的繃帶被偷了。

　　系統(tǒng)出品的物品白川泉向來小心分好裝在一個小袋子里，并不準備放在路旁的分類垃圾桶，而是打算自己處理。

　　因此，這份失竊，就變得異常顯眼起來。

　　“都什么人，連垃圾都偷？”

　　白川泉滿臉問號，第一時間把剩下的繃帶全部處理了。

　　下次就直接從系統(tǒng)取用，用完第一時間燒干凈。白川泉就不信這樣還會有人找到漏洞！

　　至于已經失竊的繃帶，他也沒辦法。

　　白川泉又沒有獵犬一樣尋物的技能！

　　白川泉只能祝福偷竊的小偷上廁所沒有紙，內衣跑到別人家陽臺，出門鞋帶系反，走在路上被鳥兒看作落腳地，遇到小石頭必然摔倒，香蕉皮同理……

　　是什么給了別人能忍受系統(tǒng)的白川泉并不是個小肚雞腸的家伙的印象？

　　白川泉可以坦然承認，并附帶一個笑容——

　　他是??！

　　“公共墓地？”

　　佐佐木想了想：“橫濱市有好幾處公共墓地，畢竟泉你也知道，這個城市橫死的人只多不少。”

　　“那些倒霉得無人認領的尸體，政府全把它們安置在了公共墓地里，畢竟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們死后流離失所?！?p>　　“那位蘭堂的話，如果在公共墓地，我想除了當時安葬他的人手，和兩位準干部以及首領，應該沒人知道。泉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讓人去找找。”

　　“謝謝佐佐木大哥，不必了。如果中原準干部回到本部，麻煩通知我，我想找他了解一些信息?！?p>　　“行，我會讓人盯著的。不過若是中原大人來去匆匆，我們也沒辦法?！?p>　　“嗯，我知道的?！?p>　　白川泉感激道。

　　白川泉不會奢望別人永遠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佐佐木頂多是平日順手給予他方便，對于交情不深的同事而言，幫忙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更何況他們是什么人？

　　黑手黨！

　　白川泉細細整理了一遍自睜眼后系統(tǒng)給他的選擇，他撐著臉看著系統(tǒng)【內部日志】，指尖輕敲桌面，不斷上溯，一直回到最初的第一句話。

　　【……】

　　【你叫泉，年紀十五，是名穿越者?！?p>　　截至今日，對于后半句的設定，白川泉依舊沒有半點認知。

　　他并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部分。

　　“呵?！绻惨f有，那就是我過于冷靜的心態(tài)吧?！?p>　　白川泉輕不可聞地低笑了一聲。

　　冷眼旁觀一切發(fā)生，這樣的想法……一直在他腦海中蘇醒著。

　　是二選一系統(tǒng)一直在用五花八門的選擇讓他有理由前行。

　　而至今為止唯一沒能完成的選擇任務也說明了這一點：

　　【A.不聽不聞不看，金魚取死之道。你……想主動將事態(tài)的發(fā)展握在手中?！?p>　　因為懷疑系統(tǒng)給出了另一個選擇埋雷，有意提及“普通人”一詞，白川泉當時斟酌過后，選擇了第一項。

　　依舊是同樣的理由，白川泉害怕在這個異能者縱橫的社會當個普通人。

　　他，難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