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散盡家財
六歲的丁嬪,捏死了一只螞蟻,哭了半天。
七歲的丁嬪,踩死了一只螳螂,雙手顫抖了半天。
……
十六歲的丁嬪,剖殺了人生中的第一只兔子,興奮激動。
十八歲的丁嬪,嫁給了劉家,偷用了劉家的大量錢財。
二十歲的丁嬪,受命從不知名的老人身上提取皮肉,且不得傷人性命……持續(xù)了七年!
很久,大概要追溯到一千年以前的時候,張旭問過一個小朋友,你覺得從身上挖一塊皮肉下來是什么感覺。
小朋友回復(fù)說:大概和老師打板子那么疼吧。
在小孩子的眼里,他們認為老師打下來的板子所造成的疼痛已經(jīng)是頂天了。
然而這遠不及剮皮剜肉之痛半分。
幻境里,張旭看到了丁嬪第一次從李二狗身上取樣的場景。
丁嬪的操作行云流水,像是殺豬多年的屠夫,很輕松地便取下了一塊李二狗的皮肉。
而李二狗像是被宰了多年的豬,那柳葉般的彎刀刺入皮膚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神色變化。
也就是說,取皮肉……丁嬪不是第一個。
張旭原本覺得自己已經(jīng)能夠想象到李二狗在牢里的生活究竟有多悲慘了,直到現(xiàn)在親眼目睹情景再現(xiàn)……
“呵,我就是個弟弟!”
張旭忍不住自嘲。
丁嬪由最初的熟練到最后幾乎不用看都知道要從哪里取下塊皮肉來。
熟能生巧,這話不假。
張旭從丁嬪的經(jīng)歷上挪開,將目光落到了唐子禮身上。
對比之下,這家伙所做的惡事……那都不是事兒!
六歲的時候,偷看家里下人洗澡。
七歲的時候,偷看爺爺和下人玩鞭子。
十歲的時候,故意蹭了陪他長大的婢女的胸。
十二歲的時候,偷吃了家里的一個雞蛋。
十五歲的時候,將隔壁家的小子推進了糞坑里。
十八歲的時候……正是潔癖滋生的時候,偷偷將父母的鞋底擦了個干干凈凈。
十九歲的時候,因為嫌棄家里的地毯太臟,偷拿了家里的錢去買了一塊新的。
張旭腦袋上不由得拉下三根黑線。
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純潔的人……
唐家的事,該結(jié)束了!
……
丁嬪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唐家的院子里,身旁站著手握殺豬刀的張旭,一旁還躺著仍然昏迷的唐子禮。
“大人!”
丁嬪撐起身子行禮。
“不必行禮……”
“多謝大人體恤。”
“……你不配!”張旭說出了后面的三個字。
丁嬪神色大變,猛然抬頭,慌張道:“大人恕罪,屬下因為心事困擾,沒能幫上大人,實在抱歉!”
“說的,不是這事兒?!?p> 張旭搖搖頭,
“你認識李二狗嗎?”
“這……”丁嬪面露思索良久,搖搖頭,“不曾聽聞。”
“那個被你持續(xù)取了七年皮肉的老人,就叫李二狗?!?p> “原來是這樣,我們查了他好久都沒查出他的身份,沒想到大人竟然一語道破?!?p> 丁嬪趁機送上了一記馬屁,她看得出來,張旭現(xiàn)在的心情不好,似乎還是針對自己。
丁嬪不明白,之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了這樣!
“嗯?!睆埿駴]多說話,起身,從懷里掏出了血書,放在殘破的凳子上,讓丁嬪恰好能看到那一百零一個名字。
“大人這是?”
丁嬪自然能看得出這是一張血書,只是張旭懷里為什么會有這么一張血書?
“這張血書來自于……算了,我也不知道那個村子叫什么名字,這是村民們寫下的血書,寄托了他們的意志。”
“可否請大人詳細說說這血書所承載的意志?”
丁嬪心里很慌,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很慌,心跳的幅度大到快要跳出嗓子眼。
“曾經(jīng),有個邪祟跑進了他們村子里,被他們合力制服。
而這個邪祟,是某些大人物私自豢養(yǎng)的東西,他們?yōu)榱瞬蛔屪约旱挠媱澅┞?,又放出了那東西,讓村民們與之同歸于盡!”
“敢問大人,這邪祟的名字是?”
“萬古大僵……”
丁嬪眼睛猛然瞪大,渾身汗毛豎起,一層層雞皮疙瘩像是雨后春筍般冒出。
她只有短暫的愣神,迅速轉(zhuǎn)身想要逃走。
但是,來不及了。
在丁嬪轉(zhuǎn)身的剎那,張旭便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fā),將其扯了回來,并往下按去。
丁嬪掙扎著,身子偏靠后,腦袋后仰,導(dǎo)致整個脖子向前外突。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為什么一聽到萬古大僵四個字,你就要逃?”
“老爺,是我家老爺提過這四個字,那是常人無法觸碰的秘密,是禁忌!大人饒我一命,我不會說出去的,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p> “哦……”張旭點點頭,“你就不納悶,我為什么非要殺你嗎?”
“因為我知道了大人的秘密?”
“不不不,我沒有秘密。告訴你個秘密……”
丁嬪嚴重懷疑張旭有精神病,剛說完沒有秘密,現(xiàn)在就要告訴她個秘密。
這不前后矛盾嗎?
只聽張旭繼續(xù)說道:
“李二狗,是血書上第一百零一個名字,為了替村民申冤,他隱藏身份,偷活了一百年。
這一百年里,有多少年在受你們的折磨,你應(yīng)該清楚吧?
現(xiàn)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
“大人可以找我家老爺,他是夜衛(wèi)士的副部主,可以申冤,可以幫忙申冤?。?!”
“抱歉,我不信他!”
張旭拽著丁嬪的頭發(fā),來到血書前,覺得不妥,又后退了幾步,免得丁嬪的臟血濺在血書上,
“你本可以幫他,但是不管不顧,一味地完成自己的任務(wù),我理解你,我太理解你了,所以為了不讓你在良心和任務(wù)之間掙扎,我送你解脫,永久的解脫!”
這一刻,張旭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的,是李二狗臨死前那解脫的笑容。
放下一切,了無心事,安靜地離開這個世界,就像是不曾來過……
“大人,饒命啊?。?!”丁嬪的情緒已經(jīng)崩潰,死亡就在眼前,那把鋒利的殺豬刀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來。
“饒你一命?你能給我什么好處?”
“我能給你……”
噗嗤!
手起刀落!
殺豬刀的鋒刃橫切進丁嬪脖頸的皮肉,劃破了她的頸動脈。
鮮血如噴泉般涌出,灑濺一地,形成了潑水狀的痕跡。
張旭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是太有先見之明了,否則這血還真就污染了血書。
“抱歉……”張旭笑道:“我怕你能給我的條件讓我心動,讓我放棄良心,所以只能先下手為強……”
丁嬪的眼睛死死瞪著張旭,幽怨、不敢、怨毒全都交匯在眼神之中。
魂魄,晃晃悠悠地從丁嬪身體里鉆了出來,遇到太陽,又要縮回去。
張旭一把扣住魂魄,沒有做多余的事情,就這么讓丁嬪的魂魄暴露在陽光下,逐漸消亡。
張旭松開手,就像是松開了一只被放干血的老母雞。
可惜,母雞的雞肉還能燉一鍋鮮美的雞湯。
至于眼前這個……還是算了。
“還裝?”
做完一切,張旭余光瞥見唐子禮身子在顫抖,覺得有些好笑。
這貨也是可以,醒了這么久,因為害怕便克服了潔癖,在地上趴了這么久。
然而,聽到張旭的話,唐子禮沒有任何反應(yīng),依然趴在地上。
張旭眼睛一瞇,將殺豬刀丟了過去,插在唐子禮身旁。
“大人饒命!??!”
唐子禮迅速起身跪好,戰(zhàn)戰(zhàn)兢兢。
“你都看到了?”
“沒看到……”
“嗯?”張旭嗤笑一聲,“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問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
“不錯,孺子可教也。雖然這句話不好聽,但我還是要說……你家里死光了?!?p> 唐子禮:“………”
“你不難過嗎?”
“我……”
唐子禮抬頭,臉上已經(jīng)滿是淚水。
唐家的枯骨,被堆積在之前搭建出的靈堂里,已經(jīng)分不清誰是誰。
唐子禮頂著莫大的悲傷,將這些枯骨一一埋葬,并立了碑。
“大人,我想散盡家財?!?p> “嗯,應(yīng)該的?!睆埿裥睦镆煌?。
埋人之前二人已經(jīng)商量好,以后唐子禮就跟著張旭混了。
偉大的張九日很高興,自己收了個有錢的小弟。
但現(xiàn)在這個小弟竟然說要把錢都捐了,這特么上哪兒說理去!
“但是大人,我怕我一時間受不了沒錢的生活,所以我想先散一半。”
“嗯,挺好!”張旭給唐子禮豎了個大拇指。
“老大……”
“嗯?!?p> “咱們走吧?!?p>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