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

　　看好了，意識流就是要沉下心來，把筆交給腳指頭。我首先假定我是一個人，干脆就叫“八”好了。但一個人沒什么意思，，那我就假定我是兩個人，另外一個人就叫“九”。我要如何成為兩個人呢？故事又該如何進行呢？太困難了。我的腳指頭認(rèn)真思考了一番。

　　九把八打死了。就是打架嘛，九干翻了八，往他臉上呼，一個不注意就沒了。真的，就這樣。但是八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他不爽啊，他跟九說這不對啊，我怎么就死了呢？九回答道：“很簡單啊，故事要有沖擊性，又要讓‘成為兩個人’的矛盾解決，我把你打死，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嗎？”但是八還是覺得奇怪，“我的意思是說——你看，你跟我也差不多嘛——就是說。”九領(lǐng)悟到了：“對啊，為什么不是你打死我呢？”“對啊，為什么呢？”“為什么呢？”“所以說到底為什么呢？”畢竟還有個活著的腦子，也許九要聰明些：“你看，我們一個叫八，一個叫九，確實沒辦法做到對稱啊，一定是有其中一個人被另一個人打死的。”八不服：“真的沒辦法對稱嗎？你沒試過你怎么知道？”于是八就要活過來，但是人死了就不能活過來，于是八就想九能不能把自己打死。九說不行，這樣肯定還是對稱不了的，但是八覺得不試試怎么會知道，九便狠狠揍了自己一下，把自己打暈過去了。八度過了無聊的幾個小時，直到九醒來?！翱磥磉€是不行。”“要不要再試試？”八連忙答道：“算了算了?！?p>　　這里強行分個段，雖然故事不止一次陷入了僵局，但還是想體現(xiàn)一下人物的思考時間?？赡苁且驗槟X子已經(jīng)爛掉了吧，八先想出了辦法：“要不這樣，我們再想出一對八和九，他們又打起來，然后八把九打死了，這不就對稱了嗎？”九提出質(zhì)疑：“即使是這樣，八和九也是我們的產(chǎn)物——等等，我明白了。”

　　對，就是我明白了。我假定我是三個活人和一個死人，就有和原來故事一樣的八和九了。那個死掉的八突然想：“那時間怎么辦？”然而八和九已經(jīng)打了起來，九又把八打死了。就很奇妙，八覺得有些尷尬。九突然覺得這才叫對稱，，八懶得反駁但九已經(jīng)領(lǐng)會了他的質(zhì)疑。我假定我是2n-2個活人和兩個死人，n趨于正無窮，無窮對八和九又打了起來，戰(zhàn)況十分激烈，許多對已經(jīng)瞬間分出了勝負(fù)，八死了，九活著。但還有無窮多對纏斗著?？粗粋€又一個的八倒下，越來越接近九心中的對稱，九卻感到莫名的慌張。他看到無窮的九一個趔趄，無窮的九被控住肢體，無窮的九身上掛了彩。雖然這些九當(dāng)中也有許多在下一刻九贏得了勝利，無窮個八可以占盡上風(fēng)卻沒有一個能打死九，九卻慌了，他大叫道：“等等，這不是對稱了！”

　　我假定我是一個活人和一個死人。九正驚魂未定，八卻說：“你干嘛停下？這不是挺對稱的嗎？”九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八直接解釋完了：“這故事里根本沒有時間觀，過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個結(jié)果。九活著，八死了。就是這樣，完全對稱?！本抛屑?xì)回想了一下剛才的狀態(tài)，“原來如此，我當(dāng)時是怕九被打死才喊了停的，正因如此這個方法才沒有意義，無論如何我都會在無窮的等待時間中嚇得喊停的?！?p>　　這里再假裝思考一波?？磥磉€是活腦子好使，九想到了新的辦法：“對稱其實都是要求無窮的，但其實有個很簡單的辦法可以簡化無窮，你看好了?！本偶俣ㄗ约菏前撕途牛畎擞旨俣ㄗ约菏腔罹藕退腊?。“因為我們的概念是重疊的，循環(huán)便很容易構(gòu)建，現(xiàn)在只要等那個八把九打死，就完美對稱了?！卑藚s感到疑惑，九就問八：“怎么，你不會不相信八能贏吧？”八說并非如此，他解釋道：“我是在想，九你為什么不等結(jié)果出來再構(gòu)成循環(huán)，你這樣做的話，要是八又死掉的話，他便不再有能力構(gòu)成你我的因，我們也要消失，你一旦消失，他們也要消失。我想來想去覺得你一定有什么別的目的，要真是這樣的話，你從一開始就在構(gòu)建這個局了。”九岔開去說：“你看，八就要贏了?！贝_實，九倒下了，爬不起來了。八打斷他：“放屁。八和九誰贏明明就取決于你的想象。你不用再騙我了，告訴我你的真實目的吧?！?p>　　九并不說話，呆呆地望向另一個空間。那里的九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對八說：“你殺了自己吧，這樣便不能對稱了?！边@里的死八突然領(lǐng)悟到了，并且又領(lǐng)悟到，他大喊：“等等，這樣就真的對稱了！”那里的八沒有聽見，已將拳揮向自己。

　　就全部消失了。完美對稱的人感到一陣空虛，我想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