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他跟李峻入門沒差多久,年齡又差不多,兩人同在了無真人座下修行,任誰見了都會夸贊二人少年英才,他剛?cè)腴T時貪玩不肯好好修煉,漸漸與李峻的差距便顯現(xiàn)出來。
后來他便聽到了不如李峻的言論,聽著別人略帶遺憾的口吻說著他與李峻的差距說著他不如李峻的靈根,那時他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
他覺得不甘覺得難堪,開始較勁兒,貪玩落下的就更努力的去補(bǔ),可慢慢發(fā)現(xiàn)李峻與他的距離越來越遠(yuǎn),甚至到李峻已經(jīng)突破了金丹期而自己卻還在原地打轉(zhuǎn)。
他不想讓自己輸?shù)哪敲措y看,想著既然輸贏已分,至少讓他跟李峻的脈主試煉不要差好多年,至少讓別人提起了無真人收的這兩個徒弟,還能得到一句少年英才。
之前許子深問他還記得前來修仙的初心是什么,他回答的漂亮,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當(dāng)初來修仙,只是為了自己不被欺負(fù),能保護(hù)自己,僅此而已。
他從小跟著母親在大戶人家寄人籬下,就為了能吃上一口飯,又因他生的體弱多病,個頭又小,常收到同齡人的欺負(fù),經(jīng)常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那時候他就想若是有個地方能讓他吃飽飯,再不用受欺負(fù)就好了。
了無真人收他為徒時,他相依為命的母親已經(jīng)因為過度操勞得了病去世了,這世間在沒有與他相關(guān)的人,他孑然一身無處可去,那時他也不過是個幾歲的孩子。
了無真人給了他容身之處,給了他溫飽不愁,給了他溫情脈脈,也給了他一個家。
他開始想要的更多,人啊,總是這般貪心不足,他想。
原本只是想要一碗粥,然后又得到了一個餅,最后竟癡心的想要一塊玉。
秦淮頃靜靜的看著窗外,看著吹吹樹影晃動,看著那地上點點光影斑駁,突然就覺得自己釋然了。
不如李峻又如何?突破不了金丹期又如何?就算不當(dāng)這第六脈的脈主又如何?他想要的,早就已經(jīng)得到了。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大部分修仙者而言更幸運(yùn),僅此而已,沒什么好攀比。
許子深目光靜靜的看著秦淮頃,話已經(jīng)說道這個份上,就夠了,他相信秦淮頃能想通。
好一會,秦淮頃轉(zhuǎn)過目光,看向許子深,那目光灼灼像是又萬語千言,最后只化作一生輕嘆,一句輕輕的“謝謝”
許子深唇角微動,對著秦淮頃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淡到你若不仔細(xì)便看不出他在笑。
秦淮頃說道“之前從未想過可以與師兄如此交談?!彼涝S子深一直是個話不多的人。
許子深也沒想到自己會對著秦淮頃說這些,可能是照顧孩子照顧習(xí)慣了,他想。
可他習(xí)慣照顧的那個小孩正沒心沒肺的在外玩,壓根想不起他,他覺得自己有些牙癢。
許子深看了看天色,對著秦淮頃說道“師弟是打算就在這吃晚飯嗎?”兩人就這么幾句對話,秦淮頃在他這已經(jīng)坐了好幾個時辰。
“額….師兄若是不介意的話”秦淮頃說道,“每次看著清淺的飯食都覺得不錯,我又不能同她搶,今日剛好趕上也想嘗一嘗這三脈的手藝。”
“恐怕要讓小六失望了”許子深起身,走到書案前拿起紙筆,不知在寫些什么
秦淮頃十分好奇,又實在不好意思起身去看,只好伸長了脖子,寄希望于自己能看清個一筆兩筆“怎么會,我看清淺每日都吃的十分開心,想必第三脈的師傅做的東西十分好吃?!?p> 聽到這話,許子深不僅暗自腹誹:袁清淺那個小沒良心的,吃的根本就不是飯?zhí)脦煾底龅娘?,那都是他與陳芝按著那小東西的口味做的,她當(dāng)然吃的開心順意的。
面上卻是沒說什么,只是寫好了東西將紙裝在信封里,然后起身走到秦淮頃的面前,將手中的信封交于他。
“勞煩小六將此帶給清淺?!痹S子深伸手
“好”秦淮頃接過信封揣在懷里,與許子深一同去了第三脈的飯?zhí)谩?p> 正是晚飯時分,飯?zhí)萌擞行┒?,聲音有些嘈雜,秦淮頃好奇道“第三脈沒有食不言的規(guī)矩嗎?”
“沒有”許子深回道“累了一天,吃飯時放松一下并無不可,只要不大聲喧嘩吵鬧便好。”
秦淮頃點點頭,以前他在第一脈的時候,一直都遵循這食不言的規(guī)矩,一頓飯吃的跟上課一樣小心翼翼的,相比之下這第三脈的飯?zhí)?,?dāng)真是有人氣的多。
秦淮頃隨著許子深身后打了飯找了地方坐了下來,遠(yuǎn)遠(yuǎn)便看到陳芝拎著一個食盒往他們這桌走。
陳芝來尋許子深,見著秦淮頃也很驚訝“六師叔怎么來飯?zhí)昧耍俊?p> “啊,剛好趕上來嘗嘗你們?nèi)}伙食”秦淮頃笑道
陳芝沖著秦淮頃笑笑也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而看像許子深“師傅,小師叔的吃食準(zhǔn)備好了?!标愔ハ胫S子深說明日不必再給袁清淺準(zhǔn)備吃食,這今天晚上還是要管的。
想著袁清淺未來幾日都吃不到她做的東西,便在這一頓上多做了幾個菜色,又帶了兩樣點心。
許子深點點頭示意陳芝將食盒放下,開口道“吃飯了么?沒吃的話坐著一起?”
“吃過了”陳芝搖了搖頭,又有些猶猶豫豫的“師傅,往后真..?”
許子深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點了點頭。
陳芝嘆了口氣,說道“那我先走了?!闭f罷轉(zhuǎn)身離去。
秦淮頃聽著師徒二人的對話,像是有什么事情,但是他們不明說自己也猜不到又不好開口問,看了看眼前的食盒開口問道“師兄是打算自己送去?”
許子深看了眼秦淮頃,秦淮頃在他嚴(yán)重看見了...一絲絲的...嫌棄??他明明什么也沒做啊,就問了一句話而已,若是許子深自己不送讓陳芝放這干嘛??擺著看嗎?
許子深有些無力的扶了扶額“這個也要師弟連同信一并給清淺帶回去了”
秦淮頃語塞,突然明白了許子深眼神中的嫌棄是怎么回事,是了,若是許子深要自己去還給他信干嘛,最后只得干巴巴的說了一句不麻煩,就悻悻的安靜吃自己的飯在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