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電顯示是左晉那一刻，岳秦說實話有點不想接。
想也能猜到這人這個點打電話來是想問什么。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左晉在樹下坐了整整一夜，身上像是都帶了深秋的霜寒露重。
慶子匆匆上前：“先生，您是一晚上沒睡嗎？”
左晉仍舊抬頭望著那棵大樹：
“慶子，你跟在風柒身邊多久了？”
慶子低頭，“不到兩年?！?p> 不到兩年啊。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那在你眼里，你們家總裁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慶子想了想，很是認真地回答：
“總裁人很好，是一個值得慶子追隨和敬重的人?！?p> 人很好么？
“那你上次又怎么會倒戈風副總？”
慶子心底一驚，還以為這位是個脾氣好的不會翻舊賬，原來是在這里等著。
慶子頭垂得更低：
“因為……因為當時慶子覺得先生已經(jīng)背叛了總裁，所以……”
當時的熱搜沸沸揚揚，他雖然在片場，但是通常在外圍，不知具體。
只是熱搜言之鑿鑿，那段時間左晉一直惹總裁生氣他也看在眼里。
當時別說倒戈風副總了，他都恨不得當場把左晉給解決了。
左晉愣了愣，半晌后失笑，他發(fā)現(xiàn)風柒這個人，還挺擅長籠絡人心。
她身邊的人好像都挺向著她。
他又問慶子：
“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樣的人？”
慶子瞟了他一眼，“先生要聽實話嗎？”
左晉揚眉：“當然?！?p> “狼心狗肺，吃里扒外，不識好歹，不安于室，不守夫道……”
左晉：“……”
好家伙。
左晉抽了抽嘴角，面無表情地表揚他：
“成語學得不錯？”
慶子還沒聽出來這是反諷，撓了撓頭：“嘿嘿，還好，還好?！?p> 左晉：“……”
可憐一孩子，怎么看起來智商不太高的亞子？
默然半晌，左晉問慶子，“你就沒發(fā)現(xiàn)我有什么優(yōu)點？”
慶子又悄摸摸地瞄了左晉一眼，憋了半晌回了左晉兩個字：
“好看。”
左晉：“……”
就這？
“還有嗎？”
“額……”慶子小心翼翼地道，“挺會裝腔作勢，算嗎？”
左晉：“……”
什么玩意兒？
左晉黑臉，“什么叫我挺會裝腔作勢？”
慶子撇了撇嘴，“您平時的說話做派，行事風格，都還跟我們總裁挺像的，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哪家出來的貴公子，這不就挺裝腔作勢嗎？”
左晉張了張嘴，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無話可說。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還有嗎？”
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更長，左晉看他抓耳撓腮的樣子，都快把頭給撓破了，愣是沒憋出一句話來。
左晉看不下去了，“想不出來就想不出來，別為難自己?！?p> 慶子心說明明是你在為難我，但想了想，他還是把這話咽了下去，轉(zhuǎn)而道：
“先生，其實您在我們心目中是怎么樣的無所謂，您在總裁心目中是什么樣的才最重要?！?p> “你雖然看起來沒什么用，”察覺到左晉涼颼颼的視線，慶子噎了一下，但還是梗著脖子繼續(xù)道，“但其實在總裁面前，您再有用其實都沒用?！?p> 定位不一樣，需求自然就不一樣，他們總裁又不是小鳥依人的賢妻良母，不需要一個有用的丈夫。
自己不知好歹，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
權衡了一下接與不接的殺傷力，岳秦還是點了接聽。
“先生?！?p> “岳秦，風柒呢？”
嚯，聽聽這口氣，不知道還以為他的主子不是風總是他呢。
岳秦撇了撇嘴，“先生，總裁喝醉了，去了君先生那邊?！?p> 喝醉，君青洛。
敏銳地抓住這兩個詞，左晉握著手機的手骨節(jié)寸寸泛白。
風柒，你可真夠狠的。
“告訴我，地址?！?p> 岳秦翻了個白眼，他其實很好奇這位左先生是怎么做到這么頤指氣使的？
是不是戲拍多了，連上位者這個身份都可以演得恰如其分啊？
不去當影帝簡直白瞎了這演技。
內(nèi)心吐槽，岳秦面上還是一副禮貌客氣的模樣：
“抱歉先生，沒有總裁的吩咐，我不能告訴你?！?p> “岳秦，”左晉冷下聲音，“你不是很希望我擺脫你們家總裁嗎？帶我去，如果證實了我心中所想，我會立馬跟你家總裁辦理離婚手續(xù)?！?p> 岳秦望著窗外漆黑的夜幕，漠然道：
“先生說這話就是對岳秦的污蔑了，總裁的私生活哪里是岳秦可以干涉的，更何況……”
他嗤笑一聲：
“更何況，先生你似乎到現(xiàn)在都沒有搞清楚狀況，離不離婚的權力從來都不在你，在總裁，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岳秦雖然時常捉摸不透他們家總裁的心思，但總裁的性格他還是了解的。
左晉畢竟和總裁同生死共患難過，就憑著這份情誼在，左晉的腿傷不好，她都不可能離婚。
“先生，我勸你不要白費心機了，總裁說了等你的腿好了才和你離婚就一定會等到你的腿好，你做再多除了惹總裁生氣外，起不到任何作用?！?p> 按道理說這些話不應該岳秦來說，但風柒到底是偌大一個公司的總裁，他如果一天到晚總給她添堵，那總裁上班的心情直接影響到工作效率。
——不是效率變低，是效率會變高。
高到可怕，簡直不把人當人。
他真的不想被左晉連累到加班了嗚嗚嗚嗚……
左晉沉默著掐斷了電話。
他在客廳里一直坐著，慶子皺眉上前：
“先生，我?guī)闵先バ菹?？?p> 左晉抬手表示拒絕，“不用，我想一個人待會兒?！?p> 慶子還想再說什么，左晉已然冷臉：
“慶子，風柒既然要你跟著我，你就要聽我的話，否則我隨時讓你回去?！?p> 慶子慌忙頷首，“抱歉先生?！?p> 左晉嗯了一聲，自己推著輪椅去了別墅花園。
雖然是深夜，小路上都有路燈，左晉徑自去了那天風柒爬的那棵樹。
他現(xiàn)在想起來都還很佩服，看不見都能爬樹，他也就見過風柒這么一個了。
左晉想到當時霍城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找到風柒，想來那棵樹她是經(jīng)常爬了。
為什么？
心情不好？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在當時傭人都找瘋了的情況下，風柒她獨處于那份喧囂之外的時候，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