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變正常了!
“這不好吧?”薛倩兒為難地說道。
平心而論,她幫秦淑芬實現(xiàn)最后的愿望,原本也不是奔著報酬去的。
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讓她心中猶豫不決,這錢,是要呢?還是要呢?
思考片刻,薛倩兒重重點頭,表示這錢她收下了,這可以當(dāng)做是暫住收魂袋的租金嘛,不要太死板,要學(xué)會變通……
秦淑芬也笑了,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果然說得不錯。
“我屋子里面,客廳沙發(fā)里面有個黑色塑料袋,里面裝有錢,冰箱后面用透明膠也粘有一袋子,還有床頭柜的抽屜里面,但那要鑰匙打開,還要……”
秦淑芬如數(shù)家珍,薛倩兒聽得目瞪口呆。
這老太太,別人狡兔三窟,她十窟都不止!
“嘿嘿,自個兒住,怕進(jìn)了賊,”秦淑芬頗為不好意思笑道,“可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面?!?p> 薛倩兒呆呆地點頭表示學(xué)到了。
“看好了吧?那就走吧,新死魂魄不能久留陽間,容易變成孤魂野鬼,地府派遣無常們勾魂就是這等道理?!毖粌赫馈?p> 這會兒已經(jīng)耽誤了不少時間,應(yīng)該完成之前未完成的程序了。
秦淑芬自然沒什么好說的,該看的也已經(jīng)看到,接下來趙子強(qiáng)的生活是好是壞,她也管不了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好?!?p> 薛倩兒帶上長舌面具,手持白色哭喪棒,腰間的鐵鏈伸出,瞬間鎖住秦淑芬。
鐵鏈拉扯,秦淑芬的頭頂又被拉扯出一更為透明的形體,此為“魂”,僵直在原地的,是“魄”。
待魂魄完全分離時,薛倩兒手中哭喪棒一掃,隱約聽到哭泣聲,然后秦淑芬的魄便散了,只余下魂。
秦淑芬的魂面帶平和的表情,身形似要潰散。
見此情形薛倩兒面色微變,果然因為耽誤了時間,現(xiàn)在過程不順利。
她往懷里一掏,一顆小鈴鐺出現(xiàn)在手中,叮叮搖響,聲音清脆,不似凡音,此乃安魂鈴。
在鈴鐺聲的支持下,秦淑琴的魂終于穩(wěn)住了。
噓~
薛倩兒抹一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松了一口氣。
這才是她真正的第一單業(yè)務(wù)!梁文良現(xiàn)在還活蹦亂跳的,實屬意外。
魂飛魄散,這就是無常們所要完成的,直到現(xiàn)在,秦淑芬這個人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剩余的魂,并不足以稱為秦淑芬整個人。
把秦淑芬的魂裝進(jìn)收魂袋里,薛倩兒最后若有所思地打量一次這個出租房,還有那對夫婦。
秦淑芬對她說的話,她懂一些,但又不完全懂,總感覺有些地方想不透。
興許是因為她從未經(jīng)過生與死這個過程吧!
她能想到這些難能可貴,平時在地府老是想要溜出來玩,羨慕陽間的繁華。
但爹爹總是不讓,說什么快樂與苦難都是人生必須去面對的,不能只看到好的一面,所以面對它們的態(tài)度尤為重要。
要什么態(tài)度呢?
薛倩兒自然是認(rèn)為,追求快樂,避免苦難。
現(xiàn)在看來,也不盡是如此。
“青青姐去忙了,我要去哪里玩玩呢?來一趟不容易啊……”
不得不說,大城市的夜晚,和小地方的夜晚,完全天上地下兩回事。
即使只是不顯實體,瞎逛一番,僅是看看也很有趣。
玩耍得興起的薛倩兒決定先不回去找梁文良,反正如果轄區(qū)里有新的亡者出現(xiàn),生死簿出現(xiàn)異動她馬上就能察覺,回去也是一眨眼的時間。
作為地府的外派公務(wù)員,直接定位加傳送,那是基礎(chǔ)操作。
難不成還要飄著過去勾魂么?多耽誤事兒。
...
臥室中。
梁文良眼睛半睜,看著天花板。
這兩天發(fā)生了很多事情,薛倩兒的出現(xiàn),他的情緒感知障礙癥的好轉(zhuǎn),秦婆婆的突然病逝,讓他有些失眠。
他從來沒有看過一個親友的逝去,現(xiàn)在相識的秦婆婆突然離世,讓他體會到生命的脆弱。
白天還跟自己說著話,能說能笑,拄著拐杖走路咄咄響。
結(jié)果到晚上人就沒了。
誠然,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是悲哀的,是千萬年以來人們一直在談?wù)摰脑掝}。
但是只有自己親眼所見,才能稍微體會到那種滋味,尤其是在他的感知復(fù)蘇這個重要轉(zhuǎn)變期間,對他的沖擊更為巨大。
梁文良扯了一下毛毯,南邊的三月份,還是要蓋點東西,怕晚上著涼。
他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如果那天晚上,自己真的死掉了,會是什么樣?
自己的爸爸媽媽,奶奶,哥哥,會怎么樣?
他不敢肯定秦婆婆的家人會不會為她的離世哭泣,但是,他確定,如果換做他,他的家人必然會傷心,難過。
這,就是家人吧。
梁文良翻了個身,很快睡著了。
很罕見的,今晚他做了夢,夢見自己家人齊聚一堂,大聲歡笑,即使是他,坐在人群中臉上亦帶著真摯的,不加任何偽裝的笑容。
...
早上醒來的時候。
梁文良環(huán)視臥室一圈,卻沒有看到薛倩兒的身影,心中莫名空落落的,內(nèi)心正如這個臥室一般。
臥室墻上沒帶什么裝飾,東西也少,收拾得干凈利索,于是臥室顯得很寬敞。
他之前覺得這樣稱心合意,現(xiàn)在卻覺得有些不好。
如同訂好程序的機(jī)器人一樣,穿衣,疊被子,洗漱,換衣服,吃早餐,上學(xué)。
但總感覺哪里不太對,很顯然,敏銳的費龍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
“我說良子,你上午怎么老是在發(fā)呆???老李叫你都聽不到,你該不會真的……嗯?你懂我在說什么?!?p> “我不懂?!绷何牧佳劬粗诎?,嘴上輕聲說道。
“你還裝?”費龍鄙視地看了梁文良一眼。
梁文良不答。
課間的時候,費龍的大腦袋湊過來,神神秘秘地問道:“哎,哎。我問你個問題,你覺得方便就說?!?p> “什么?”
“你那病,是不是感覺好點了,我覺著你現(xiàn)在……比以前正常了很多?!辟M龍猶猶豫豫道,“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一種感覺?!?p> 梁文良帶著些許詫異的眼神看了費龍一眼,費龍立刻激動得要跳起來。
“你看,你看,你以前從來不會用這種眼神看人的!我就說!”費龍哈哈笑著拍他的肩膀,真心為自己的兄弟高興。
梁文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費龍說的也許是真的。
旁觀者清,自己想要察覺自己微小的情緒波動,并非易事,也不能總拿著一面鏡子觀察自己的表情,那太刻意。
“怎么了?”前桌的于青梅回過頭來,疑惑道,“看什么?”
費龍一把攬過梁文良的肩膀,興奮道:“良子變成正常人了!”
“什么叫變成正常人?梁文良不是一直都挺正常的嗎?”于青梅用看傻狍子的眼神看了費龍一眼。
費龍:“……”
就屬你最不正常!恐怕全班同學(xué)只有你一個人認(rèn)為梁文良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