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的鬧劇暫時告一段落。夫婦倆在各自懷著痛苦,憤怒與恨不得生吃對方的仇恨,坐上了鴉衛(wèi)專門特制的交通工具。
很可惜,交通工具只有一輛,所以這對夫妻還得彼此“容忍”一段時間,直到到達(dá)終點。
希望他們不會再打起來吧!
而此刻,在伯爵府門口,渾身臟兮兮,滿是淚容的基里小姐在老管家的“護(hù)送”下,站在門口。
“基里...小姐,本來按照伯爵的要求,我什么東西都不能讓你帶出去。但是從小看著你長大,我真的不忍心...所以這個包裹里是我準(zhǔn)備的一些食物,還有我自己出的一點小錢...我能幫你的就到這里了,你還有什么想拿的嗎?”
“能幫我把油畫帶上嗎?算是一個回憶吧......”
望著老管家返回的佝僂背影,再望向熟悉的、美滿的、曾經(jīng)的家,已經(jīng)拿齊一切的女孩有一種昨日如夢的感覺。
昨天的她還有父親,母親,還有一切令人羨慕的美好;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泡沫,徹底消散;
冬日的寒風(fēng)吹拂著這個可憐少女的發(fā)梢,強迫性帶走她身體里的每一份熱量。蹣跚在冬日寂靜無人的街道,女孩哀莫大于心死。
恍恍惚惚地向前行走,沒有方向,沒有目標(biāo),似乎整個人都要如同一根無根的秸稈,隨著風(fēng)兒一起刮走。
就在這絕望的關(guān)頭,一輛光鮮的馬車停在了女孩的眼前。
車廂上掛著一道醒目的徽章圖案,那是由稻穗,星辰,長劍,權(quán)杖,以及王冠組成的圖案。
“尊敬的基里小姐,王儲殿下能邀請你與他交流一番嗎?”
從馬車上下來的禮儀官是這樣尊敬的詢問道。
......
為了遮蔽耳目,懸掛著王室徽章的馬車悄然停在了覆蓋在陰影的小巷中。一名筆直體面的禮儀官則守在小巷門口,背對馬車,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巷口外,進(jìn)行名為望風(fēng)的行為。
寬敞的馬車內(nèi),王儲坐在小桌前,身后是泡制奶茶的另一名禮儀官,基里小姐則坐在小桌的對面。
“基里小姐,我很同情你目前的遭遇??紤]到你現(xiàn)在無處可去,所以我有一個小小的提議。”
“奧汀伯爵雖然拒絕承認(rèn)與你的父女關(guān)系,但是你依舊享有你母親一方的繼承權(quán)。王都郊外的‘英靈’莊園是你母親結(jié)婚前陪嫁的財產(chǎn)。按照王國的法律,只要由你提出申請,它理應(yīng)歸屬于你!”
王儲望著眼前這個可憐的、無家可歸的女孩,雙手搭在桌上,面帶十八度溫和微笑,向著女孩提供急需的“幫助”。
可是對面的女孩只是神情莫名地盯著王儲,癡癡的,仿佛在看一個世界。
然后她瞥過頭去,不帶感情波動地詢問道;
“不可能這么簡單吧,我母親可是勾結(jié)了邪教徒......”
出于女孩冷淡的反應(yīng),王儲略微挑了一下眉頭,而后他來回揉捏了一番手指,最后用的確如此的語氣,點頭說道;
“的確,完全按照王國的法律,您母親的莊園應(yīng)該被王國收回,然后公開拍賣,用拍賣得來的錢去彌補邪教徒事件中的無辜受害者。”
“不過這次事件有些特殊,考慮到‘黑山羊之母’能夠通過肉體改造實現(xiàn)隱蔽的,永久性精神控制,這與以往那些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魅惑完全不同。所以王國方面有理由相信,你母親的行為是被控制造成的?!?p> “因此,作為協(xié)助邪教徒的罪人,她需要接受懲罰;但是她的財產(chǎn),作為女兒的你依舊可以合法繼承?!?p> 在王儲耐心解釋完前因后果之后,恰好奶茶也沖泡好了,冒著熱氣被端了上來。
隔著縈縈的霧氣,盯著對面那個“恰到好處”,如同故事里一般出現(xiàn)的真“白馬王子”,剛剛還深陷絕境下的少女似乎是“幸?!钡奈⑿ζ饋?,甚至笑出了眼淚。
照道理她應(yīng)該笑,因為對方簡直就是那黑暗中突然出現(xiàn)的太陽,為她指明了一條光明的未來。只要她接受王儲的提議,在這里點點頭,馬上就又可以有家,又可以幸福的,無憂無慮的生活了。
毫不客氣的說,這樣的恩情簡直足以讓普通的小姑娘去以身相許,至少也是去擁抱那個給予陽光的溫暖“太陽”。
所以基里她接下來會怎么做呢?
她選擇抄起奶茶,朝著那溫暖的“太陽”狠狠地潑了過去。
飛濺的奶茶在半空中被無形的屏障阻攔,最終墜落在桌面上,形成一條白色的細(xì)線。
“大膽,竟然敢襲擊王儲!你這個忘恩負(fù)義的......”這是反應(yīng)過來的禮儀官,怒不可遏的咆哮;
“基里小姐,能告訴我,你這么做的理由嗎?”這是依舊面帶十八度微笑,溫和禮貌,神情有些莫名的王儲。
而此刻的基里小姐撐著桌子,瞪圓了眼,用仇視的眼神望著眼前這個不動聲色,推動一切的幕后黑手;
“哼,恩情?你以為我是那種被你賣了還要幫你數(shù)錢的笨女孩嗎?王儲殿下,你知道我父親...不,奧汀伯爵私下是怎么稱呼你的嗎?他稱呼你為暗日殿下!意思是說,如果世間玩陰謀詭計的陰暗者會發(fā)光,你會如同太陽一般耀眼!”
“堂堂暗日殿下,怎么可能突發(fā)善心來幫助可憐的我呢?我還是有自知自明的!”
在王儲面前,基里緩緩伸出了一根手指;
“讓我來猜猜你的計劃。首先,奧汀伯爵在阻撓你推動三號法案,于是得到我母親把柄的你刻意選擇在這個關(guān)鍵時候,把他關(guān)押起來,讓那些被聚集起來的小貴族們看到下場?!?p> 隨后她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其次,你特意選擇他下手,并且讓所有人都清楚他與我母親混亂的關(guān)系。連私下處理的余地都不給,所以他想不絕情都不行。而這也是對其他權(quán)貴們的一種警告,你或許不會直接動他們,但是可以讓他們‘社會性死亡’?!?p> 接下來她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最后,就是現(xiàn)在,你向我伸出援手,目的是什么?目的是得到一枚徹底能鉗制住奧汀伯爵的棋子!畢竟他沒有其他子嗣,如果他意外死了,哪怕他不承認(rèn)我,唯一得到血脈認(rèn)證的我也會是他家族最近的繼承人?!?p> “奧汀伯爵如果真的徹底撕破臉,那就換一個聽話的,最好還是被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的蠢女人!先前鴉衛(wèi)放任我母親對伯爵動手,是不是也存了這份心思?畢竟母親動手只是家庭內(nèi)部矛盾,和其他人沒有關(guān)系?”
說到這里,望著絲毫沒有辯解意思的王儲,基里小姐無聲地笑了笑。
從小在伯爵身邊耳濡目染的她已經(jīng)明白了王儲的意思,既然他沒有明確否認(rèn),也就是變相承認(rèn)了。
這可是他們這群人一貫的特征。
“所以暗日殿下,我猜對了?可憐的小基里不過是您收拾奧汀伯爵過程中,意外被波及的犧牲品;順手撿起來,打算再丟進(jìn)棋局中的一手閑子。甚至我母親與邪教徒有聯(lián)系這件事您多早就清楚了?是不是中間還牽線搭橋過?”
“您私下利用邪教徒打擊對手的消息早就是半公開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