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王走了,馬塑與朱瑜加入到了出使炎符帝國的隊伍中。
馬塑喚來他的坐騎“符馬獸-土”,這“符馬獸土”是高級符獸,平時氣宇軒昂,很是威風(fēng),但此時卻十分狼狽,和吃了二斤巴豆似的,馬糞竄了一地,四條腿哆哆嗦嗦,都站不穩(wěn)了。它實在是被雞王剛才排山倒海的氣勢給嚇蒙圈了,符獸之間的等級壓制,是深入骨髓的,再牛逼桀驁的符獸在強(qiáng)者面前也會慫。
雞王擼了擼符馬獸的鬃毛:“小土馬別害怕,以后我罩著你?!?p> “謝~~雞王?!?p> 符馬獸已是高級符獸,心智很高,能口吐人言。在雞王的安慰下,這才漸漸恢復(fù)心神,感覺腿有點勁兒了。
馬塑換了身仆從的衣服,躍身上了馬:“老二,上來我?guī)е恪!?p> “不上,我暈馬?!?p> 馬塑沒好氣:“你事兒可真多,馬車你怎么能坐呢?”
“馬車好點,騎馬不行,我受不了那個味兒,尤其是太陽一曬,那氣味兒更難受?!?p> “但馬車只能坐少爺和少夫人兩人,沒多余的位置?!?p> “沒事,我自有辦法。”
朱瑜從廢墟中找了塊門板,安了倆轱轆,弄了個簡易的“地排車”,用麻繩系在馬車后面。
朱瑜又在地排車上堆滿了瓶瓶罐罐,還有一沓沓的黃紙疊摞得老高,這些都是他畫陣符用的材料。
朱瑜坐在黃紙上,護(hù)著瓶瓶罐罐,眾人上路了。
片刻。
“前輩停車,我朱砂罐顛掉了?!?p> 朱瑜下車去撿朱砂罐。
又過了片刻。
“前輩,我黃紙顛掉了?!?p> 朱瑜又下車去撿黃紙。
又過了片刻。
“我毛筆掉了。”
朱瑜下車撿毛筆。
………
他們是半夜啟程的,一路上走走停停,行至天亮,也沒走出殺胡嶺。
伊萬道:“雞王駕車一點不穩(wěn),你總掉東西也不是辦法,你把這些東西給我吧,我放儲物戒指里?!?p> 朱瑜道“少爺,我也有儲物戒指,但這些東西不宜放儲物戒指中,需要存放在通風(fēng)的地方?!?p> “這么多事兒。”
伊萬無奈,只能和葛明月把車廂騰出來放朱瑜的瓶瓶罐罐和黃紙,與朱瑜一起坐在地排車上。
朱瑜大為感動。
這門板排車可比馬車箱顛簸多了,伊萬葛明月只能全力催動奧義來保持穩(wěn)定,一路上累個夠嗆。
在地排車上,朱瑜傾囊相授他的畫符技藝,伊萬二人受益頗多。
眾人過了殺胡嶺,便出了帝州,來到胡州地界。
一進(jìn)入胡州,路況急轉(zhuǎn)直下,地面凹凸不平,難以行駛。
伊萬屁股都快顛麻了:“朱瑜,這的官路為何如此差?難道胡州貧窮到修不起路?”
“少爺,恰恰相反,胡州是南符帝國相當(dāng)富有的州,而且胡州也是修路最勤的?!?p> “那為何會如此破敗不堪?”
“您聽我慢慢道來。
胡州是資源大州,符礦眾多,很多商賈官員靠富礦發(fā)家,他們官商勾結(jié),有的開私人采礦場,有的開私人撿礦場,有的開私人洗礦場,都賺了個盆滿缽滿。
村民們沒有這些本事,有的力年富力強(qiáng)的,去私人礦場里做工。普通老弱婦孺就三五成行,拿著鐵鍬鋤頭,在官道上挖坑,把官道挖的破敗不堪,這是他們獨特的致富手段。”
“我只聽說修路能致富,沒聽說毀路致富的?!?p> “因為官道上有很多符礦運(yùn)輸車,礦車行駛在坑坑洼洼的官道上,會跌落很多符礦原石,村民們便撿原石賣錢,靠此發(fā)家致富?!?p> 伊萬恍然大悟:“這實在是不義之財,地方鎮(zhèn)守郡守就不管一管?”
“地方才不去管,他們巴不得百姓挖坑呢?因為挖了坑他們就能經(jīng)常修路了,修路會賺很多錢的。”
正交談間,幾輛載滿符石的礦車呼嘯而過,符石都顛飛了。路兩旁草叢里竄出很多村民,拿著筐背著簍,紛紛瘋搶礦石。
伊萬皺眉:“這些礦車車夫怎么駕車的?路況那么差還駕那么快?比老胡還不穩(wěn)。”
朱瑜笑到:“少爺,這些車夫都是附近村的,開快是為了讓老鄉(xiāng)多撿點礦石?!?p> “這一路上得丟多少礦石啊,就不能用外地的車夫?”
“本地的車夫開車快,百姓們撿的符石多,就會繼續(xù)拼命挖坑,當(dāng)?shù)乜ゆ?zhèn)就能拼命修路。如果用外地的車夫,開車是穩(wěn)了,百姓們撿不到符石,也就不挖坑了,那郡鎮(zhèn)也就不能經(jīng)常修路了。本地的車夫不用,用外地的車夫?沒有哪個礦場主會那么傻,得罪整個產(chǎn)業(yè)鏈?!?p> “嘖嘖嘖!真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啊!胡州符礦內(nèi)耗那么多?符石局也不管?”
“怎么管?不讓百姓挖坑?那他們靠什么生存呢?田地被礦場占領(lǐng),你讓他們?nèi)ヒ埌?,那不就成流民了嗎??p> “額,你一個殺人放火的山賊咋懂那么多?”
“少爺,我本不是山賊。朱家世代經(jīng)營符礦原石,南符帝國建國后我爺爺因后勤保障有軍功被開國國主封為胡州符石局局長,后來傳給我爹。我也曾擔(dān)任副局長,不過后來辭職了?!?p> “你為何要辭職?”
“不自由,官場爾虞我詐,實在虛偽,還不如當(dāng)山賊來得灑脫自在?!?p> “你從帝國官員變成山賊頭領(lǐng),進(jìn)而草菅人命,這不是自甘墮落嗎?”
“那群山賊本就是地痞流氓匯集而成,之前在各處無惡不作,危害很大,成為山賊后有嚴(yán)明的紀(jì)律約束,反而便于管理,危害小了很多。而且我們不常殺人,殺的也盡是些視財如命不舍得在賓館居住的達(dá)官顯貴,不會殺普通老百姓的。黑與白,是與非,本就是見仁見智?!?p> “你們倒是也有成熟的產(chǎn)業(yè)鏈,如果我猜的沒錯,殺胡嶺前的客棧能開五千符石的住宿發(fā)票,定與帝州符貿(mào)局有利益輸送。而馬塑更是帝州西南門戶的守將,所以你們這是官、商和軍隊、山賊組成的一條產(chǎn)業(yè)鏈,我說的對嗎?”
“少爺所言極是!”
伊萬暗暗搖頭,雖說他不懂政治,但也是感慨萬千:“太亂了,實在是太亂了,各種關(guān)系、各種勾聯(lián),看來帝國新政的推行真的是勢在必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