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那里是個魔窟。”燕飛白望著遠(yuǎn)處朦朧的山色，輕輕的說道。

　　“吳景檜死后，如意莊銷聲匿跡了一陣子，可是現(xiàn)在又活起來了。”燕飛白看著顧檐霂。

　　顧檐霂有些心不在焉，她盯著燕飛白腰間的令牌出神。

　　“小蓮母女，她們怎樣了”顧檐霂把目光從令牌上移開了。

　　“她們會去一個民風(fēng)淳樸，田地肥沃的村子里生活”

　　顧檐霂點(diǎn)點(diǎn)頭。

　　“你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嗎？”顧檐霂這才望著燕飛白的眼睛。

　　燕飛白自然知道顧檐霂口中的“他”是誰。他沒有回答，而是望著顧檐霂。他更想聽聽她的回答。

　　“我不相信滄堯是這樣的人”顧檐霂鄭重的說。

　　“如果”燕飛白還未把話說完，顧檐霂就把話頭接過了。

　　“如果，他真的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喪盡天良，我會殺了他，把他碎尸萬段?！毖囡w白看得到顧檐霂說這句話時她的眼里流露出來的決絕?？伤姥矍暗呐有脑诘窝?。

　　他把頭轉(zhuǎn)向遠(yuǎn)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他們來到一處小巷，昨夜下了雨的緣故，地面濕漉漉的。巷子里小販時不時傳來幾聲吆喝。顧檐霂看著巷子里忙碌的人們，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燕飛白買了幾個包子，他遞到顧檐霂手里。顧檐霂看著包裹在荷葉里的包子，鼻頭有些酸。兩個人站立在一處屋檐下，大口大口吃著包子，包子內(nèi)餡的多汁水，兩個人的嘴巴因著了汁水而顯得油亮亮的。

　　“站住，老雜種?！?p>　　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追趕著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翁。老翁腳下的步子不慢，邊跑邊回頭張望。邊看邊咧著嘴笑。

　　不料，路面有一個凸起的石頭，老翁一腳踏上，一個踉蹌差點(diǎn)摔倒，燕飛白眼疾手快，一把將老翁扶好，老翁站定后，沒說什么，接著向前跑，鉆進(jìn)一個巷子沒了蹤影。

　　幾個大漢追了上來，見老人沒了蹤影，不由氣急敗壞。

　　“他奶奶的，讓那老雜毛給跑了?！币粋€大漢說

　　“別看老家伙年紀(jì)大，跑起來比兔子還快?！绷硪粋€大漢叉著腰，喘著粗氣

　　“奶奶的，窮光蛋一個還在酒樓里大吃大喝，擺闊裝大爺。”一個精干的漢子用手揩汗，罵罵咧咧的。他的聲音很大，像是巴不得整條街的人都聽得到。幾個大漢不再向前追，而是停在了燕飛白身旁。一個勁兒的抱怨。

　　“各位仁兄，剛才的老人可是欠下酒樓的酒水錢?！毖囡w白在一旁開口了。

　　“小兄弟，你是不知道，這個老家伙穿的闊氣，可是一分錢也沒有啊，在酒樓點(diǎn)了百八十個菜，樣樣都是奇味珍饈，山珍海味，又點(diǎn)了好幾壇子絕世佳釀，吃飽喝足就腳底抹油啊。”

　　燕飛白點(diǎn)點(diǎn)頭，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大漢。

　　“這是一百兩，不知夠不夠支付他的酒水。”大漢接過銀票，眼鏡滴溜溜的看向同伴。

　　“不夠，不夠”

　　燕飛白又掏出一張銀票，他的眼睛里帶著一絲狡黠。

　　“夠不夠?”他問。

　　另一個大漢接下銀票。左顧右看，連聲說:

　　“不夠，不夠。”

　　一旁的顧檐霂看出來，幾個大漢明擺著是想敲竹杠。

　　燕飛白點(diǎn)點(diǎn)頭，想要從懷里再掏銀票，被顧檐霂給制止了。

　　顧檐霂抱拳施禮說“各位兄長，小弟不才，也曾在京城的酒樓里當(dāng)過幾天差，不知那位老人家點(diǎn)了那些菜，足足花費(fèi)二百兩銀子?！?p>　　“剛才我兄弟說了，百八十個菜品，好幾壇子美酒。”

　　“胡說，我就點(diǎn)了幾個小菜，幾兩燒酒”一個聲音從眾人的頭頂傳來。聲音懶洋洋的帶著醉意。

　　接著一個酒壇子從天上落下來，在大漢面墻砰的一聲摔碎了，大漢嚇得呆住了，顧檐霂從一個大漢的手里奪回了一張銀票，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趕忙拉著燕飛白鉆進(jìn)一條小巷。

　　“一百兩，吃金子喝銀子也花不了這么多。”顧檐霂有些氣，不由得帶了些責(zé)備的眼神看著燕飛白。

　　那個眼神里透露著“你出門在外得長點(diǎn)心”。燕飛白明白對方眼睛里的責(zé)備是對他的關(guān)切。她的眼神讓燕飛白想到兒時自己做了錯事，母親看他的眼神。燕飛白卻在內(nèi)心有了一種與兒時迥然不同的慌亂。這個慌亂讓一向沉靜的他露出了憨憨的笑容。顧檐霂看著燕飛白，輕輕的嘆了口氣。

　　她把銀票塞到了燕飛白手里。

　　“留了一百兩，太便宜他們了?！?p>　　顧檐霂說完便沒再言語，走在了前面。燕飛白在后面跟著她，她的一頭短發(fā)亂蓬蓬的，像是春日剛剛萌發(fā)的小草。燕飛白的心像一只小鳥，就落在那片小草地上。

　　天空依舊陰沉沉的，風(fēng)穿過巷子，發(fā)出嗚嗚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