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繁榮的國度也會迎來毀滅的一天,迦隆比誰都清楚這一點,他從遙遠的中古世紀走來,見證了閃耀著金光的救世英雄與末日魔君的大戰(zhàn),見證了人們?nèi)绾握鞣匀?,見證了過去被人們認為是神話的古老世界,但是這一切都不能改變他的決心,就像人們面對災(zāi)難時的無助一樣,任何的往事都無法觸及迦隆的決心,那究竟是一場精心安排的陰謀,還是無比神圣的歌劇?也許這真的要永遠成為歷史了,可是一位少年出現(xiàn)了,來自命運昭示中的少年,那是迦隆最后的機會了。
“這一次,我不會讓任何人失望...”
在沒人能看到的角度,迦隆握緊拳頭咬緊了牙關(guān)。
看到眼前微微搖晃的人影,威爾金有些擔(dān)心:“你沒事吧?迦隆先生?”
“沒什么,熱心腸的小伙子?!卞嚷〉恼Z氣明顯變了,就像是抓住仇人的感覺。
威爾金頓時感覺到一股惡寒,全身起了雞皮疙瘩,讓人怪不好受的。
他們現(xiàn)在正位于某棟大樓的門口,應(yīng)該說是空中走廊通向大樓的的門口前。
“威爾金,你的父親跟你說過他的故事嗎?”
“誒?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倒是讓少年啞口無言。
“他沒跟我說太多工作或是之前的事,我只知道他非常特別,就像......”
“就像黃金一樣?!?p> 迦隆冷冷的回答讓威爾金猝不及防,雖然他也還沒準備好用什么形容詞。
“聽著。”迦隆轉(zhuǎn)過身,兩只大手搭在威爾金的肩上,語重心長的說,“你知道嗎?孩子,你的父親,是一位英雄!”
“這個的話......”威爾金也相信他的父親不會犯下什么大錯,畢竟他的父親可是聯(lián)合政府的重量級人物,“那他為什么會?”
“別問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得自己去尋找,去揭曉。”迦隆擺了擺手,示意少年不要多問。
明明是你先提出的話題啊?少年越發(fā)覺得這個男人不僅僅是神秘,還很奇怪。
“走吧,老朋友。”迦隆推開門,向威爾金彎腰伸手,像是一個服務(wù)員一樣表示歡迎。
少年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面前高大瘦弱的男人究竟在干什么,但還是跨進了門內(nèi)。
那是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威爾金感覺有一雙手在推著自己往里走,那不是感覺,就是有一雙手?。?p> 威爾金害怕極了,他無助的回頭:“迦隆先生,這是.....”
“我要應(yīng)付一些不好對付的人,請你老老實實待著?!卞嚷〉恼Z氣還是那么平淡但又詭異,少年可以看到他一臉享受的樣子,毫無血色的嘴角以微妙的角度翹起。
在最后一絲光線消失前,威爾金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了,但是他并沒有來得及跑出去,迦隆的身影僅僅是一瞬間就到了門外透過最后的一絲光線,少年看到了迦隆身后拿著各式武器的大漢。
還有,光線消失前,他還看見了迦隆那蒼白的臉上有一絲汗珠在閃閃發(fā)光。
他眼睜睜的看著光線消失,深陷黑暗之中。
黑暗對于一個人來說是一種考驗,無論是是多么勇敢的人,童年時都會畏懼黑暗,威爾金在氣泡城市中流浪的成長經(jīng)歷讓他對黑暗已經(jīng)有了免疫,他嘆了一聲氣,心里卻安穩(wěn)了不少,至少,他找回了好久之前的感覺。
那時,他還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每天晚上都要到黑暗寒冷的街上尋找值錢的東西,母親靠著做手工活好不容易供起他讀書,他還是要幫目前分擔(dān)生活壓力,哪怕是一點點。
他曾經(jīng)很內(nèi)向,每晚在無人的大街小巷上都能看到他無言低頭找東西的樣子,一邊為了提防著想象中的怪獸而四處張望,一邊用因寒冷發(fā)抖而不斷流淚的眼睛尋找地上的垃圾。
寒冷的夜風(fēng)吹來,讓他清醒不少,確實清醒了不少,他意識到剛剛的風(fēng)并不是夜風(fēng),而是大門開了一道縫。
威爾金剛剛睡著了,顯然他不清楚睡了多久,因為他一醒來就躺在剛剛根本不在的墻邊,應(yīng)該是靠著墻睡著了。
一道白色的亮光劈開混沌的黑暗,那光照在他的身上,給他帶來些許的溫暖。
少年意識到自己在發(fā)抖,雖說以前的經(jīng)歷讓他習(xí)慣了在寒冷中睡眠,可是他畢竟還是有知覺的。
呼…呼…
透過那一道光,他的口中冒出白氣,想必氣溫是相當(dāng)?shù)桶伞?p> 衣著單薄的他知道這不宜久留,那叫迦隆的王八蛋應(yīng)該是想凍死他,或者餓死他,可惜了,他好像沒關(guān)好門。
威爾金不知不覺站起身來,一邊這么想一邊氣沖沖的跑起來推開門。
走過的走廊他一時沒認出來。
外面的景色假不了,耀眼的各色光線在他的眼中炸開,他一度認為自己瞎了。
在地上,少年撿起了一根帶著紅色血跡的金色長發(fā)——不用想也知道是迦隆的。
“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少年的口中吐出關(guān)懷的話語,二人明明才剛剛正式見面。
看著繁華的夜中都城,他判斷自己沒睡多久,可是他口渴的厲害,肚子也在打滾。
威爾金一邊在嘴里罵著難聽的臟話一邊回到之前的白色房間,里面除了白色的墻壁沒有任何東西,之前的椅子都不見了。
他立馬想到了什么,快步跑過走廊回到黑暗的房間中,摸著黑找到了另一扇門,他明明就是走錯了,一扇不知為何開著的門。
這扇緊閉著的門根本推不開也拉不開,他憑著回憶開始思考。
威爾金根本沒聽見迦隆關(guān)門時上鎖的聲音。
為什么另外明明是正確的一扇門卻鎖著?他的心無比焦急,雙手不自覺的合攏。
他決定撞開這扇緊鎖著的門,一鼓作氣,他后退了幾步,在黑暗中注意腳下有無障礙物。
威爾金調(diào)整了姿勢,把從學(xué)校里寫到的東西都用上了。
羅茲格曼學(xué)校里出來的可都是英勇的戰(zhàn)士,高明的將軍!
他心里默默的這么想著,俯下身在黑暗中朝門的方向猛沖。
砰的一聲,傳來木頭被撕開時的哀嚎,威爾金來到了門后的世界。
這是一個吊著有著許多光管的地方,房間里擺滿了玻璃箱子,像是他之前去過的展覽館一樣。
他來到一個大大的玻璃箱面前,蹲下想靠那光管微弱的光線仔細觀察其中的內(nèi)容物。
那是一只綠色的軟體動物,威爾金在心中對這從未見過的動物下了定論,那動物在箱子的角落蜷縮成一團。
似乎是感受到威爾金在一旁,那只動物漸漸舒展開來,圓圓的頭部,長長的八條手足,是威爾金不曾見過的動物形態(tài),他湊的更近了,還沒等他感慨大自然的美麗,那綠色動物就開始抽搐起來。
少年一陣疑惑,下一秒,他后悔湊的那么近了。
那綠色動物迅速睜開了他緊閉著的眼睛,足足有三只,兩大一小,黃色的眼睛是威爾金也是不曾見過存在,紅色的豎瞳瞬間全都聚焦到少年好奇的臉上,那眼睛迅速充血,是的,先是無數(shù)的血絲開始蔓延,最后黃色徹底消失了,原本由黃色與紅色構(gòu)成的視覺沖擊強烈的眼睛現(xiàn)在只剩下混濁的紅色,那豎著的眼瞳變?yōu)榱撕谏?p> 少年被嚇了一跳,綠色的軟體動物開始劇烈的抽搐,他大小不一的三只眼睛,開始往外流出血一樣紅色的物質(zhì),即使隔了這么遠,威爾金也能理解他的疼痛。
一聲聲低沉的尖叫聲傳入少年的耳中:“手...手!咔——!弗——!洛——!索——!菲——!”
威爾金轉(zhuǎn)動頭部四下察看了一番才確認聲音不是來自別處,而是來自那裝著綠色動物的玻璃箱中,他甚至可以看到隨著一聲聲低沉的聲音,那玻璃箱正在隨著那綠色動物的劇烈抽搐而顫動著。
剛剛逃離禁錮的興奮還未消退,眼前驚悚的場景讓他的意識就像正在經(jīng)歷火兩重天一樣開始模糊起來。
威爾金靠著墻邊緩緩滑下,坐到了地上。
“希希——???”那詭異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刺激著威爾金因饑餓而敏感空靈的大腦,他覺得自己的大腦皮層隨著一陣陣尖叫聲而閃過一道道霹靂啪啦作響的閃電。
少年認為此地不宜久留,他站起來看到了遠處的房門,躡手躡腳的走過一個個玻璃箱子,可是他一路過,那些動物就像死而復(fù)生一樣重復(fù)第一只動物那樣的過程,威爾金使勁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看那些玻璃箱里的東西,特別是對身后嘈雜的尖叫聲,那些聲音讓他快瘋了。
“跑...........跑——!希!希!”是他開門轉(zhuǎn)身離開這個房間前聽清的最后一聲尖叫。
少年終于來到了門外,這里是個樓梯間,非常的狹窄,如果跑起步來甚至?xí)驳筋^頂上的警燈。
威爾金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迦隆弓著身子慢慢下樓的樣子。
他看著深不見底的樓梯,頭頂?shù)陌咨珶艄芨緹o法照亮整個樓梯。
在經(jīng)歷了剛剛的一切后,少年懷疑下面會有怪獸,就像孩童時代他每天都在幻想提防著黑暗中不存在的怪獸。
在漸漸沖擊視覺的黑暗與無聲的恐懼中,少年一口氣走了快十樓。
其實他根本不記得走了幾樓,黑暗中的壓迫感讓他有種在怪獸口中逃命的感覺,不知不覺就走了很久。
在黑暗中,他根本無暇顧及走了幾樓,走了多久,只是專注于在心中與根本不存在的危險博弈著。
終于,漫長的路途迎來了終點,又或是新的起點?沒有人知道,少年認為是后者。
門沒鎖,一想起剛剛的經(jīng)歷仍然令他頭皮發(fā)麻,他半信半疑的推開了門,五顏六色的刺眼燈光再次在他適應(yīng)了黑暗的眼中炸開。
淚水溢出眼眶,可是威爾金知道自己借此痛痛快快的低著頭哭了會,他真的難受,一切隨時都會壓垮他。
少年是個善于偽裝的人,孤獨讓廢土上的旅途十分枯燥無味,唯一的希望又在何方?他連自己怎么活下去都沒把握,只是在堅持過好每一天而已,他.....
還沒等威爾金想完過去的種種痛苦,一個帶著試探性語氣的聲音傳來:
“你沒事吧,小伙子?”
少年在軍事學(xué)校里是典型的天才,不僅在在學(xué)業(yè)方面過人,各種知識也豐富的可怕,因為堅持鍛煉,他的體育能力也是全校數(shù)一數(shù)二的,要知道,羅茲格曼軍事學(xué)院可是聯(lián)合政府的最高軍事學(xué)府。
聽到在最近十年來不曾聽見的關(guān)懷的問候(他印象里的母親曾這樣問過他)。威爾金抬頭的那一瞬,他的眼淚早已消失,正如我說的,他真的只是低頭哭了會。
一旁高高的路燈下,站著一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標準人影,等他的視力在一片朦朧中恢復(fù)時,那人已經(jīng)來到他的面前。
那是一張布滿皺紋的臉,皮膚是黑色素增多導(dǎo)致的褐色,標準的五官讓人本讓人提不起興趣,可是他的濃密的黑色眉毛讓少年感覺到溫暖,那人的嘴巴旁一圈都是黑色長胡子(威爾金可不會讓他金色的胡子留到這么長),看上去是特意打理過,黑色的短發(fā)毫無特點——標準的大叔樣。
那人見他沒回應(yīng),關(guān)心的問:“你是新來的?迷路了嗎?這里確實不好走?!?p> “是...的...”威爾金驅(qū)動他干燥的嗓子。
“跟我回去吧,先到我家休息會。”那人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像是一位初見孩子的父親。
威爾金本想拒絕,可是他的笑容打動了少年,少年的身體非常疲勞,像是一個漏氣而干癟的氣球,腹部的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對食物的渴望又上了一個檔次,可是腦海里剛剛惡心的場景又揮之不去,嘔吐的感覺在他的腦內(nèi)徘徊,這樣矛盾的感覺讓他痛苦萬分,可是他咬牙堅持到現(xiàn)在。
“那...謝謝了....”聲帶每一次顫動,喉嚨每一次發(fā)聲,威爾金都在承受劇痛。
“如果我的孩子平安活到現(xiàn)在的話,也會跟你一樣可愛吧!”那人望著漆黑的天空,喃喃自語。
少年知道他肯定也是有著不堪回首的往事,同情心與感謝在威爾金的心中縈繞交錯。
“事不宜遲,趕緊上路吧,這邊。”那人快步走到了威爾金后方,路過他身邊時還塞了一瓶水到他手里,那雙粗糙的大手和迦隆光滑而冰冷的大手不一樣,他的手非常溫暖,少年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體溫很低。
威爾金回頭跟上那人。
“你是拾荒者嗎?這么年輕的拾荒者我已經(jīng)好久沒見到了?!蹦侨诵Σ[瞇的說:“你是被誰介紹來的?還是被誰帶來的?等到我家了我跟你好好講講這里的歷史吧!”
熱情的話語讓少年有種回家的感覺,他打開瓶子喝了一大口水:“我是被流放到這里的...”
那人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雖然威爾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可是他斷定,他還在恩爾基上,他還沒完成他的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