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馬車不久,翊蕊便趴在桌子上入了夢。
一眨眼,自己不知出現(xiàn)在了哪兒。
翊蕊打量四周,隱隱發(fā)現(xiàn)自己在的地方是八木宮的大殿,身旁突然發(fā)出一聲嗡鳴,翊蕊側(cè)目,一把通體黑色的劍正放在自己身旁。
翊蕊打量著劍,覺得它莫名眼熟。
不知自己為何會出現(xiàn)在八木宮,翊蕊起身,正要走出大殿,八木宮的神樹卻攔住了她。翊蕊疑惑,抬手輕輕碰了碰神樹生長出來的枝葉。它一點都不給面子絲毫不退讓。翊蕊嘆了口氣,粉色的神力凝聚,神樹感受到她的神力,緩緩松開對她的禁錮。
翊蕊輕笑,摸了摸神樹的葉子,抬腳走出大殿。
就在她踏出的一瞬間,倏地,嗡鳴聲差點刺破她的耳膜。
翊蕊捂著耳朵轉(zhuǎn)頭一看,那通體黑色的劍正冒著幽光,神樹不斷生出枝葉包圍它,但作用微乎甚微,幽光開始侵蝕神樹,它對準(zhǔn)的正是翊蕊的方向。
翊蕊感覺后背發(fā)麻,她不由回到了大殿,靠近那把劍。最終她停在了劍旁,就在她剛才回大殿的一瞬間劍停止了嗡鳴。
這是怎么回事?翊蕊面色沉下。
忽然,神樹散發(fā)出綠色的光,蘊(yùn)含著強(qiáng)烈生命力的光舒服地險些直接叫翊蕊變回本體舒展自己的花瓣。
只見神樹的枝葉快速把翊蕊和劍包圍起來。
包圍圈逐漸縮小,翊蕊察覺到強(qiáng)烈的困倦,沒多久,大殿空曠的地面上便恢復(fù)了原來的組合,一把劍,一朵花,旁邊神樹壘起高墻,壓得里面一片黑。
翊蕊猛地驚醒。
她抬頭看到了馳鶩,馳鶩正在閉目養(yǎng)神,聽到她的動靜一下睜開了眼睛,翊蕊盯著馳鶩,感覺頭皮發(fā)麻,她似乎隱隱看到了馳鶩身上發(fā)出的幽光。
“你……”翊蕊開口,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有些奇怪,便又沉默了。
馳鶩沒說話,他在等翊蕊開口,若翊蕊不開口他也不打算問。
翊蕊經(jīng)過這么一嚇直接清醒了,她倒了杯熱茶潤嗓子。
馳鶩就一直看著她,眸光晦暗不明。
以往還算好,但經(jīng)過了剛才那一茬翊蕊隱隱感覺不太自然,兩人延續(xù)這種怪異氣氛足足兩日,馬車行駛到了祁城。
可巧,于瀾駕著馬車到了他們上次住的客棧。
老板娘對翊蕊和馳鶩的印象很深刻,她見到兩人眼睛一亮,哎喲一聲道:“你們倆夫妻又來了啊?!?p> 于瀾在一旁目瞪口呆,心里疑惑,不是,這倆啥時候快進(jìn)成夫妻了?
老板娘也看到了在一旁的于瀾,面露疑惑,問道:“你是?”
于瀾反應(yīng)過來,笑道:“我是這倆夫妻的馬夫?!?p> 翊蕊臉色一紅,沒想到于瀾也跟著不知輕重的開玩笑。
老板娘一臉恍然大悟,熱情招待起三人。
待翊蕊和馳鶩上了樓,老板娘拉過于瀾,壓低聲音問:“他們是不是吵架了?。俊?p> “怎么說?”于瀾也壓著聲音,一臉好奇。
“喲,這對夫妻啊,剛來時是抱著來的,走時是背著走的,怎么現(xiàn)在不是啦,奇怪誒。”
還有這回事?于瀾大驚。
老板娘見于瀾不回答,加深了疑惑。
“你說得對,近來也疑惑。”于瀾摸了摸下巴,“他倆氣氛不太對勁?!?p> “怕是吵架了呀?!?p> “或許……吧。”于瀾笑出聲,吵架?吵架是不可能的,肯定是馳鶩做錯了什么翊蕊生氣了。
“你去勸勸哦。這年輕人難免有摩擦?!?p> “好好好?!?p> 第二日,三人準(zhǔn)備啟程。
老板娘起了個大早,她昨日從于瀾那兒聽說他們今早便要離開了,于是她早起做了祁城特色蒸糕。
蒸糕是直接遞給翊蕊的,翊蕊帶著笑意接過,正準(zhǔn)備付錢給老板娘,就聽她說:“祁城的蒸糕是一絕哦,我還沒開客棧時便是賣蒸糕的,我爹說蒸糕夫妻吃了美美滿滿的。”
“你倆多吃點哦?!崩习迥镄Σ[瞇的。
翊蕊啞然,她拿著蒸糕,突然覺得有些燙手。
那邊馳鶩拿出一錠銀子,他放在桌子上。
“使不得哦?!崩习迥锊皇?,把銀子推了回去。
“借你吉言。”馳鶩沒收回銀子,只是點了頭道。
“老板娘收下吧?!庇跒懕镄Φ?,“下次來你再給他們做就行了?!?p> “那,那好。”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美滋滋的收下了。
翊蕊抱著蒸糕感覺腦袋暈乎乎的。
馬車上,馳鶩拿過她手中的蒸糕。
“你干嘛?”翊蕊看了眼瞬間空了的手。
“還未曾吃早膳。”馳鶩語氣淡淡,從油紙包里拿出一塊給翊蕊,接著自己拿著一塊吃。
他掀開面具,咬了一口蒸糕,從翊蕊那兒看去能看到他流暢的下顎線和刀削般的下巴,僅僅一個下巴便能猜到面具下的一張臉是如何面如傅粉。
“我也沒吃?!庇跒懺谕饷婧?。
馳鶩沒有反應(yīng),斂眸吃著蒸糕。
翊蕊微微勾起唇角,也拿著蒸糕吃了起來。
外面的于瀾早就猜到蒸糕沒自己的份,他摘下面具,拿出包子邊吃邊趕馬車,搖了搖頭,笑得很無奈。
馬車行駛到京城時剛好是亥時。
翊蕊掀開窗簾看,總覺得京城的氣氛有些嚴(yán)肅。
“這京城是發(fā)生了什么嗎?”于瀾蹙眉疑惑,“按理說到了皇帝的生辰,應(yīng)該是與民同慶其樂融融才對?!?p> 翊蕊猛地想到了什么,她看著馳鶩:“糟了!”
“怎么了?”
翊蕊想起來了,她之前遭遇土匪,雖說馳鶩救了她,但郭正他們定是不知道的,現(xiàn)在自己恐怕已經(jīng)被冠上一個失蹤的名了。
“于瀾,可以送我到將軍府嗎?”翊蕊在里面沉聲問,面色有些急。
“沒問題!”于瀾也隱隱能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他揮鞭,馬兒跑了起來。
到將軍府并沒有用多長時間,三人下了馬車。
“公主,我們就在此分別吧?!庇跒懝笆值?,“后會有期?!?p> “好?!瘪慈锟聪蝰Y鶩,眸光柔和,“謝謝你?!?p> 馳鶩點了點頭。
兩人看著翊蕊走近將軍府,駕馬離開。
馳鶩眸光始終放在翊蕊身上,那一雙眼睛像是有一層漩渦想要把翊蕊吸進(jìn)去。
翊蕊站在將軍府門前,待馳鶩的目光徹底消失她才敲響了將軍府的門。
管家來開的門,他面色不太好看,卻在發(fā)現(xiàn)是翊蕊的一瞬間臉色大變。
“公…公主……”
“嗯?!瘪慈稂c頭。
“快快快進(jìn)來。”管家老淚縱橫,快步?jīng)_進(jìn)里面報信去了。
翊蕊在后面慢慢走著,她走在將軍府里慢慢沉下思緒,收起了所有此行不該出現(xiàn)的那些表情和情緒。
姜婉棠是和沈時勉一起過來的,姜婉棠走得急,她沖過來便把翊蕊抱在了懷中。
“舅娘?!瘪慈镙p聲喚她,接著看向沈時勉,“舅舅?!?p>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苯裉难劭魸駶櫍?xì)細(xì)打量翊蕊,“沒受傷吧?”
“沒有。”
“快快快,進(jìn)來說。”姜婉棠拉著翊蕊。
沈時勉給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會意,下去吩咐人快馬加鞭進(jìn)皇宮通知皇帝了。
沈斌本已睡了,聽到外面的動靜便起來,在披上衣袍出來看到翊蕊的一瞬間,這位久經(jīng)沙場的將軍一時之間老淚縱橫。
翊蕊快步走過去喚了聲:“爺爺。”
“回來就好?!?p> “回來就好?!?p> “回來就好?!?p> 一行人進(jìn)了屋子。
翊蕊把自己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籠統(tǒng)講了一遍,姜婉棠拿著手帕不斷抹眼淚,口中道:“嬌盼受苦了?!?p> 待了約莫一個時辰翊蕊才離開將軍府。
離開前,姜婉棠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問了一嘴:“沈琰呢?”
“嗯?”翊蕊疑惑。
“沒事沒事?!苯裉睦慈?,“快回去罷?!?p> 翊蕊揮手跟大家告別,坐上了將軍府的馬車。
在馬車上翊蕊猜到了,從沒看到沈琰那一刻她便覺得有些奇怪。結(jié)合姜婉棠的表情她大概能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于是不禁有些無奈,希望沈琰別惹出什么事才好。
到了公主府,翊蕊有些恍惚,前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竟像做夢一樣。
剛推開門進(jìn)去,她就被抱了個滿懷。
翊蕊先是一愣,接著放柔表情,輕輕拍著那人的背。
壓抑的哭聲從耳邊傳來。
“阿姐。”
“阿姐?!?p> “對不起?!?p> “對不起。”
翊蕊有些心疼,暗暗責(zé)備自己為何忘了這一茬,早知應(yīng)差人朝京城修書一封。
“景盼,我回來了?!瘪慈飭抉船w小字安撫著他。
好一會兒哭聲停下了,翊蕊拿出帕子給翊瑆擦干眼淚,拉著他進(jìn)了屋子。
“姐,對不起?!弊潞?,翊瑆還自責(zé)個不停。
翊蕊不說話,帶著笑意瞧翊瑆。
翊瑆不明所以,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緊緊盯著翊蕊。
夜色傾盆,公主府靜悄悄的,秋風(fēng)有些冷。
葉聲落如雨,月色白似霜。
打更的聲音從外面?zhèn)鬟M(jìn)來。
翊蕊從懷中拿出錦盒遞給翊瑆。
翊瑆先是愣住了,接著他看著錦盒十分震驚,翊蕊把錦盒塞給了他,他接過錦盒的手微顫,待錦盒在手中后他才似乎回過神,他緩緩抱緊錦盒,哭得像個孩子。
翊蕊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帶笑道:“翊瑆又長了一歲了,已經(jīng)是個十八歲的大人了,以后可不能再哭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