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扮豬吃老虎
裴清清捧著捧花站在禮堂的門口,身旁挽著她的父親。
幾天沒見,她似乎又消瘦了些,連貼身定做的禮服都不那么貼身了。聚光燈光源打在她的臉上,卻始終不見她有一絲笑容。
明明今天她才是絕對的主角:身上的婚紗剪裁流暢,版型簡潔,用料卻很繁復(fù),有一種低調(diào)的華麗在里面。裙擺上用手工縫制了九百九十九顆水晶,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頭冠也是從英國定制的,和王妃用的是同一個品牌,低調(diào)又奢華。
可是湯甜看著她拖著長長的裙擺走向主席臺上的祁競文,卻莫名的感覺到了一股死氣沉沉,就好像她走向的,不是未來要攜手共度幾十年的伴侶,而是一個會吃人的黑洞。在交換完戒指親吻新娘的環(huán)節(jié),湯甜甚至清楚地看到了裴清清臉上的淚痕。
但是沒有人發(fā)現(xiàn),當然,也許是發(fā)現(xiàn)了也沒有在意。畢竟你也可以說,裴清清那是喜極而泣。
“各位,”流程已經(jīng)走到祁老爺子上臺講話了:“很榮幸邀請到各位,來參加祁家長孫的婚禮?!?p> 湯甜在臺下跟隨眾人一起鼓掌,做一臺沒有感情的拍手機器。
“在座的各位,有看著競文出生的,也有看著競文長大的,現(xiàn)在,大家又一起來見證競文走向人生的有一個新的階段?!逼罾蠣斪右幌捳f得感人至深,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他是怎么對待風(fēng)眠的,恐怕連她都要鼓掌了。
都是孫子,怎么區(qū)別就這么大呢?
“在這里,我決定,將百分之二十祁氏的股份作為新婚的禮物,送給她們?!?p> 臺下一片嘩然。那可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祁氏的!
祁伯言臉上的笑是壓也壓不下去。昨天,老爺子最后來檢查婚禮的細節(jié),他趁機提出,既然競文已經(jīng)成家了,也是時候讓他立業(yè)了。不妨給他個機會,讓他進董事會鍛煉鍛煉,反正祁氏早晚要交到他們年輕人手里的。
老爺子一開始自然是不愿意的。畢竟祁競文剛剛犯下錯,才被丟進祁氏磨煉沒多久,這么快就送股份給他,不僅不讓人放心,也難以服眾。
但架不住祁伯言會賣慘,說什么裴家家大業(yè)大,競文如今連公司都沒有了,只是一個小小的部門經(jīng)理,恐怕會被裴家人瞧不起;說他在部門經(jīng)理的位置上鍛煉得再好,也只是一個部門經(jīng)理的眼界,要把他放到更高的層次上鍛煉,才有助于他的發(fā)展,還說董事會的叔伯們都是看著競文長大的,不會不同意老爺子送股份給他。
到底是自己的親孫子,看到祁競文自從丟掉公司以后一直萎靡不振的樣子,祁老爺子是一面怒其不爭,一面也心疼。
也罷,也罷,祁伯言說得對,祁氏早晚要交到他們這一代人手里的,可他還有多少日子誰也說不準,確實需要他們快點成長起來。
祁競文聽到爺爺要送百分之二十對股份給自己,樂得嘴都要歪了,但還是不知足地問道:“爺爺,那我那個公司……”
“那個公司,也繼續(xù)由你管理吧,你要好好把握鍛煉的機會?!惫煞荻妓土耍菂^(qū)區(qū)一個小公司又算得了什么呢:“既然結(jié)婚了,又要拿出點當丈夫的樣子來,爺爺把股份送給你,也是想當做你們結(jié)婚的紀念品,希望你們夫妻兩個能夠一起成長,攜手共度?!?p> “爺爺,祁家結(jié)婚的孫子,似乎不止祁競文一個吧?”冷不丁的,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
“誰?”祁伯言的目光在人群中尋找著。
“我道是誰,原來是侄媳婦啊?!逼畈岳湫Φ溃骸伴L輩們在這里說話,有你插嘴的地兒嗎?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果然沒教養(yǎng)?!?p> “伯言,讓她說下去?!逼罾蠣斪拥故且桓别堄信d趣的樣子。
“孔子在《論語》里曾經(jīng)說過‘不患寡而患不均’,用我們現(xiàn)代人的思維,可以簡單理解成,人不怕沒蛋糕吃,但就怕有了蛋糕以后,分不好。誰分多一點誰分少一點,彼此心里有了計較,反而容易爭吵?!睖鹄事暤?。
“而今天,爺爺只看到了大哥結(jié)婚,還贈予了他股份,卻沒有看到風(fēng)眠早也結(jié)了婚,而且沒有得到任何贈予。風(fēng)眠和大哥都是您的孫子,長久下來,兄弟之間肯定容易產(chǎn)生嫌隙?!?p> “你這個說法很有趣。”祁老爺子贊賞道。
“現(xiàn)在,祁氏的董事會里不僅有二叔了,還加了個大哥,”湯甜又下了劑猛藥:“這對于企業(yè)的發(fā)展來說,也不是什么好事?!?p> 這句話,又算是說在老爺子心坎上了。
加上今天贈送的百分之二十,祁伯言一家手里握著的股份的確過多了,足夠他們在董事會呼風(fēng)喚雨了,確實是需要有人來制衡他們,加之祁風(fēng)眠早年也為祁家做了不少貢獻,祁老爺子思慮了一會:“風(fēng)眠作為我們祁家的次孫,理應(yīng)也同等對待的?!?p> “這樣,我把我現(xiàn)在占股的股份里抽一半給風(fēng)眠,算起來也差不多是百分之二十,再給他安排一個經(jīng)理的位置,如此,也不算是虧待風(fēng)眠了?!?p> “老爺子,三思啊?!逼畈猿鲅宰柚梗骸斑@……風(fēng)眠如今的身體,還是靜養(yǎng)為上,我覺得就這么把股份送給他,太冒險了?!?p> 祁競文倒是滿不在乎,心大地勸他爸:“就給他唄,爸,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可別吵起來了。”反正他要的股份和公司都到手了,嘿嘿。
這混小子,祁伯言瞪了一眼兒子,要是祁風(fēng)眠真的進了董事會,那他們以后的日子還能像現(xiàn)在這么舒坦嗎?
“我已經(jīng)決定了。”祁老爺子擺擺手,“你們就不用再多說了?!本退阈挠衅珢郏膊荒懿粸槠钍峡紤],一家獨大的后果就是集權(quán)然后失控,尋找一個平衡點至關(guān)重要。
“夫妻本該是一心的,兩個人擰成一股繩,力量才更大。湯甜,你做得很好?!边@句話不僅是對湯甜勇于爭取的夸獎,也是老爺子說給祁競文他們夫妻聽的。
“這個丫頭片子,倒是我小瞧她了。”祁伯言暗啐一口:“看著不聲不響的一個土包子,結(jié)果牙尖嘴利的。次次都是她跳出來為祁風(fēng)眠出頭,白白讓我們吃了那么多啞巴虧?!?p> 祁風(fēng)眠倒好,就躲在媳婦兒身后不出聲,看起來不爭不搶的,其實該拿的一樣沒少拿,不過是扮豬吃老虎罷了。
這個仇,他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