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星期六下午,足球場是最熱鬧的去處。因為這是校學(xué)生足球隊和教師足球隊pk的時間。只是教師隊是屢求屢敗,屢敗屢求。但卻是我們最興奮的時刻。在這時段,我們不必拘著身份,在老師面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梢浴懊硷w色舞”;可以放肆大笑;可以跺腳鼓掌;可以大聲喝采;甚至有膽大的,湊到老師身邊故作嘆息:“唉,真不好意思,您們又輸了!”而足球賽能引起我們宿舍集體關(guān)注行動,自然是和學(xué)生足球隊里“簡汀”分不開的。只是我屬于關(guān)注但不行動的人,因為周六足球賽,去圖書室的人少,我喜歡這難得的靜謐時光。當(dāng)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正在讀俄國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寫的《卡拉馬佐夫兄弟》,它的故事情節(jié)讓我欲罷不能。它仿佛是一個萬花筒,讓我透過它,看到另一個世界。那個對我來說遙遠的國度和我所在的國家一樣,丑陋與美好并存。
也不知晚晴從何處得來消息,說教師隊這次補充了新鮮血液(一個新來的年青老師,畢業(yè)于體院),這周六大有一血前恥的勢頭,希望我們宿舍的人都去給學(xué)生隊加油,且不由我辯說,就拉上了我。
足球場在教學(xué)樓背面,旁邊不遠處有一小池塘,石砌圍欄,池塘里種有荷蓮,塘邊幾株垂柳,很有朱自清先生筆下的荷塘隨影。我們到達足球場時,足球場邊已經(jīng)圍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了,我們根本無法擠進去,大家都有些沮喪,只得退至荷塘石欄上遠遠地觀看。晚晴卻淡定的走向人群,邊走邊墊腳往里看,似乎在尋找人。只見她走到一處站定,墊了腳,揮著手朝人群里扯著嗓子喊道:“尤鋒,尤鋒。”立刻就見一個人從人群里擠了出來站在晚晴身邊,那一身招搖的白綠相間的運動服尤其顯眼。也不知他倆說了什么,晚晴回頭無聲翕合著嘴并使勁朝著我們招手。我們一群人忙跑了過去。尤鋒朝大家說了一句:“跟我來。”就沖面前的人群喊道:“大家讓一讓,大家讓一讓,我們的啦啦隊來啦!”人群看見尤鋒穿著球衣,又聽見他這么一說,就自動讓開一條道來。我們幾人暢通無阻的來到足球場的前沿陣地。一向自視規(guī)規(guī)矩矩的我,因為所謂的“啦啦隊”到底有些臉紅,為了掩飾自已的羞愧,我佯裝側(cè)頭低聲問梅芳:“尤鋒什么時侯成足球隊員了?”梅芳聽了忍不住捂著嘴抿笑,湊近我耳邊說:“他到是想,不過球技太糗,得了個‘足球后援隊員’稱號。只不過從來末正式上過場?!蔽衣犃艘踩滩蛔⌒ζ饋怼?p> 此時比賽已經(jīng)開始。俗話說,門外看熱鬧,門內(nèi)看行道。對于我們這群門外漢,除了看個熱鬧,知道誰進球誰贏外,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作為“足球后援隊員”的尤鋒就不同了,他一邊看著場上激烈的角逐,一邊指著球場上迅急奔跑的簡汀興致勃勃地給我們說:“簡汀學(xué)長打的是前鋒。前鋒需要在球場上奔跑速度快、反應(yīng)快、突破力強、分析能力強,并且時刻保持著頭腦冷靜。而簡汀學(xué)長這一切他都具備。唉。。。”尤鋒嘆了口氣有些遺憾地接著說道:“就是美中不足,簡汀學(xué)長體能有些匹配不上,不過。。?!庇蠕h話鋒一轉(zhuǎn),嘻笑道:“和老師們打是完全沒問題的?!痹谖覀冋f話間,簡汀一個漂亮的側(cè)旋球直射對方球門,讓學(xué)生隊率先進了第一顆球,同時如雷的掌聲喝采聲在球場響起。尤鋒也得意地將右手尾指呈倒勾狀放在嘴唇邊吹起一連串響亮的口哨。教師隊立刻向裁判申請暫停,請求換人。一個穿著黃色球衣9號的年輕老師上了場。我細(xì)細(xì)打量著這個看上去很年輕的老師:一米七六左右的個頭,結(jié)實健碩,尤其一雙腿,一看那緊實發(fā)達的肌肉就知道是經(jīng)常奔跑鍛練的結(jié)果。晚晴對我們?nèi)氯碌溃骸斑@就是那個體院畢業(yè)的黎老師,也是打前鋒,聽說他在大學(xué)生聯(lián)誼賽時,帶領(lǐng)球隊奪得蟬聯(lián)冠,是相當(dāng)厲害的。有一個綽號叫做‘一腳定乾坤’?!闭驹谕砬缗赃叺陌子檬种馀隽伺鐾砬?,朝晚晴眨了眨眼睛,揶揄道:“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自然是我告訴她的?!庇蠕h微微揚了揚下巴,一臉得意?!八羞@么厲害么?是不是夸大其詞了?”艾靜用纖細(xì)的手扶了扶黑框眼鏡置疑地問。“我告訴你們,這可不是吹牛,我可是打聽過的。你們知道他‘一腳定乾坤’的綽號是如何得來的嗎?”尤鋒有些賣關(guān)子道。我們一眾人俱求知欲般望著尤鋒。尤鋒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聽說有一次大學(xué)聯(lián)誼賽決賽時,對方也是一個了不得的球隊,他們上下半場均是拉鋸戰(zhàn),誰也沒有得分,在最后一分鐘,黎老師奪得球后,在禁區(qū)弧頂25-30米的區(qū)域用左腳快速踢出角度刁鉆的低平遠射球,讓對方球員防不勝防,而得勝,從此就得了這個綽號‘一腳定乾坤’?!蔽覀冋牭脛?,只聽晚晴跺著腳氣惱地指著球場上說:“你們還不快看,剛剛被那‘一腳定乾坤’進了一顆球呢?!蔽覀兟牭眠@話忙望向球場,只見教師隊隊員正興奮地互相碰拍著手臂得意呢。冬拉有些擔(dān)心地嘀咕:“難道今天他們真的會一血前恥?”“不可能!你休長他人志氣!”耿火火和江河抬著一箱汽水從人群里擠進來放在地上,微喘著直起腰來接口道。正在這時,裁判吹響了上半場結(jié)束的口哨。
簡汀他們逆著光向我們站的位置走來,我才驚覺我們站的位置原來是他們中場休息的地方。我望著那抹俊朗的身影,被深秋的暖陽鍍上淡淡的金色,仿佛神壇走下來的圣子,令人不敢直視。我怯懦地拽著梅芳向一旁退去,立刻被周圍蜂涌上來的女生將我和梅芳擠到了邊緣。尤鋒和耿火火連忙張開雙臂攔著:“別擠,別擠,讓我們隊員好好休息幾分鐘,補充點水份,等會可是一場硬仗呢?!闭f著忙吩咐晚晴她們將汽水拿給簡汀等人。梅芳見此,一面蹦跳著朝晚晴揮著雙臂,一面嚷嚷道:“晚晴,晚晴,還有我們呢。”也不知是不是梅芳的聲音太過高亢,周圍一下子就寂靜無聲,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我和梅芳身上。這種注目禮讓我如芒在背,我臊紅了臉,象一只鵪鶉縮到了梅芳身后。還好,下半場比賽很快開始,大家的注意力才被轉(zhuǎn)移。只是我卻失了看比賽的興致,借故有些不舒服,獨自去了圖書室。
后來聽晚晴她們在宿舍談起,說那是一場無比精彩的比賽,最終兩隊打了個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