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明天我就要去巴黎了,我們之間真的是要隔著千山萬水了,不知為何,我總有些心緒不寧,我怕父母看出我的情緒而擔憂,借故給梅樹修枝,獨自帶了花剪上園子里。
盛大而靜謐的夜空,群星璀璨;銀鉤般的上弦月,仿佛淑女胸前佩飾的一枚胸針,閃亮耀目;墻角秋蛉低吟淺唱,仿佛在感嘆時光的流逝…詩經(jīng)《王風·采葛》曰: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玥,你知道嗎?我們巳經(jīng)分別七個多月,二百叁拾陸天,伍仠陸佰柒拾陸個小時!而接下來,還有更漫長的時間需要等待…玥,我有些嫉妒天上的明月,自由的清風,幸福的云朵,以及一切可以輕易到達你身邊的事物,它們是多么的幸福…
月光是幸福的,
它可以漫過窗臺
落進你深潭似的眼眸里;
清風是幸福的,
它可以穿越遼闊來到你身邊,
輕吻你百合般的臉龐;
云朵是幸福的,
它可以遠遠地凝視你纖纖身影,
得到你一再的青睞;
雨兒是幸福的,
它可以滴落你的窗前,
與你共悲歡;
你近旁萬物,皆是幸福的,
它們可以和你相見。
只有我,
只有我離你那么遠,那么遠…
我落寞地走到梅樹邊,看著它們在如水月光里,靜靜的安詳?shù)臉幼?,我不安的心緒漸漸寧靜下來。我借著月光,仔細的給兩株樹修剪著枝椏,生怕遺漏一處,仿佛是和它們舉行著又一場的告別儀式。
玥,在晚餐時,我再三拜托母親,幫我好好照料園中兩株梅樹,母親佯裝對父親感嘆到,唉,你看,我倆競然沒有這兩株梅樹重要!囑托樹的話比囑托我倆多去了!其實母親大概已窺知我的心意,知道這兩株梅樹于我而言,代表著一種寄托,一種想念,一種信物…她是不會不重視的。晚飯后,母親又忙著替我收拾行李,雖然我一再推辭,奈何慈母心熾,讓我競然絲毫插不上手。玥,這讓我想起了孟郊的《游子吟》,眼眶就有些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