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座破屋,門窗破爛,漏風漏雨,地上到處都是水坑,唯一完好的地方擺放著張爛木板床和書架,散發(fā)著酸腐的味道。
蘇陽盤腿坐在床上,翻看著手中泛黃的《百鬼雜論》,頗為無言。
想他堂堂一個剛畢業(yè)大學生,不是996、007犧牲在職場上,而是因為家里電路跳閘去修電線被電線給陰死,也是夠夠的。
不知道父母知道了會是什么模樣。
蘇陽覺得自己是個傻逼,電線這玩意交給電工修啊,自己上去湊什么熱鬧。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
只是,我這開局是不是有點慘了?
蘇陽重重嘆了一口氣,對未來很是迷茫。
蘇陽,字永安,乾朝應天府永安縣治下子民,童生身份,相貌俊秀,是個讀書人。
后來因為屢次考不上秀才,開始癡迷神鬼之事,在昨夜召書仙問縣試題目,卒,享年二十二歲。
“兄弟,你們這里作弊這么嚴的嗎,死刑起步啊這是?!?p> 蘇陽吐槽了一下前身,不得不思考自己目前的處境。
前身是個書呆子,五谷不分,四體不勤,自從兩年前父母雙親因病分別去世后,就沒有親手做過飯,這兩年都是靠錢請別人做飯,然后因為交不上飯錢,兩天前就吃不上飯了。
感情你不是被鬼弄死,而是被餓死的。
蘇陽很無奈,過日子過到這份上,也是蝎子拉屎獨一份。
將手中書隨意丟在床上,穿好鞋子衣物,打算出去找點東西吃。
小心翼翼避開水坑出門,呼吸著沒有污染的新鮮空氣,蘇陽總算是舒心不少。
他家是獨居在村尾地方,后面靠山,左右沒有鄰居,于是他就按照記憶沿著條小路向村中走去。
雨過天晴,日頭正毒,農人在阡陌間辛勤耕耘,不覺得勞累,蘇陽滿打滿算走的不過兩百步就覺得渾身是汗,眼睛發(fā)虛了。
這身體,有夠弱的。
蘇陽沒辦法,只能找個干凈的地方打算休息會兒,才剛坐下就有人叫住了他。
“哎?這不是蘇公子嘛,俺正找你有事呢。”
蘇陽聞聲看去,是個膀大腰圓的婦女,嘴角生著顆痣,看樣子便覺得十分兇惡。
蘇陽認得她,這人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悍婦,耕田的時候往身上綁根繩子,直接能當牛來使喚,稍微夸張些的說,這人一根大腿就比蘇陽整個腰都粗,因此這家的男人最是妻管嚴。
平日時兩家都沒有過交流,蘇陽不明白叫住自己干什么。
“蘇大嬸,叫住在下有何事?”蘇陽學著前主的語調,如此問道。
“聽說你沒錢給蘇七家,然后他家給你斷炊,讓你餓了兩天?”
蘇陽點點頭,有些不明所以。
婦人看著蘇陽點頭有些高興,咧開嘴,從懷里遞出個用麻布包好的油餅,笑著遞給了蘇陽。
蘇陽拿著油餅,很是感動。
還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好啊,鄉(xiāng)親關系就是硬,啃著油餅,蘇陽表示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慢點吃,慢點吃,不夠這里還有?!?p> 婦人說著又從懷里拿出個油餅,蘇陽連吃三個,又去找耕種的農人借了口水喝,這才摸了摸肚子,心滿意足。
“蘇大嬸,大恩不言謝?!?p> “不用謝,不用謝,咱們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別這么生分?!眿D人拍了拍大腿,話鋒一轉,問起了蘇陽的年齡。
“小蘇公子今年二十有二了吧?”
蘇陽點頭,心里突然涌現(xiàn)出不好預感,就好像被某只洪水猛獸盯上了一樣。
“二十二了,準備何時娶親啊,你看你父母去的早,家里又沒有個女人操持,這怎么叫過日子呢,這樣吧,大嬸給你做回主,給你介紹個踏實肯干的好姑娘,怎么樣?”
說到這里,婦人目光看向蘇陽,很是熾熱。
蘇陽吞了口口水,不怎么敢去看婦人,他現(xiàn)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婦人有一子一女,兒子已經(jīng)成婚,只剩下個女兒未嫁,因為長相性格隨婦人,同樣生的彪悍,本來這樣的人在農村并不愁嫁,但女兒卻不喜歡粗漢而是喜歡讀書人,但讀書人愛好風雅,講究的是一個紅袖添香夜讀書,非得溫文爾雅的貌美女子不可,女兒也因此遲遲沒有嫁出去。
既然如此,婦人的意思就很明白。
她想把女兒嫁給蘇陽。
果不其然,婦人指著蘇陽身上烏漆抹黑的青袍子,開口道:“你看你這樣子沒有女人操持怎么行,嬸家有個女兒,干活是把好手,只要你點頭,今天就可以搬到嬸嬸家去住,過兩天直接就辦婚?!?p> 蘇陽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他這是被催婚了?還是上門女婿的那種?
“嬸兒,這不大好吧……”蘇陽弱弱反駁。
婦人滿不在乎拍了拍蘇陽肩膀,“這有什么不好,又不是不讓你讀書,只要你跟嬸回去,嬸就給你買書,讓你去縣老爺那里考狀元?!?p> 誘惑!妥妥的利益誘惑!
這要是擱在之前的蘇陽那,指不定就松口同意,從此過上有妻徒刑,但現(xiàn)在的蘇陽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了。
因為他知道,靠讀書是養(yǎng)不活目前的他。
于是毅然決然拒絕婦人好意。
婦人很不高興,伸出手放在蘇陽面前,很大聲:“一貫錢!”
“?。俊?p> “三張油餅一貫錢,給錢!”
婦人插著腰,氣勢洶洶。
“一貫錢?這么貴?”蘇陽睜大眼,仿佛見了鬼。
乾朝規(guī)定一千枚大乾通寶為一貫,購買力相當于二十世紀的兩千塊,他只不過是吃了三張蔥油餅,按照市場價也不過三文錢,現(xiàn)在婦人居然要一貫,這太黑了吧。
“要么給錢,要么嫁給我女兒。”
婦人如此說道。
誰說鄉(xiāng)下人蠢的?蘇陽表示第一個不信,這手段威逼加利誘,城里人也沒這么會玩。
蘇陽默然不語,想著該怎么解決這個困境,油餅他已經(jīng)吃到肚子里面,不可能再吐出來,也沒錢給婦人,另外婦人家女兒他也是真的不想嫁。
得想個招兒。
就在蘇陽進退兩難時候,有個年邁人影開口,瞬間打破了他此時困境。
“蘇六家婆娘,人小蘇公子不愿意你就別逼了,讀書人要臉面,再說了,三張蔥油餅你就要一貫錢,怕是想錢想瘋哩,我給你三文錢,你走吧?!?p> 蘇陽聞聲向田里望去,頗有些熱淚盈眶。
是村長。
村長不僅是蘇家村村長,同時也是族長,說出的話在蘇家村分量十足,兇神惡煞的婦人在聽到村長發(fā)話后頓時猶如耗子見了貓,也不敢說什么不滿話,結果村長遞來的三文錢,很快就走了。
還是當官的好啊。
蘇陽一邊感嘆,一邊向村長道謝行禮。
“蘇陽多謝村長解圍,感激不盡。”
村長從田里上了岸,聽著蘇陽的話,笑臉盈盈,心想還是讀書人行禮板正,聽聽這話用的多好,聽著就舒心,不像田里那些斗大字不識一個的糙漢子,平日里只會罵娘,看著就煩。
不過可惜,讀書當不成飯吃。
“蘇陽啊,別那么生分,叫三大爺就行了,大爺我呢,就問你一件事,你家那田賣不賣?”
蘇陽:(⊙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