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自欺欺人（二更）
“顧叔，其實我也不明白他到底是因為什么，咱們先找到他，您親自問問他，不行就揍他一頓，讓他亂跑！你說他這一天天的，就會給人找麻煩?！?p> “顧叔叔，除了您這兒，您再想想程度還有可能回去哪里？”路征見關(guān)山越說越遠，直接插話拉回正題。
顧明仲幾乎沒有思考，直接道：“那就只有向許村了?！?p> 關(guān)山他們都是一怔，徐放問：“他在向許村不是沒有親人了嗎？也沒聽說他有朋友在那里住著?！?p> “許秋埋在了那里?！鳖櫭髦俪谅曊f道，“心里不痛快了，最想找的還是他的姐姐，雖然她早就死了?！?p> **
關(guān)山一行人連夜趕去了向許村。
許家的老宅子里，關(guān)山他們并沒有看見程度的人。
這個小宅院并沒有因為程度今日的飛黃騰達而有所改變，相反，程度保留了這里的一切，還是二十年前的樣子。
房子是青瓦房，院子里長了荒草，屋子里陰暗潮濕，因為許久沒有住人，這里充斥著一股發(fā)霉的味道，關(guān)山幾人在里面呆了一會就已經(jīng)忍受不住，尤其現(xiàn)在深秋的季節(jié)，夜里已經(jīng)十分寒冷，路征冷的臉色發(fā)白，徐放忍不住將她整個抱在了懷里。
“程度應(yīng)該在墓地?！鳖櫭髦倏粗帐幨幍奈葑诱f。
關(guān)山幾人一陣頭皮發(fā)麻，這么晚了還呆在墓地，看來程度受的刺激確實不小。
關(guān)鍵是，許秋和他們爸媽埋在了一起，許家的墳地是在村子里的一座山上。
因為顧明仲的身體不好，關(guān)山讓他在許家宅子里等著，他們?nèi)ド仙秸页潭取?p> 一個多小時候，關(guān)山他們終于在許秋的墳前找到了程度。
他倚在墓碑上，仰頭看著天空，坐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看到關(guān)山他們找來，他似乎也沒覺的驚訝，只淡淡道：“我不過是來和我姐姐說會話，你們這么大驚小怪的做什么？”
“你說話說上一天一夜??！”關(guān)山氣的直想上去踹他幾腳，要不是看在和是在許秋的墳前，他真就這么做了。
其實他很想說，你和死人有什么好說的？她能聽到你說話嗎？還不是圖個心理安慰。
“走吧，顧老師也來了?！标P(guān)山?jīng)]好氣道：“你要是連累顧老師氣出個好歹來，看你到時候怎么辦？”
程度這才動了動，坐直了身體，“你們?nèi)ヂ闊┧鍪裁?？不知道他身體不好嗎？”
“你也知道他身體不好??！”關(guān)山氣急，“知道他身體不好，你就少做點混賬事！我問你，你做這么一出到底是為了什么？真的是因為商周周嗎？”
“你們先往回走，我隨后跟上?！背潭然剡^身去，不再理他。
關(guān)山氣的又想說什么，路征扯了他一下，“走吧，他心里有數(shù)。”
關(guān)山作罷，看著程度的背影默默嘆了一口氣，三人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姐。”程度摸著墓碑，“我要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程度的父親死的早，他沒有關(guān)于父親的任何記憶，有關(guān)母親的記憶也很模糊，許秋是他有關(guān)家人的全部記憶。
“姐，我曾在你墳前發(fā)過誓，我說要為你報仇，如今商豫昏迷不醒，商氏集團也被我拿下了，他唯一的女兒……”程度說到這里，停頓了很長時間，“他唯一的女兒也被我拋棄了，我算是為你報了仇了?！?p> “可是，我并沒有覺的很開心?！?p> 程度修長的手指在冰冷的墓碑上游走，像是小時候一樣，他摸著許秋的臉問：“姐姐，你為什么不開心？”
“你會不會高興？”程度幽幽的問：“姐姐你高興嗎？”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
只有深秋夜里的冷風(fēng)吹在他的身上。
“姐姐，你告訴我，報完仇我還要做什么？我下一步該做什么呢？”
依舊只有空冷沉寂。
“我該回歸正常的生活，我該找一個女人結(jié)婚生孩子，然后過著平凡而普通的生活，這是你希望的，我知道?！?p> “可是……”程度輕笑一聲，聲音低低的，“我忘不掉她。”
“姐姐，我忘不掉她。”
他將額頭抵在冰冷的墓碑上，像是孩子一樣在大人面前委屈的控訴：“我每天都會忍不住想她，一見了她，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想要親近她，想抱她，想吻她，甚至想和她上床……”
“姐姐，你不知道這三年我忍的有多辛苦?！?p> “我知道，我這樣是不對的，我這樣對不起你，所以我每天都很矛盾，每天都會經(jīng)歷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我每天都覺的很累?？墒且娏怂?，我好像又重新充滿了力量。”
“我每次對她做了什么，嘴上是痛快了，可心里卻一點也不好受，我看見她哭，就像有人拿著刀子扎在我心口一樣，很疼，真的很疼?！?p> “我讓她嘗到了被拋棄，被背叛，被人看不起踩在腳下的滋味，我把她從云端上拉了下來，可是……她掉下來砸到的卻是我?！?p> “我被砸的滿身鮮血，一身的骨頭都碎了?！?p> “姐，怎么就這么疼呢？”程度的額頭撞在墓碑上，好似這樣就可以減輕一點他的痛苦，“我一直知道她是喜歡我的，可是我沒想到……”
沒想到她是深愛。
這個女孩，曾經(jīng)如此的深愛于他。
“我看見視頻里她流著淚大聲說愛我，她哭的聲嘶力竭的說愛我，那一刻，我感覺到我的血液都是沸騰的，姐，那一刻我和自己說，就算這個女孩給我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摘下來給她?！?p>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那么渴望被她愛著?！?p> “我曾經(jīng)擁有的，親手被我自己給毀了?！?p> 程度就這樣絮絮叨叨的說著，也不知道說了多久，最后他的額頭終于從墓碑上離開，他抬眸看著天邊皎潔的明月，突然就笑了起來。
這一笑就有些收不住，他笑的有點喘不過氣來，不得不彎下身子趴在地上。
泥土和草木的氣息躥進鼻尖，他吸了一口冷氣，直至整個肺腑都跟著顫抖起來。
“我喜歡她。”他喃喃的說，“我愛她。”
一切的痛苦，不過因為這三個字。
多么簡單的道理，他其實早就清楚，不過不想承認(rèn)。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