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觀,山腳處。
守門的兩個白骨觀弟子,看著眼前這個從天而降的黑袍男子,先是一愣,繼而大驚!
男子身上所穿的黑色道袍明顯是白骨觀式樣。
在白骨觀,敢穿黑色道袍者,唯有長老!
“拜見長老!”
兩個守門弟子齊齊喊道。
黑袍男子輕輕頷首,然后朝白骨觀里走去。
待走出一段距離,來到一條小溪旁時,這個男子轉(zhuǎn)頭看著不遠處的一棟舍樓,微微愣神。
那棟舍樓,是他以前所居。
他是白骨觀十二長老之一,雷刑。
但他,也是陳玄。
陳玄摸著自己的臉龐,輕聲呢喃:“捏骨重塑之后,外貌應(yīng)該沒問題,有擬魂在,氣息也不會出錯?!?p> “如果不出我所料,他馬上便會傳召你了?!毕难嗤衤曇粼谄淠X海內(nèi)悄然響起。
陳玄丹田處,那顆金丹依舊。
“雷刑?來見我?!?p> 白骨觀山巔,那座白骨殿內(nèi)忽然傳來聲音,聲如洪鐘,響徹整個白骨山。
陳玄搖頭失笑,“百年不見,你還是這般了解他啊?!?p> “哼!待會在他面前,以防萬一,我不會出聲,你自己注意不要露出破綻?!?p> “知道了?!?p> 陳玄望向山巔,身形直接拔地而起,化作一道長虹飛去。
來到白骨殿的大門前,陳玄還沒有敲門,殿門便自己敞開。
陳玄邁步走進。
大殿中心,一道背影佇立。
“雷刑,拜見師父?!标愋锨靶卸Y道。
“嗯?”背影轉(zhuǎn)過身,赫然是容貌沒有一絲變化的白骨道人,溫常。
他看著陳玄略顯疑惑,“周譚,你以前不是最討厭雷刑這稱號的么?怎么幾年不見,反倒是開始自稱起來了?”
陳玄心底一沉!
糟了!
白骨觀十二長老的稱呼皆是稱號,其真名反倒無人問津。
可問題是,聽說那些長老不都以稱號自稱嗎?
怎么這個雷刑,不按規(guī)矩來???!
陳玄低下頭,說道:“雷刑這幾年想通了,此名乃師父所賜,雷刑自當欣然接受?!?p> 溫常皺著眉,卻是話鋒一轉(zhuǎn),“可你十年之期未到,回來作甚?”
“砰!”
陳玄一下子跪在地上,重重叩首,“雷刑無能,請師父恕罪!”
溫常面色一沉,“發(fā)生了何事?”
陳玄一把撕開自己的道袍,露出其橫貫胸膛的一條巨大傷疤。
他偏過頭,不讓溫??匆娮约旱谋砬椋谅暤溃骸袄仔虩o能,冥山礦場……沒了!”
“說清楚?!睖爻B曇趔E冷。
“是!”
“半月前,我照常鎮(zhèn)守冥山,可突然就有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來到我面前,先是一擊將我重傷,然后施展一道烈焰術(shù)法,其熊熊大火似有焚天之勢,直接將整個冥山燒成了灰燼。”
“冥山的人,都被他殺死了!”
“我也是廢了好大力氣,這才從冥山逃回來的?!?p> 陳玄說罷,又將頭叩在了地上,“請師父恕罪!”
溫常聽完,卻是面無表情。
片刻之后,他才出聲問道:“我叫你特別注意的那個陳玄呢?”
陳玄心中一凜!
為什么?
先前他與雷刑對戰(zhàn)時也聽他提起過。
溫常,為什么要雷刑特別注意自己?
陳玄來不及過度思考,連忙回道:“那人這些年來平平無奇,沒什么特殊之處,最后也死在那焚天大火里了?!?p> “死了?”溫常皺了皺眉,“這些年,冥山有沒有出現(xiàn)過什么大動靜?”
“沒有?!标愋鸬?。
溫常眉頭緊鎖,低聲自語,“這些年也無星象異變……難道,真的不是他?”
“罷了,我去冥山看看?!?p> 他看向陳玄,淡淡道:“既如此,你便回來專心修煉,無需再理會冥山之事了?!?p> 說罷,溫常一揮袖袍,身形化作一道蒼白霧氣遠去。
陳玄對著大殿門口處作揖行禮,然后才直起腰桿。
他擦了擦臉上汗水,卻是神情凝重。
溫?!瓦@么信他了?
“他不會信你說的話?!?p> “他只信自己看見的?!?p> 夏燕婉聲音悄然響起。
“我猜也是?!?p> 陳玄點點頭,忽而又道:“你確定那些痕跡,溫常不會懷疑?”
他在離去之前,一把火直接把冥山礦場給燒了,誰能想到那里的黑檀巖居然還是易燃物,一點就著?
他在冥山留下的所有痕跡,全都付之一炬。
“由黑檀巖燃起的火,似凡火,卻隱隱有靈氣的氣息,這種似是而非的東西,最容易影響判斷,溫常也分辨不出來。”夏燕婉說道。
“待他回來之后,定會仔細辨別你身上的氣息,到時候他看不出來異樣,自然會對你的話信以為真。”
陳玄不置可否,想了想說道:“所以,我接下來該怎么做?”
一陣沉默。
“夏燕婉?”他忍不住催促道。
“再等等?!毕难嗤衤曇繇懫穑瑓s帶有一絲遲疑,“時隔百年,我再次看到溫常之后,我不知道是否看錯……如果是真的話,那就難辦了?!?p> “嗯?”陳玄不解其意。
“你去見見其余長老,我需要驗證我的猜想。”
“你確定?”
“確定!”
見其余長老?
陳玄微微皺眉,他本打算那些長老能不見就不見,以免露出破綻。
罷了,夏燕婉都這么說了,他還能怎么辦?
陳玄邁步離開白骨殿,朝著半山腰那十二座閣樓走去。
但半山腰,可不止這十二座長老閣樓。
白骨觀三大院,幾處大殿也在此處。
陳玄第一個路過的,便是執(zhí)法殿。
他本不想進去,可雷刑雖然三十多年沒回來管事,但其身份終究還是執(zhí)法殿的殿主。
殿主路過執(zhí)法殿,會不進去看一眼?
陳玄一步跨進殿中,那些執(zhí)法殿弟子不認得他,卻認得他這身黑色道袍,因此一個個都停下手里的事,對其作揖行禮。
“拜見長老?!?p> “拜見長老?!?p> “殿……殿主大人?”
這些問候聲里,卻有一道聲音對其的稱呼與眾不同。
陳玄循聲望去,頓時笑了。
呵。
這不是老熟人么?
“李遠青啊……”陳玄走到那人身前,笑眼盈盈。
李遠青先是一愣,繼而驚喜萬分地彎腰行禮,“沒……沒想到遠青居然有幸被殿主記住姓名,實在是……實在是幸哉!”
陳玄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卻一下比一下大力,拍得李遠青都快跪倒在地。
“你的名字,我怎會不記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