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開機
“賴行方？你找他干啥？”
老爺子微闔的雙眼睜開，就那么定定的看著房檐下連成串的雨滴。
“聽說賴行方是一位拳法大師？”
于堯試探性的問道。
“就他？還拳法大師？這話是他自己說的？”
老爺子翻了個白眼，整個眼白充斥著眼眶，語氣譏誚，很難想象一個老頭子能做出這樣的表情。
于堯聽出些味來，連忙問道：“您能打得過他？”
“打不過！”
老爺子回答的十分干脆，右手煙斗在手邊的石板上敲了敲。
于堯笑容有些龜裂。
他還以為自己運氣這么好，進村就碰見了一個武學(xué)宗師。
結(jié)果……
是個老毒舌……
琳瑯和攝像的工作人員看到尷尬的于堯不禁發(fā)出一陣輕笑。
老爺子也看出他在想什么，道：“拳怕少壯，我要能打過他才是不科學(xué)……”
后面老爺子又嘟囔了幾句，方言味太重，于堯聽不出來了。
但是他竟然被山溝溝里的老頭教訓(xùn)不懂科學(xué)……
就像他給了乞丐十塊錢，人家甩手給他一沓紅票一樣……
不科學(xué)啊……
好在村子不大，就幾百口人，問了幾戶人家就找到了。
靠著山腰，建了一個房子，外面圍了一圈半人高的木柵欄，雨水淅瀝瀝的浸入木頭，散發(fā)著清新的味道。
院子里有幾個高大的木樁，上面綁著麻繩。
于堯探頭往里看，左看右看也沒看到人，正在他猶豫著要不要叫門的時候，一個沉悶的聲音響起在他的耳邊。
“你們是什么人？”
一個黑壯的男人出現(xiàn)在于堯旁邊，身上的襯衫還冒著騰騰熱氣。
“請問是賴行方先生嗎？”
于堯一邊說話，一邊打量了一下男人，很普通的穿著，長褲襯衫，腳下一雙布鞋。
“我就是?！?p> “你好，我是一名導(dǎo)演，想要請您擔(dān)任武術(shù)指導(dǎo)?！?p> 男人看了一眼琳瑯和一票工作人員，點了點頭。
“進來說吧?！?p> 屋里是石板地面，磨的很光滑，有些甚至還包了漿。
中間有幾塊隱隱凹陷。
男人拿了幾個青瓷大碗，從抽屜里倒出一點茶葉，拎起爐子上燒的滾熱的開水，澆了幾碗熱茶端了過來。
“沒什么好招待的，就一口茶水?！?p> “您客氣了?！?p> 于堯趕快接了過來。
交談還算順利，于堯很快展開了話題。
賴行方最開始對于武術(shù)指導(dǎo)拍電影什么的興趣不大，但是看在于堯豐厚的價格上他還是猶豫了。
“我的拳術(shù)勢大力沉，但觀賞效果并不好，武術(shù)套路也很單一……”
沉穩(wěn)的男人將自己的情況如實說了出來。
“您不用妄自菲薄，我也是從專業(yè)的動作明星那里了解到您的，他們說您有真功夫?！?p> 男人沉默了半晌，攤開粗糙的右手，道：“真功夫也沒什么用了，早就過了靠蠻力的時代了……”
“但終要傳承不是嗎？您難道舍得這一身技業(yè)百年之后煙消云散？”
男人愣了一下，他抬頭看著眼前年輕人，那雙眼睛中有認(rèn)真，但更吸引他的是那種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膱猿帧?p> ……
約定好了時間，于堯出了門直奔另一家的而去。
這個小山村當(dāng)初來過一個避難的武師，后來武師在這里成了家，把自己的拳腳功夫就傳了下來。
所以村民多少會粗通一些拳腳功夫。
其中比較厲害的，例如賴行方，年輕時候外出闖蕩，以為能依靠拳腳大展身手，結(jié)果時代變遷，他除了能當(dāng)保安力工之類什么也做不了，最后黯然回村。
當(dāng)初還教過朋友一兩手，后來朋友成為了演反派的動作演員，勉強算是二線，也有了一定名氣，想要拉上賴行方，但他有點心灰意冷了。
不甘心還是有的……
所以當(dāng)于堯講出他的身份時候賴行方就已經(jīng)動心了，而那個報酬就是壓垮天秤的最后一頭巨象。
山溝溝里雖然勉強自給自足，但是物資實在匱乏，而且他也老大不小了，不攢點家底怎么娶隔壁……
于堯來到這家離賴行方家不遠(yuǎn)，是一個寡婦，帶著一個十二歲的閨女。
當(dāng)于堯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女孩在木樁子上練功。
一腿站的筆直，另一腿直指頭頂，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他們。
于堯看到女孩的長相瞬間就相中了。
司晉長的實在太過妖孽，漂亮的男孩現(xiàn)在有很多，但缺少那種骨子里的硬氣。
而這個女孩可能是從小練武的原因，看起來神完氣足，到時候換上男裝，眼角點上痣，活脫脫就是迷你版司晉。
“小妹妹，你家大人在嗎？”
一個女人端著水盆走了出來，疑惑道：“有什么事嗎？”
于堯簡單說明來意，女人很很快便同意了。
痛快的于堯都有些驚訝。
不過轉(zhuǎn)頭看向女孩，于堯有些理解了，一個女人帶孩子，確實不容易。
能有個正經(jīng)賺錢的機會必然會抓住。
就這樣，于堯在半個月的時間幾乎跑遍了大半個華夏，湊出南北方比較出名的拳種。
都是有真功夫的，但也有名氣特別大，一碰就倒那種“大師”，于堯也沒說什么，默默走開就好了。
除了武門和戲劇，還要江湖百業(yè)各種人士，光這些指導(dǎo)于堯就聯(lián)系了一百多號人。
對于這種作品，如果拍，就拍到最好，如果糟踐了東西，那么不如永遠(yuǎn)藏匿。
這時候十月的電影依次下畫，主旋律電影狂卷二十多億票房，驚掉一地眼球，除了影帝陳子平的通天帝國，沒有一個能站得住的，全部草草下畫。
十一月國外大片洶洶來襲，把本來還抱有幾分僥幸的國內(nèi)影片踩了個七零八落。
一時間哀嚎四起，無數(shù)人賠了個底掉。
《魔法高?！吩谌A夏大陸掀起票房高潮，狂攬十幾億，有關(guān)部門開會希望大陸能出現(xiàn)一個對標(biāo)的電影，但一時間所有導(dǎo)演都慫成了鵪鶉。
而此時大張旗鼓的于堯就成了出頭鳥。
一臉懵逼的接到傳話，一臉懵逼的走進會議。
“劇本我們審過了，很有歷史韻味，在對外輸出上能展現(xiàn)咱們的文化底蘊，上面對你很看好，如果有什么問題可以和我說，如果可以……”
莫名其妙得到了一個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保證，于堯肩膀上的壓力更大了。
上面甚至特批了一塊燕京的老城區(qū)，足以看出對這部電影有多重視。
為了分擔(dān)壓力，于堯和徐盛久一合計，再次請來一位導(dǎo)演，拿過國內(nèi)三座大獎以及奧斯卡的大導(dǎo)演黃瑞。
近千人的劇組成型，按照傳統(tǒng)進行了一個簡單的開機儀式。
到現(xiàn)場的除了一開始的主演，還有一堆客串的影帝視帝，要是沒有徐盛久和黃瑞作為副導(dǎo)演，于堯這部電影很可能就變成了影視大亂斗。
這就是咖位的問題了。
一線頂級演員完全能壓過一般小導(dǎo)演，主導(dǎo)整個拍攝。
而有了倆華夏頂尖導(dǎo)演坐鎮(zhèn)，最起碼沒有人會明著給于堯難堪。
小雪落在頭頂，不一會就被熱氣蒸化，變成水珠流進發(fā)絲，帶著涼意。
站在高臺上，于堯沒有一絲緊張，那部巨作給了他站在這里的底氣。
“套用片子里的一句話，人要學(xué)會自己成全自己，共勉吧?！?p> 沒有長篇大論，說完一句后就走了下來。
臺下。
“你覺得靠譜嗎？”
“靠不靠譜我不知道，但是你既然都來了，我覺得我也該來……”
“……”
“人要學(xué)會自己成全自己……”黃倫面露感慨。
……
第一幕戲正式開拍。
鵝毛大雪漫天灑落，天地籠統(tǒng)，北方的寒風(fēng)像是刀子一樣刮在人臉上，帶著撕裂的痛楚。
有條件的人家會在臉上涂一點油脂，或者蠟油，防止皮膚干裂。
一個少年穿著破爛的灰襖討飯。
“滾滾滾，哪來的臭要飯的……”伙計拿著掃帚罵罵咧咧的驅(qū)趕。
……
直到女孩扮演的乞丐露出那張臉，被關(guān)家班的老師傅收歸門下，第一幕戲算是正式結(jié)束了。
女孩擦了擦鼻涕，昂起頭來，女人趕快上前給女孩裹上一層厚衣服。
“哪找的這丫頭，挺有靈氣?！秉S瑞忍不住贊嘆道。
“山溝溝里挖出來的寶藏女孩。”于堯自得一笑。
“你小子挑演員還真有一套，那個司晉，演這個角色簡直絕了……”徐盛久道。
司晉全程在劇組里，畢竟他是主角，就算沒有戲的時候也會觀摩。
但是他的容貌太過出眾，穿著一套民國時期的大褂，儒雅俊朗的像是一位遺落民間的謫仙。
當(dāng)他拿起煙的時候，氣質(zhì)一變，又成了女性心中的完美情人。
一個早上，隱晦透露出想要與他交往的女性不下五位，還有一位是曾經(jīng)的影后。
羅玉成正好走了過來，徐盛久笑問道：“劇本感覺怎么樣？”
“一個不是霸王的凡子，一個癡情執(zhí)拗的虞姬，一個成為魁首的謫仙……每一個人物都能撐起一部戲，全都湊一塊，我已經(jīng)想象不到會是何等的精彩了……”
說著羅玉成目光轉(zhuǎn)向于堯：“感覺你像是活了百年的老妖怪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