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他已經(jīng)知曉,各城門處早已貼了告示。
“有多少人在看守她?”韓非夜想見她,他必須要見她。
阿默又寫了幾個字:
不下百人駐守城主府各處。
暗闖定是沒勝算,可若…
韓非夜目光流轉(zhuǎn),望了望身前這個叫阿默啞疾少年。
阿默捧了個包袱一路回到城主府,卻被一柄長劍攔住去路。
香雪海冷眼睨著他,“你叫阿默?!?p> “呃…”阿默點點頭。
“出去做什么?”香雪海警惕地打量他的周身。
阿默將布包打開,將里頭的東西遞到她身前。
只是幾件粗布新衣,香雪海并沒有看出什么端倪。收起劍冷冷說道:“讓你家主子莫要起什么旁的心思,她出不去的?!?p> 阿默點點頭,看著她的背影默了半晌,費了些時間才回到疾風院。
匍一入院門,便感受到一股泠冽劍氣。
他捧著包袱,駐步在院口直直望著不遠處海棠樹下執(zhí)劍挽起層層劍花的女子。
涂靈嬌練完那套韓非夜教的劍招才看到阿默愣在院門口,便收劍入鞘朝他一笑道:“阿默,你回來了?!?p> 她將劍扔給一旁候著的綠屏,徑直走向他,“新衣服做好了?”
阿默點了點頭。
“那,那個布莊可有話捎給我?”她看了看院門口兩個守衛(wèi),附耳問道。
阿默搖搖頭。
“不打緊,既然新衣來了,快去換上給我瞧瞧。我們阿默長得好看,穿了新衣會更好看?!?p> 涂靈嬌臉上掛著嫣嫣笑意,心中卻是想著,怎么還沒消息。她這廂得想個后招才行,總不能真同秦宿拜了堂去。
阿默生的一幅好皮囊,著了這身碧藍新衣更是顯得身材高挑勻稱。
恍惚間,她覺得阿默有些像一個人。
涂靈嬌敲了敲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道:涂靈嬌你是想他想瘋了?看誰都長的像他。
看著涂靈嬌這幅糾結(jié)模樣,阿默露出個疑惑的表情,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藍衣,又擺擺手。
“不不,你穿這個很好看,只是我想起了個人?!蓖快`嬌知道他以為自己覺得他穿這樣不好看,忙解釋道。
阿默打著手勢問她想起誰了。
“是一個我心心念念想見到的人。他是我的心上人?!蓖快`嬌嘆了口氣,復又聳聳肩笑說?!暗也恢篮螘r才能再見到他。不過如今烏金城布下天羅地網(wǎng),我又覺得他不來更好些?!?p> 她其實是糾結(jié)的,不想他來,卻又想著他能來。
也不知那信物送到他手上了沒,若送到了他是否相信自己?
見阿默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她笑了笑:“我同你說這個做什么,阿默,你就當作我什么都沒說。”
涂靈嬌心下道,阿默不過是個孩子,自是不懂這些的,自己今日也是發(fā)昏才對一個孩子說這許多。
阿默卻用認真的眼神看著她,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示意她可以對自己講。
這番舉動卻是惹得她愁云消散大半,這個孩子,不過十六七的年紀,那雙眼卻那般犀利深邃,但在她看向他的時候那眸底的幽深卻瞬間化為清明一片。
“我出去透透氣。”
涂靈嬌抄著手走出疾風院,阿默待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唇角微不可見地上揚了。
一出疾風院,身后便跟上兩個守衛(wèi)這讓涂靈嬌的心情更差了,打算隨意走走便回去。
卻迎面與一個人撞上了。
“少夫人好興致。”香雪海正想著事,見去路被阻這才抬眼,見是她唇邊泛起一抹嘲意。
“都是老相識,說話就別這么陰陽怪氣的。香雪大人,你們究竟要怎樣,將我囚禁在此,真打算為難我一輩子?”涂靈嬌正愁沒人發(fā)泄心中不滿。
“少夫人說笑了,我不過聽命于城主,而城主要將夫人請來,我作為屬下的只能聽之任之?!毕阊┖:螄L不是恨的咬牙,她有一肚子話想警告涂靈嬌,卻只能掩藏起情緒在這與她打太極。
“難為香雪大人還記著我是玄水少君夫人,可如今你幫著你家城主強搶別人的夫人,又是什么道理。”涂靈嬌冷哼道。
“涂家姑娘,咱們開門見山地敞開說。你的身份我們自然都知道了,而韓少君那邊的情況,你也曉得了,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還請你不要做糊涂事。城主他,自然會待你很好?!毕阊┖Q赞o犀利道。
“糊涂事?”涂靈嬌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唇邊綻開一抹笑漪,但那笑不到眼底便消失了:“香雪大人,敢問何為糊涂事?你家城主幾次三番將我擄來這不糊涂?放著烏金城里一干天仙似的女子不要非要我這個人婦這不糊涂?哦我倒是忘了,他的確是將我當做別人的影子。”
她說完看著香雪海嘴角有一絲抽動,雙手緊握成拳,暴出淡淡青筋。
見此情景她甚是滿意,心道好極了,就是要惹怒她。
良久,香雪海重重嘆了口氣,面上有一絲松動:“你和她半點都不像?!?p> “我自然不像君姑娘的,而香雪大人,恐怕也不及她半分吧?”涂靈嬌本不想傷害這個癡情于秦宿的女子,可她沒法子,若不這樣,便毫無逃走勝算了。
“你?!?p> 香雪海不料她竟說的這樣直白,一時氣結(jié)。
“眼下有個雙全的法子,你可愿聽一聽?”涂靈嬌一面循循善誘,一面仔細觀察她的神情。
“什么?”香雪海靠近她幾步,涂靈嬌也同身后的守衛(wèi)拉開些距離。兩人正用極親密的姿勢交談。
兩個護衛(wèi)見香雪大人在此,也便放松了些戒備。沒有緊跟上前,筆直地站在原地候著。
“你喜歡秦宿,是也不是?!蓖快`嬌壓低聲音說。
“是又如何?!笔碌饺缃裣阊┖R泊蠓匠姓J了。
“我與你打個商量,放我走,下月初七你嫁給他?!蓖快`嬌一字一句說的極慢,聽地香雪海一怔。
“萬不可?!毕阊┖A⒓吹?。
“你心悅他,想嫁給他,我又不喜歡他,屆時你放我走,由你去嫁給他,而你們這樁親拜了天地,又有全城見證,這樣一來即便是東窗事發(fā),秦宿也只能將你收了。有何不可?”
見她還在遲疑,涂靈嬌又添油加醋地胡謅:“我是無所謂,即使逃不了我嫁給他就是了。然后再伺機殺了他。屆時莫說我能回到韓少君身邊,就是整個烏金城也將是玄水的囊中物?!?p> 香雪海眸光流轉(zhuǎn)瞥過某處,靈臺即刻恢復清明,稍離她幾步遠,嗓音清冷:“你不用拿話激我,即使我再不愿阿宿娶你,也是不會放你走的。”
聊天已經(jīng)進入僵持階段,涂靈嬌覺著再聊下去也再沒意思,便不再糾纏,只道:“我不會嫁給他,若他強求,便只能得到一具尸體?!?p> 說完便繞過她離開了。
“你都聽到了,這樣的女子終有一日會成禍患?!毕阊┖N?cè)目,卻見海棠花樹后緩緩轉(zhuǎn)出一雙褐色麒麟紋踏云靴。
秦宿摘了一朵低壓在枝頭的緋色海棠花,指腹輕輕摩挲著柔嫩的花瓣,低沉著嗓音開口:“明知她說這些只是在激你與她合作,卻為何又要叫我聽完?!?p> “阿宿,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你這樣強求終有一日會害了自己?!毕阊┖2蝗炭此@樣沉迷在不屬于自己的虛幻中。
“曾經(jīng)我以為奪權(quán),成為人上人便能擁有一切,但香雪,你知道嗎,原來權(quán)利并不能征服人心。不過她的心不屬于我又如何,能得到這個人也是好的。”秦宿將那朵海棠小心收入袖中。
這個再自然不過動作卻刺痛了香雪海的心,君宓她,最愛海棠。
方才涂靈嬌是故意那樣說她不是不知道,而是發(fā)現(xiàn)了海棠樹下的秦宿。
她讓他聽到那些話,乞盼他聽了后勃然大怒,能取消婚禮。
現(xiàn)在看來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這些他本是知曉的,只是他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