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請老將軍出山
王詡長長呼出一口氣,望向遠處天穹,眸色復(fù)雜。
不知為何,說起這些時,心中總有些悲涼,太平本是將軍定,卻不許將軍享太平。
他佇立良久才緩緩轉(zhuǎn)身,身后已空無一人,那秦元早就不知去向,他見狀輕笑一聲,摸著袖中已經(jīng)泛黃的古書,眼眸中有暗光劃過。
這秦元一出府,便直接策馬進了王宮,在章臺宮中面見秦王,將請老將軍出山之事說與秦王聽。
秦堰聞之,當(dāng)時就愣住了。
這陸炳年僅三十歲,便做了秦國上將軍,武將之首,權(quán)傾朝野,中原諸國只知秦有大將軍陸炳,而不知秦王,凡此種種皆嚴重威脅到了王權(quán),作為君王,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即便是陸炳已告老還鄉(xiāng),先王也足足花費數(shù)年之功,才將陸炳在軍中的根基逐漸瓦解。
“父王……”
見著秦堰沉思,秦元小聲試探。
秦堰緩過來,面色平靜道:“這件事,日后再議?!?p> “父王,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p> 秦元猛地大聲道。
一番話,震耳欲聾。
秦堰眉眼一動,眼眸中覆蓋的那一層陰霾緩緩散去,他終于是長長呼出一口氣,心中已然下定決心。
“如此,那便照你說的做吧?!?p> 反正有他在,即便是陸炳重掌大權(quán),他也有十足信心將王位平穩(wěn)過渡到太子手中。
這雍城之事必須要解決了,不然會成為秦元身上一個污點。
得到父王首肯的秦元心中別提多歡喜了,蹦蹦跳跳的跑出宮,直奔太子府,馬上吩咐人簡單收拾幾件衣物,叫來馬車就準(zhǔn)備出發(fā)。
人員已經(jīng)齊備了。
一共兩人,他和他從小到大的伙伴許奕,家宰許立人之子。
即便是秦元再三說不許護衛(wèi)跟著,但許立人仍是不放心,吩咐府中諸多高手暗中隨行保護。
臨走前,一直沒有見到秦玖的身影,秦元內(nèi)心有些不安,他看向身側(cè)許立人,“許叔,玖兒呢?”
許立人正在折騰馬車,聞言答道:“小姐在城樓上等您?!?p> 也唯有他,才有資格稱呼公主為小姐。
秦元拉過一匹高頭駿馬,翻身一躍而上,腿腳用力一夾,駿馬飛奔跑了出去。
策馬疾馳約莫半刻鐘,才到了城樓,匆匆將馬匹交給城門官,便直接上去了。
“玖兒?!?p> 秦玖正在目眺遠方,見著秦元喚她,這才收回目光,向來嬌俏的人兒露出如花般的笑顏,她柔聲道:“哥哥,你來了?!?p> 秦元走至她身邊,將其披風(fēng)緊了緊,“風(fēng)大,小心著涼?!?p> “哥,能別去嗎?”
秦玖抿嘴,幾分猶豫后才緩緩道,抬起清澈水眸,目光落在秦元身上,說話時,她攥緊了小粉拳。
秦元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秦玖的異常,以為只是平常那般不舍,亦或是被他先前雍城的遭遇留下陰影了。
他輕撫小丫頭發(fā)髻,眼眸異常溫柔,笑著安慰道:“放心吧,這次絕對不會出事的,哥哥向你保證?!?p> 眼眸中精光閃閃。
唯有與秦玖說話時,他的語氣才這般溫柔。
見著秦元意已決,深知哥哥性子的秦玖也不再勸,強忍著悲傷道:“那好吧。”
低著頭,情緒十分低落。
秦元心里軟的一塌糊涂,將小丫頭抱入懷中,輕聲:“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順便出去玩玩,透透氣,見見風(fēng)土人情?!?p> 他本意不想帶秦玖,畢竟路途遙遠,整天風(fēng)吹日曬,對于愛美的小丫頭是個不小的折磨,不過他見著這樣的丫頭,也著實有些于心不忍。
出乎意料的,秦玖拒絕了。
小腦袋埋在秦元的懷里,好半響,才悶悶出聲道:“哥,要想我。”
“那是自然?!鼻卦ⅠR答道。
他只聽出了一層意思,還有更深一層意思,他卻忽略了,日后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也為時已晚。
告別秦玖后,秦元匆匆下樓,此時的他,只想快點找到陸老將軍,然后早些回來陪妹妹。
他深知,唯有奪回雍城,秦川那些人才沒有攻擊他的借口。
馬車隆隆駛到咸陽大門。
車廂十分老舊,還是幾十年前的工藝制成,這等馬車,在集市交易中早就被淘汰了,在秦國,稍微富庶一點的秦人都不會選用這種。
選用這種,無非是避免引人注目,保證安全。
駕馭馬車的車夫是一名精瘦男子,駕駛手藝十分高超,將兩匹有名的烈馬制得服服帖帖,馬車行駛很平穩(wěn),沒有半點顛簸。
見著秦元,那車夫跳下來,拱手道:“太子?!?p> 秦元一把抬起他的手,笑道:“許奕,我們從小長大,還這般客套?!?p> 許奕紅著臉道:“我爹說了,出門在外,你就是主子,得尊著,不讓人說閑話?!?p> 秦元沒有和許奕糾結(jié)這個,翻身上了馬車,進入車廂后,許奕提起鞭子一揮,“駕。”
馬車緩緩駛出咸陽城。
城樓上,秦玖望著逐漸消失的馬車,終于是痛哭出聲,小小身子劇烈顫抖著,好像風(fēng)一吹,就能飄走。
午時出發(fā),等天色漸晚時,已經(jīng)走了一半路程。
他們所要去的目的地是平陽城。
自陸老將軍告老還鄉(xiāng)之后,便是一直居住在平陽城,當(dāng)?shù)毓倮粢矔r刻監(jiān)視著,每月都有呈報。
走時兩人,一輛馬車,可走著走著,就成了一輛馬車,外帶一匹高頭駿馬。
騎馬之人,正是一臉絡(luò)腮胡,看上去兇神惡煞的徐衡。
一開始許奕以為是賊人,正欲舍身保護秦元時,那鐵塔般魁梧的漢子卻是朝他們單膝下跪,恭聲道了句:“太子殿下?!?p> 許奕這才發(fā)覺是自己人。
不由得嘖嘖嘴,隨后,做了與秦元一般的蠢事,咬了一口徐衡壯實的肌肉。
秦元是試探性的咬,這家伙則使勁一口下去,結(jié)果直接崩壞了一顆牙,然后坐在地上哭了半天。
秦元見著,笑得腰都直不起來,徐衡在一旁,無辜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
路上還算歡樂,因不帶護衛(wèi),許奕還有些擔(dān)心會有賊人,因此十分警覺,但隨著徐衡的出現(xiàn),徹底打消他所有的顧慮。
天色漸晚,官路上的人也逐漸少了。
“就在前面找一家客棧吧?!?p> 秦元腦袋從車廂上的窗戶伸了出來。
許奕一邊趕馬車,一邊對秦元打趣道:“元子啊,不趕路了?”
私下底,許奕稱呼秦元為元子。
早在一個時辰,許奕提出來休息時,被秦元嚴詞否決了。
“明日再說?!?p> 秦元鉆回車廂后,盤膝而坐,雙手自然放在胸前,逐漸以一種較為平和的頻率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