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話 立冬
早上五點，外頭的天還漆黑一片，鬧鐘一響，賀天然準時起床。
他睡眼惺忪地走進浴室，先是洗了一把冷水臉提神醒腦，喝上一大杯水后他換上運動服，利索地出門到附近公園跑圈。
早晨冷冽的空氣刮在他臉上略顯微紅，他口中噴出一口白氣，雙手練習(xí)著拳擊的動作，腳下步履不停，由于時間太早，公園現(xiàn)在還沒什么人。
每天一個小時的晨跑，他已經(jīng)堅持了一個來月。
今天就是立冬了，秋天真的過去了。
早上六點，小區(qū)周邊的早餐攤子陸續(xù)擺了出來，他買了一套煎餅果子與豆?jié){邊走邊吃地回到了家。
洗澡、換衣服、溫書，一切弄完也到了上學(xué)的時間。
家里是胡司機幾天前就沒再來接他了，可能是賀盼山給他安排了其他工作，也可能是見賀天然規(guī)矩了起來，但不管出于什么樣的原因，都預(yù)示著男孩回歸了正常，不再需要父親操心。
一到冬天，在學(xué)校就能看到無數(shù)奇怪的穿衣搭配，畢竟學(xué)校規(guī)定，那件藍白相間的校服是無論如何都要穿上的，所以一件單薄的外套下，一旦套穿多件保暖衣服就會顯得無比地臃腫。
慶幸現(xiàn)在還不算是最冷的時候，賀天然校服之下就穿了一件加絨的兜帽衛(wèi)衣，加之他現(xiàn)在的體態(tài)越來越勻稱挺拔，所以比起同齡的學(xué)生，真的是要好上不少了。
今天是發(fā)布月考成績的日子，一大早他就看到班上的同學(xué)已經(jīng)聚集在過道上，曹艾青替代了原來的張之凡，現(xiàn)在是由她來主持座位的分配問題。
“賀天然……”
聽到自己名字，賀天然停止了跟薛勇的打趣，他信步來到了這位女班長的面前。
“六百三十九分，中間第四排的那個位置?！?p> 曹艾青抬手一指，面帶微笑，說完后還小聲道：
“不錯呀，真的有進步哦！”
賀天然挑了挑眉，回應(yīng)了一個微笑，“那還不是多虧了菩薩保佑？”
曹艾青聞言赧然，隨即瞪了男孩走進教室的背影一眼。
賀天然現(xiàn)在的成績是遠遠超過一本分數(shù)線的，但這也僅是一次正常的高三月考，真正的摸底考試要等到來年的三月初，那時候考出來的分數(shù)，才真的具有參考價值。
高三2班的座位順序很簡單，有提升潛力的坐在1~2排，成績好的坐在3~5排，之后就是成績差的越往后了。
值得一提的是，薛勇終于走出了自己的王位，可能是受到了賀天然的影響，成績突破了480，向著倒數(shù)第二排微微挺進了一下。
這次賀天然的同桌是個戴眼鏡的內(nèi)向男同學(xué)，名叫郭淮，貌不驚人，不過成績一直都很穩(wěn)定，放在兩個月之前，存在感比他還弱的，就只有賀天然了。
這次老哥發(fā)揮如常，坐在賀天然身邊后沒說一句話，推了推厚厚的眼鏡，抓緊時間刷起題來。
曾幾何時，賀天然認為的完美同桌，就應(yīng)該是像郭淮一樣的人，你別嗶嗶，我也不說話，各耍各的互不干擾。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賀天然轉(zhuǎn)著筆百無聊賴，對了，他現(xiàn)在轉(zhuǎn)筆很厲害，再也不會掉了，而且各種花活都會一點，這都是上個月無聊時跟薛勇學(xué)的。
一道陰影遮蓋住了他轉(zhuǎn)動的筆桿，顯然是前桌到位了，賀天然抬頭一瞧，笑出了聲：
“嘿，那詮靈寺還真挺靈的哈?！?p> 曹艾青贊同地點點頭，坐在位置上扭過身：
“我看到你的成績后，就有預(yù)感這次我們應(yīng)該坐得挺近?！?p> “你考了多少？”
“六百五十二?！?p> 賀天然長嘆一聲，“怪不得我只能望著你的背影，真是個讓人絕望的數(shù)字?！?p> “你這就放棄了？加油呀！”曹艾青握著小拳頭打氣道。
賀天然手中筆桿一丟，打起了退堂鼓：“人是有極限的?！?p> 這是實話，最近一段時間的學(xué)習(xí)下來，賀天然確實感到有些力不從心，特別是他學(xué)的文科，到了這個分數(shù)想要往上提分，確實就要花更多的精力，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分身乏術(shù)。
“菩薩說你行，你就行！”曹艾青說著兩個人才懂的激勵暗語。
賀天然順勢又拜了拜，動作滑稽，引得女孩抿嘴微笑。
“咳~賀同學(xué)，曹班長，現(xiàn)在還是在上課時間，你們影響到我學(xué)習(xí)了?！?p> 忽然，一旁郭淮冷不丁開口，賀天然心中直呼好家伙。
曹艾青吐了下舌頭，不好意思地轉(zhuǎn)過頭，郭淮這才重新將視線放回了桌面試題上。
賀天然看著對方筆尖懸停在空白處，像是在思索如何下筆。
……
……
下午放學(xué)，因為高三還有晚自習(xí)，所以大家都會成群結(jié)隊地約著一起吃飯，而每到這時候，姜惜兮總會適時出現(xiàn)，可今天卻沒有了。
小姑娘給出的理由也很簡單，她要回家練琴。
也許她下一次出現(xiàn)，應(yīng)該是覺得她能跟自己合作的時候？
賀天然預(yù)想著，薛勇這貨一般都不上晚自習(xí)，所以今天只能他自己解決。
“天然！”
聽見有人叫自己，賀天然扭頭看著向自己走來的曹艾青與白婷婷兩人。
白婷婷挽著曹艾青的手，一路走來是一臉警惕地盯著自己，宛若一尊門神。
“今天是立冬，我跟婷婷商量說要不要去吃火鍋，但兩個人有點奢侈，你要不要一起去？”曹艾青禮貌問道。
“有打折券嗎？”賀天然一副看透了的模樣。
果不其然，曹艾青打了一下響指：“當(dāng)然有！六折的！”
賀天然拍著手：“我就知道，你真是薅羊毛小能手，走著~”
“哼！”白婷婷甩來一個白眼。
對于生活費并不算多的男孩而言，一頓火鍋的美味遠不是一個白眼能讓他退卻的，何況還是打折后的。
三人臨到校門口，這時前方學(xué)生忽然躁動起來，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加長版緩緩橫亙在了人們的視野前。
就算再不懂車的人，也應(yīng)該明白那車頭上豎立的小金人是何等的意義非凡，一時間校門口是駐足者有之，拍照者有之，頻頻回頭的人就更多了，就連門口的保安，也不敢貿(mào)然上去讓司機挪位，生怕下來個大人物，即便它違規(guī)?？吭诹藢W(xué)校大門之前。
賀天然心中一緊，他太熟悉這輛車了，這是賀盼山出席重要商務(wù)活動的座駕。
這輛售價過千萬的車一瞬間成了整個校園的焦點，就連曹艾青也多看了兩眼，不過女孩畢竟對這類事物接觸較少，她也沒太大興趣，三人晃了一眼后，就準備離開。
“滴滴~”
勞斯萊斯的喇叭突兀地響了兩下，賀天然沒回頭，曹艾青覺得奇怪可也沒當(dāng)回事，唯有白婷婷回望了一眼，邊走邊看道：
“那車是在叫我們嗎？”
“怎么會，可能是要進學(xué)校，讓人不要圍著吧?！辈馨嗍种复亮艘幌麻|蜜的腦門。
“也對哦，欸艾青，你說那輛車多少錢??？那個標看上去就很貴?！?p> 曹艾青想了想，不確定道：“大概、就、一百萬吧……天然，你知道嗎？男生應(yīng)該都比較懂車吧？”
在她的概念里，自家老爸開的那輛三十多萬的奧迪Q3就已經(jīng)是很好很好的車了，能上五十萬的是些什么車，她也不清楚，所以這個價格，她還覺得是自己報多了。
反正長得奇形怪狀的車，應(yīng)該都賣得比較貴。
這是她評判車的唯一標準。
“不清楚，我不太喜歡車?！辟R天然加快了腳步，補充道：“我好餓，咱們走快點吧?！?p> 曹艾青拉著還在張望的閨蜜，白婷婷道：
“你看，那車掉頭了……不對，它跟上我們了……”
她話音一落，賀天然聽見身后又是“滴滴”了兩聲。
這次，就連曹艾青也停下了腳步，賀天然自顧往前走，身后的那輛勞斯萊斯就緩緩地跟在他身后，如同一個溫馴的仆人。
這驚奇到離譜的一幕讓先前圍堵在校門口的同學(xué)都望了過來，賀天然依舊是不管不顧，直到他的手臂被曹艾青拉住。
“天然，這車是找你的……”
賀天然回過頭，身后不遠處，已經(jīng)是站滿了不少圍觀的群眾。
勞斯萊斯的復(fù)古對開式馬車車門打開，先是走出一個身材惹火，長相出眾的少女，然后是一個長相陰柔，但卻留著一頭短發(fā)的少年含笑下了車。
這兩個人看上去與周圍的學(xué)生同齡，只是此刻都是自帶年少多金的光環(huán)，讓他們與穿著校服的學(xué)生群體格格不入。
那少年走到賀天然面前，微笑道：
“哥，怎么不理我啊?！?p> 曹艾青隔在兩人中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說事兒?！辟R天然平淡道。
少年攤了攤手：“立冬了，老爸囑咐了胡叔，讓他接我們一道回家吃涮羊肉。”
說著，他看了看抓著賀天然手臂的曹艾青。
“要不要一起呀，嗯……嫂……”
“砰~”
還沒等陰柔少年說完，賀天然就出其不備，一拳打在了少年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