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沉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運氣很好。
他已經(jīng)在這座礦場干了十五年了,最開始的時候,他很抗拒被排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遠離幫會內(nèi)部的權利——畢竟他也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但是來到這里之后,一種名為真香的情緒立刻支配了他——無他,這里的工作給的錢實在是太多了。青虎幫整個幫會三分之二的收入來源都是這里出產(chǎn)的礦物,剩下三分之一才是各種方式聚斂來的財富。這是毫無疑問的肥差。之前他還抱怨老大偏心眼,但是干了十五年之后,他心中只有對幫主的感激,以及對自己過去的那些同伴們深深的蔑視——每天砍來砍去,累死累活的,掙的錢還不如他一個零頭,每次他想起來都會笑出聲。
至于他的日常工作,主要有二:一,在礦場的人數(shù)足夠保證產(chǎn)出的時候,監(jiān)視奴隸們不讓他們逃出去,并且好好干活;二、在礦場的人數(shù)不足以保證產(chǎn)出的時候,在鎮(zhèn)子外面抓捕每一個活著的智慧生物,然后把他們?nèi)M礦場里——這份工作需要高級的辨別形式能力,他的一位同事就因為差點把赤流王家的人當做奴隸,導致掉了腦袋。
不過迄今為止,他還從未出過任何一次紕漏。
他哼著走調的小曲,聽著前面自己小隊的隊員的報告,心中越發(fā)地開心了起來——近一周以來他的運氣簡直好的離譜,首先是那些被廉價賣到這里來的奴隸,簡直就是從天而降的肥肉,吃苦耐勞,而且極為好用;更重要的是,孟子良大人說可以不必管他們的死活,因為這樣的奴隸至少還有兩三批。要知道,豢養(yǎng)這些礦奴最累人的一件事就是給他們分發(fā)食物——尤其是那些本身就是礦場的財產(chǎn)的奴隸,至少要給到每天二三百克的有機物質;而這些奴隸,可以在這個量上再減少一半——極大地節(jié)約了礦場的成本??!再加上他們工作創(chuàng)造的收益,一來一回,他能分到的錢就更多了!
其次,本來已經(jīng)被認為全部勘查完畢的舊礦坑,居然意外地還有這么一大片區(qū)域沒被發(fā)現(xiàn)!這個礦坑,包括里面絕大部分的設備,都不是青虎幫搞來的——他們也沒有那個技術力。事實上,青虎幫之所以把自己的基地設立在這座小鎮(zhèn),也是因為鎮(zhèn)子的南方有這座稍加修理就可以利用的礦場,簡直就像是當時負責的人一瞬間都死掉了,留下來一塊可以直接進嘴的肥肉一樣;
最后,在今天死了幾只礦奴,他們準備出來抓人補缺的時候,正好遇到了這幾只上好的行貨——沒有面黃肌瘦的菜色,年紀也不大,里面居然還有一個異族女人——陳沉可是知道青虎幫的幫主有一些那么不太符合公司法律的愛好的,他抓到的奴隸也有不少都孝敬了幫主大人,此刻,男人透過望遠鏡看著瑞伊的眼神更是熱切,仿佛看到了自己升官進爵,再上一步的可能。
隆隆的卡車開向了幾個人——專業(yè)的捕奴團隊是十個人,都裝備著套索,強效麻醉藥以及各式各樣的雜牌武器——他們有的本來就是拾荒者,有的是垃圾場里面有些錢的自由民的后代,還有一些則是來到這里冒險的亡命徒。世事就是這么奇妙,同樣是拾荒者,有的人拿著勾爪和套索,將另一些人像豬羊一樣捆起來,然后賣掉——可笑的是,他們自己也認為,自己和手中捆著的生物并不是同類。
人和奴隸怎么會是同類呢?
看著鼓噪著接近的人群,羅亭現(xiàn)在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很平靜。
并不是已經(jīng)看開了這一切,或者是漠不關心的平靜,而是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什么都做不了,將一切事情牢牢刻在心里的平靜。他拔起插在地上的鋼質長矛——物資緊缺,只能用這種東西了。少年看向奇奇,鳥人已經(jīng)站在了他屁股下面的金屬箱子上,隨著一陣鏗鏘的金屬爆鳴聲,棱角分明的勇朵拉戰(zhàn)鎧已經(jīng)覆蓋住了鳥人全身,包括頭頂那幾根鮮艷的羽毛。
瑞伊站了起來,不過她仍然抱著熊貓——羅亭也不打算讓她出手,對付一群捕奴者,如果還要她戰(zhàn)斗的話,那羅亭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他對鳥人打了個手勢——交叉掩護,準備前進。
鳥人點點頭,足有兩米半高的大個子站了起來——這就是正常勇朵拉戰(zhàn)士著甲之后的體型。作為異族人,他們開不了外骨骼機甲,但是可汗的親衛(wèi)即便在外太空,也可以靠著這一身戰(zhàn)甲進行短暫的作戰(zhàn)。沒有戰(zhàn)叉之類的近戰(zhàn)武器,不過在經(jīng)過戰(zhàn)甲的增幅之后,奇奇可以輕易地雙手各一把轉輪機炮,再把ARCHER背在背上。
秦嚴拿起手槍,站在了幾個孩子之前。
“灰鼠大人,小心??!”柯力有些驚惶地說:“他們?nèi)撕芏啵矣袑iT用來攻擊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麻痹毒素!甚至有可能有基因戰(zhàn)士混在里面!您——”男孩看著羅亭扛著長槍走了出去,眼珠都不會轉了,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下一秒他被鋪天蓋地的捕網(wǎng)和鉤鎖所捆縛的場面。
羅亭擺擺手。
“你們誰是領頭的?出來!”少年有些疲憊地按著額頭,喊道。
捕奴隊一愣,雜亂的笑聲響了起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回答他的問題。
陳沉笑的肚子都痛了——這次的行貨看起來尤為滑稽啊,不知道之后是不是可以讓他去講相聲。他抓起胸前掛著的哨子,猛地一吹——
黑壓壓的捕網(wǎng)從網(wǎng)繩槍里噴射了出來,這些都是混雜著鋼絲,經(jīng)過特殊編織的強韌纖維,莫說是一個活蹦亂跳的拾荒者,就是一頭荒原蠻牛,沙海地蟲,都能捆的結結實實,而掙扎只會讓繩套越纏越緊。以往并不是沒有見過手中有武器的拾荒者們,但是只要范圍夠大,就算總有那么兩三個人逃出捕網(wǎng)的籠罩范圍,他們的同伴也會被抓住,繼而越來越少,直到自己也陷進網(wǎng)里。
羅亭看著自己頭頂烏云一樣的捕網(wǎng),嘆了口氣。在他背后一條直線上,是扛著兩臺機槍的奇奇,鳥人沒有動,瞇著一對狹長的眼睛看著捕網(wǎng),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
“是我高估了各位的智商,”少年咳嗽了一聲:“我的心情很不好,各位,或許我該換個方式和各位對話?”
沒人聽見他在說什么。
少年抬起頭,眼神中紫色的流光一閃而逝。
他揮動長槍,金屬反射的冷光在空中劃過,隨著兩聲干脆利落的輕響,層層疊疊的捕網(wǎng)被槍刃切成了整齊的四塊。
嘈雜聲漸漸減弱,繼而停息,陳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開什么玩笑!這家伙手里拿著的東西是乙炔噴槍還是帝國的太陽能戰(zhàn)斧?他心里納悶,真是奇了怪了,這些年抓了這么多奴隸,連二階的基因戰(zhàn)士都抓過,還是第一次見到專門的捕網(wǎng)被干掉的。
不過這些都是小插曲,他第二次吹動哨子,急促地三長一短——
散亂的咔嚓上膛聲響起,下一刻,一排排麻醉彈向羅亭射了過來——不要以為這些東西是花架子,以青虎幫的技術水平,他們沒法做出正常的麻醉彈,這些東西嚴格來說都是火藥子彈的鉛制彈頭中間注入了一些麻醉藥,在彈頭變形的時候釋放藥效,也就是說,這些子彈和真正的殺傷性子彈沒有任何區(qū)別,是否被麻醉,完全看運氣——
這回你還不倒?陳沉已經(jīng)決定,一會抓到了這家伙之后一定要把他扔到礦坑的最底層——那些捕網(wǎng)都是需要維修的??!這可是一大筆錢?。?p> 至于羅亭的話,被他下意識地忽略了——反正都是求饒的話嘛,他干這份活的第二年就已經(jīng)不聽這種話了。
在槍口抬起的時候,奇奇就已經(jīng)動了,他上前一步,擋在了羅亭身前,隨著暴雨一般的擊打聲,乒乒乓乓的子彈在戰(zhàn)甲上敲擊,變形,噴出無色透明的麻痹毒素,然后落在地上。
捕奴隊的射手們在一分鐘之內(nèi)傾瀉了彈夾里所有的子彈——
奇奇有些嘲弄地站直身子,奇形怪狀的戰(zhàn)甲上甚至連個白印都沒有。如果這些捕奴隊戰(zhàn)士們知道這身甲胄可以硬抗帝國警備隊“長水”系列機甲的光槍射擊,他們或許第一時間就跑了。
可惜,這種古老的知識,至少不能指望他們擁有。
所有的捕奴隊戰(zhàn)士都呆住了,一些新加入的人仍然下意識地扣動著已經(jīng)沒有子彈的扳機,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音;而老兵油子們已經(jīng)開始向后縮了,本能告訴他們這兩個人不可力敵。
羅亭走到?jīng)_的最往前的那個年輕的捕奴隊戰(zhàn)士面前:“你現(xiàn)在能聽清我說話嗎?”
戰(zhàn)場上寂靜的落針可聞。
“能……能……”
“不過我現(xiàn)在不想說話了。”羅亭有些厭煩地說。他一把抓起那個戰(zhàn)士的領子,將他從摩托車上一把抓了下來,“你們以后也不用說話了?!?p> 戰(zhàn)士被他一把扔在地上,正掙扎著站起來,少年雙手抓起長槍,對準他的脖子猛地就是一槍,寬闊的槍刃切斷了他的大半個脖頸,血液沖開脖子,像噴泉一樣噴出半米多高。
“奇奇,我累了。”少年吐出一口濁氣:“殺光他們,留著里面那個拿對講機的軍官,我有用。”
鳥人更沒有說話,只聽見轉輪機槍開始預熱——
風暴般的彈雨從雙手兩管六輪機槍里噴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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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蝦球zxq
先更后改,明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