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在鬧什么?”
男人并不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甚至于是低吼。
手上的力道加重,微微用力,整個人都向他身上倒去,過于激動的情緒讓她腦部一陣一陣抽痛,沒有力氣再發(fā)泄。
腿部無力,有些發(fā)軟的靠在他胸口,傅逸寒見她終于安靜了些,大致猜想一二與其身體狀況相關(guān),溫聲了幾分,“頭疼?”
她不答,搖頭否認,男人卻從她眉眼之際將她的不適盡收眼底,直接打橫抱起她回病房。
陳主任今晚沒有晚班,卻大半夜的被叫過來看她的身體狀況,他怕她頭部還有瘀血,卻是告知無礙,女人嘆氣道,“傅總,有些話我不該多說,但是太太現(xiàn)在畢竟還在恢復(fù)期,再如何,還是以病人為先,有什么事還是等到康復(fù)了再做定奪,情緒上不能再這么激動了?!?p> 病房門再一次關(guān)上,男人伸手摸了摸她有些蒼白的面頰。從前他倒不知道她還有這一面,結(jié)婚快一年了,若非這次車禍,他們見面的次數(shù)除去外人面上非要捆綁在一起的理由,真正的私下相處,夫妻間的閑聊,沒有。
他是她的丈夫,名義上的,就連這次車禍照顧她,也是因為爺爺?shù)膹娏乙螅辉敢鈸?dān)上不孝的名聲罷了。
否則,他連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盛家自做清高的大小姐,全海城最萬人矚目的名媛,外人不知是羨慕她嫁給了他,還是嫉妒他娶了她,背地里,他厭惡極了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而她也知道他心里大致還存留著那個文小姐的一席之地,從不干涉他的私生活,反正她心里對他無感。
此刻,他并不覺得車禍會讓她產(chǎn)生什么較大的影響,即使她醒來后與先前判若兩人,更多的,他想知道這個女人耍什么名堂,著急著怎么擺脫他。
這個女人連現(xiàn)在睡夢中都是眉頭緊鎖,男人諷刺的勾了勾唇,從一紙婚約到如今,將近一年相看兩相厭的婚姻中,他幾乎沒怎么見她笑過,如果不算那些個宴會上她敷衍的客套笑意,正好,他看她也不爽。
傅逸寒剛欲從椅子上起身,卻被他拉住了手腕,男人怔了怔,低眸睨著她。
“媽媽……”
她薄唇微張,細碎的小聲如若不是深更半夜的靜謐,根本聽不到。
媽媽?
誰不知道盛夫人和她的關(guān)系如履薄冰,這時候她叫媽媽?
“媽媽……”她額頭有微微薄汗,臉色愈來愈差,男人還是彎腰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幾乎是下意識的,盛琪抬手去抱,圈住了他的脖頸,她相信這一定是夢,她沒有出車禍,也沒有到十年前不知道哪里是海城的鬼地方,更沒有看到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等她醒來,她還會在自己臥室里的大床上,大早上被母親從睡夢中拉起來去吃早飯,然后有氣無力的再躺回去睡回籠覺。
好溫暖……
她的手臂緊了緊,嗚嗚咽咽的從她口中支離破碎出幾個字,“媽媽,別走……”
他擰了擰眉,伸手回應(yīng)她,清晰的感覺到她的身體有些燙,不曉得是否是因為剛剛的折騰受了涼。
男人額頭抵上她的額頭,嘆了口氣,不讓人省心小丫頭,真的發(fā)燒了。
她從前也生病過,卻不像今晚嘰嘰歪歪了許久,又是眼角帶淚,怎么都不如意。
傅逸寒滿眼盡是嫌棄,還不如像幾天前那樣昏死過去的干凈省事。
深秋的陽光溫暖的灑在純白的被子上,她被裹得嚴嚴實實,又是陽光直照,熱的額頭上沁出一層汗,嗓子干澀。
眼睛被光照的睜不開,卻依稀還是可以看到,依舊是昨日的情景,還是這間病房,沒有她臥室里的小吊燈,更沒有母親來叫她。
盛琪有些吃力的去夠床頭柜上的水杯,卻因渾身乏力,一不小心碰碎了。
他進來看到的就是床頭邊的玻璃渣子,以及那一灘水。
女孩半張臉都縮在被子里,頭上又是繃帶又是退熱貼,看上去格外可憐。
察覺到門口的動靜,她沒有抬眼就知道是他,可憐巴巴的甚至帶上了哭腔的委屈道,“傅逸寒,我想喝水……”
不光光是傅逸寒,連身邊的沈崇都怔了下,渾身都是雞皮疙瘩,傅太太哪有這么說話過,萬年冷冰冰的眼神都能把你凍死,現(xiàn)在這樣的語氣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傅逸寒,“……”
她確確實實受了天大的委屈,出門補個高數(shù)就被車撞,這還不算什么,突然被帶到這個鬼地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
早知道會這樣,考試前一晚她就算通宵猝死,也要把佛腳抱嚴實了!
他扶她坐起來,披了件衣服,還未等他把水杯遞到她手里,她便迫不及待的接過噸噸噸的灌下去,嗓子都快冒煙了好嗎!
“再倒一杯?!?p> 他皺了皺眉,還是滿足她的要求。
“沒人跟你搶,別像餓死鬼投胎一樣?!?p> 盛琪好似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傾數(shù)灌了下去。
等她恢復(fù)了氣色,陳主任方才開口道,“太太,今早起床有沒有不適?”
她抿了抿唇,“……我餓?!?p> 傅逸寒,“……”
陳主任笑了笑,“還有呢?”
她搖頭。
做了簡單的檢查后,他方才把粥遞到她面前,還有一碗清淡的豆腐羹。
盛琪接過粥,觸及到他看不出什么喜怒的眸子,抿唇許久,方才開口道,“內(nèi)個,昨晚對不起啊,給你添麻煩了?!?p> 他倒是意外,微微抬眼,帶著諷刺的冷笑了一聲道,“你給我添麻煩也不是一天兩天了?!?p> “哈?”
言下之意盛汐綰以前也總是給他添麻煩么?
反正也不是她,她沒覺得有什么可愧疚的,謝意她已經(jīng)表達過了,盛琪自顧自的拿起勺子喝粥,看著碗里的蔥花眼角抽了抽,笑道,“其實你可以跟店家說不要蔥花的?!?p> “得寸進尺?”
盛琪,“……”
行吧,不說話就是了。
等她放下碗筷,他方才道,“這幾天既然沒事了,就安分待著,因為你我推掉了很多工作,也要慢慢補上,有事再叫我,爺爺會安排人過來照顧你。”
所以,就是她要是沒個頭疼腦熱的就不管她了?
不是吧?雖然他人品不怎么樣,但好歹也是盛汐綰的老公啊,他要是都不管了,她不是更加完蛋?
她還有事想問清楚!
她怎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