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玥一連好幾日沒有去賣涼茶,趁著王氏午休的時(shí)候出門,讓紅蕉幫她打掩護(hù),前兩日,她都能在王氏睡醒前趕過來,今日跟蹤老伍頭耽擱了些時(shí)間。
“二小姐,嚇?biāo)牢伊?。”紅蕉見蘇玥回來了,松了一口氣,“今天怎么去了那么久,太太剛睡醒,還沒來得及問起你,正在前院和姑奶奶、桂姐兒玩呢?!?p> 蘇玥瞇了瞇眼,“這樣最好了,我們還來得及回廂房做做樣子?!陛p手輕腳地回了西廂房,拿起繡了一半的額帕,繼續(xù)繡起來。
果然過了一會兒,王氏過來了,見女兒繡活有了很大進(jìn)步,疼愛地摸了摸蘇玥的發(fā)頂,“要是繡得累了,就歇一會,眼睛也好受些。”
蘇玥抿嘴笑,“不累,再繡幾天,這副額帕就能繡完了,到時(shí)候再在上面縫一顆蓮子米大的南珠,娘戴起來肯定很好看。”
這是蘇玥第一次給王氏繡東西,她的繡工不太好,細(xì)看的話針腳有些歪,但勝在配色,用了姜黃和丁香紫兩種顏色,但在王氏眼中,這副額帕就是世上繡得最好的了。
王氏攬著蘇玥的肩膀,濕了眼眶,“我家阿玥做的,肯定是最好看的,等阿玥做好了,我就帶出去。”
隨即想到她的妝奩匣子里,還有六顆上好的南珠,是蘇玉送給她的。說是小黑出海打魚,撈到大海蚌,沒想到海蚌里頭藏著珍珠,個(gè)個(gè)都有蓮子米大,色澤瑩亮,這可是天然的野生南珠,總共才得了十顆,蘇玉留了四顆,剩下的六顆拿回娘家孝敬她,她一直沒舍得拿出來用。
王氏看女兒繡了一會花,坐不住了,又急忙地去前院堂屋找南珠去了。
王氏走后,蘇玥松了口氣,伸了伸腰,在王氏的苦心栽培下,她的繡活好歹有了進(jìn)步,也算能拿出手,自從她打算給王氏繡一幅額帕起,就繡得格外用心,手指被針扎了好幾次,想著趕在觀音成道日之前繡完,王氏也好帶去光孝寺吃齋菜。
接下來兩天,蘇玥窩在房里繡額帕,連王氏出門買菜都沒有纏著要一起跟去。
王氏氣呼呼地買了菜回來,把菜籃子扔到了地上,一串用柳條穿著的魚活蹦亂跳地從籃子里跳了出來。
原來是去跟老伍頭說傻大個(gè)的親事,在老伍頭那里吃了癟。
“娘,你何必要生這么大的氣?氣壞了自個(gè)的身子?!碧K玥撿起地上的魚,讓紅蕉養(yǎng)在水缸里,走過去安慰王氏。
老伍頭連人帶菜推出好幾丈遠(yuǎn),讓街上的人看笑話,王氏想想就來氣,“真是拿我的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多好的一門親事,他就是死活不同意。賣貨郎家的姑娘會洗衣做飯,又會繡花縫衣裳,他家傻大個(gè)會什么?我看哪,只會干吃飯。”
蘇玉聽到聲響,也過來安慰王氏,“伍叔說不定有自個(gè)的打算,覺得傻大個(gè)配不上賣貨郎家的姑娘,才會不同意這門親事。”
聽大女兒這么一分析,王氏覺得有些道理,但心里還是很氣,“老伍頭他有自個(gè)的打算就說出來,說媒說媒,不說人家怎么知道?我也是好心想幫他,這么個(gè)傻兒子難不成養(yǎng)一輩子,到頭來也是害了傻大個(gè)?!?p> 蘇玥有意讓王氏疏遠(yuǎn)老伍頭,勸道,“要是伍叔不同意這門親事,我們就算了吧,娘,你也盡力了,往后我們再給賣貨郎家的姑娘找門更好的親事?!?p> 氣歸氣,王氏是個(gè)刀子嘴豆腐心,一想到賣貨郎娘子把姑娘的親事托付給她,她又坐不住了,找了一位慣會給人說媒的老婆婆作陪,提了兩盒禮記餅家的點(diǎn)心,去找老伍頭。
不知道是老伍頭故意躲著王氏還是因?yàn)榕_風(fēng)要來,一連好幾日,老伍頭都沒有出攤。
天邊的晚霞無比絢爛,如同火紅的焰火燒到了天邊,引得眾人出來觀看。
東長街上,知府府衙派了人敲鑼,“各位鄉(xiāng)親街坊,要打臺風(fēng)了,大家關(guān)好門窗,不要出門。”
有官兵拿著鏟子、棍子之類的東西疏通街上的暗涌道,還有人清理街道角落里居民堆翻的雜物,有官兵跑到碼頭,勸船上的漁民把船停到避風(fēng)港栓好,不要出?!?p> 傍晚的東長街褪去了幾絲熱氣,游人如織,很多人不信,搖了搖頭又笑著回去逛鋪?zhàn)印?p> 前任柳知府放了他們好幾回鴿子,每次說要來臺風(fēng),結(jié)果整個(gè)廣州城的人都宅在家左等右等,臺風(fēng)都不來。柳知府沒有放消息的時(shí)候,臺風(fēng)突如其來來了好幾回,可見官府的話信不得。
酒館聚集了很多人,甚至有人以這次臺風(fēng)為賭注,下了賭,想看林知府的笑話。
“我賭不會打臺風(fēng)。”一人下了十兩銀子。
“我加十兩?!?p> “我加二十兩”
……賭金一下子漲到了三百兩。
也有人半信半疑,“我信林知府,會打臺風(fēng)。”
“那個(gè)黃毛小子,他的話你也信?哈哈哈……你就等著掏銀子吧。”旁邊的人哈哈大笑,醉醺醺地往碗里倒酒,“來,喝酒,喝酒……”
蘇玥站在后院驚嘆著天邊的晚霞,她還沒見過如此漂亮的晚霞。
“姐夫,你說臺風(fēng)會來嗎?”
海島上居住的人,有人會看天象,這樣他們才能在出海打魚時(shí)逃避風(fēng)險(xiǎn)。
小黑黑著臉,抬頭看天,晚霞把他的黑臉映得紅彤彤的。
“我聽島上的老人說,天邊如果出現(xiàn)這種晚霞,很有可能會有天變?!毙『谟^察了半天,才說,“很有可能會有臺風(fēng),不過不知道臺風(fēng)什么時(shí)候來,可能是明日,有可能是后日,或者過兩日。”
小黑說得很不確定,他也是學(xué)了些皮毛。島上有經(jīng)驗(yàn)的老人,不僅會看天象,還會占星術(shù),晚上通過觀察天上的星辰,就可以分辨方向,把船開回家。
原本不相信會有臺風(fēng)來的王氏,聽了小黑的話,信了大半,開始指揮人收拾前院后院的東西,把天井里和后院的東西全部收進(jìn)屋去,讓小黑加固了前頭“蘇瓷”鋪?zhàn)拥拈T窗,又親自拿了木棍疏通了天井的暗渠。
“不知道他爹和阿青走到哪里了?千萬別在路上遇到臺風(fēng)。”王氏心中不安,去堂屋拜了菩薩,上了兩柱香。
林府書房里。
“查得怎么樣?”林成問。
昨天夜觀天象,天邊出現(xiàn)了極美的晚霞,他就料定要刮臺風(fēng),一過了端午,廣東就進(jìn)入了刮臺風(fēng)的季節(jié)。
趁著這次要刮臺風(fēng),他派了人敲鑼挨家挨戶通知,一來通知城中的居民早做準(zhǔn)備不要外出減免損傷,二來乘機(jī)讓南松混在敲鑼的士兵中,去了鯉魚巷一帶。
鯉魚巷一帶地形復(fù)雜,正好可以摸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