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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亭賦

第19章 :懊惱

華亭賦 唐風(fēng)宋月 3098 2021-01-28 09:00:00

    靜姝疲憊的抱著那一盤糕點回了屋,他以為他這樣做就能看她的笑話嗎?好笑的是他自己吧,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對于一個奴婢來說,一天未吃東西又算得了什么。

  靜姝將糕點放在幾上,那是一盤桂花糕,精致誘人,但再好也沒有阿娘做的好,靜姝伸手拿了一塊,輕輕咬了一口,突然感到一陣反胃,她趕緊丟掉糕點,拉開屋子的一個木柜,里面放著昨晚余下的一張薄餅,但凡有吃的,她皆會留下一部分,以防不時之需,這是她兩年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至于這一盤桂花糕,靜姝放到門外空地上,知道很快就會成為老鼠的美餐。

  次日,靜姝來到書房,王元昱己經(jīng)在作畫了。

  “你這個奴婢竟然比主子還起得晚?!蓖踉蓬┧谎?,靜姝一窒,按府里的規(guī)矩,她并不晚,不過主子這么說,她又豈敢反駁,她也挺佩服王元昱的精力,每日很晚入睡,次日天未亮便會起來,不過,他的這番精力沒有用在正事上。

  他雖是外臣,但在朝廷內(nèi)也掛著職,卻從未見他去過官署,參與朝會也是偶爾,當(dāng)然靜姝明白,一直以來,新朝有個風(fēng)俗,“仕不事事,望白署空?!北闶鞘孔宄俨蛔鍪?,對令吏送來的文書不看內(nèi)容,只在預(yù)先留下的空白處署名畫行,這樣,他們便會有更多的時間去雅詠玄虛,放浪形骸,而辦實事的都是一些寒士,若哪位士族勤于吏事,反而會被他人嘲笑為俗人,曾經(jīng)她問過阿娘,爹爹每天忙碌,也是俗人嗎?阿娘為此還罰了她。

  靜姝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整理書房,今日的王元昱十分專注,或許心中有了靈感,下筆也變得順利起來,未到午時,他的草畫己完成。

  “過來瞧瞧?!彼H為得意,便要展示給他人看,不過,屋子里只有靜姝在。

  靜姝免為其難,那是一幅春季郊游圖,畫的正是南山宴會,泉池旁,柳樹下,士子們或臥或坐,或飲酒或彈琴,或手持塵尾或手舉兔豪,他們姿態(tài)瀟灑,神色各異,表情生動,只不過......

  “如何?”王元昱隨口問來。

  “甚好?!膘o姝隨口答道。

  王元昱深知向一奴婢問畫,就如向一盲人問景,但他依舊很高興,他也對自己這幅作品甚是滿意,他放下筆,拿起畫輕輕吹了吹,然后輕輕的放在一旁。

  “拿絹來?!蓖踉欧愿?,靜姝拿來事先準(zhǔn)備好可以作畫的素絹,王元昱用手捏了捏,道了一聲不行,“此絹放久了......”他突然瞟了一眼計時器,“你去尋吳千,讓他拿些白硯過來,然后把絹重新洗一洗,再涼干?!?p>  靜姝點點頭,正要離去,但見王元昱離開幾案,在書架上東翻西找。

  “大將軍要找什么,讓奴來?!睍拷?jīng)過靜姝的整理,物品的擺放,她己銘記于心。

  “佛畫?!?p>  靜姝怔了怔,從書架第二層取下畫匣,王元昱打開看了看,然后抱在胸前大步離開,靜姝萬般無奈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王元昱去了皇宮,算著時間,教幼帝習(xí)字的周真應(yīng)該離去,他并不是怕那老小子,只是不想與他糾纏罷了,皇宮對他而言來去自由,他遇到趙勝,二人說了會話,得知幼帝在崇德宮,便一路朝崇德宮而去。

  此刻紀(jì)太后正在觀看幼帝練字,看著他的字比前些日子有了進(jìn)步,很是欣慰。

  “母后,皇兒累了?!?p>  紀(jì)太后見他額上滲出細(xì)細(xì)微汗,拿起絲帕為他拭了拭,笑道,“陛下再寫一會兒,母后一定讓陛下休息?!?p>  幼帝不悅的嘟起了嘴,將筆一扔,紀(jì)太后沉下臉來,“陛下這是做甚?陛下難道忘了先帝了嗎?先帝臨終時給陛下說的話,陛下可還記得?”

  提及父親,幼帝淚水盈眶。

  “先帝希望陛下要好好學(xué)習(xí),以后復(fù)興皇室,統(tǒng)一中原,成為一代名君?!奔o(jì)太后語重心長教導(dǎo),見幼帝一幅委屈之狀,心中不忍,她那里不明白未滿五歲的幼帝,怎能知曉這些道理,如何能擔(dān)負(fù)起這份重?fù)?dān),可這是他的命運,也是她的責(zé)任。

  “太后何苦對幼帝苦苦相逼?”

  “大將軍到!”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紀(jì)太后猛的起身,王元昱己經(jīng)進(jìn)了大殿,瞬間的憤怒后,她立即堆起了笑容,“大將軍這時入宮,是為何事?”一邊問著,一邊令宮人將幼帝送回他的宮殿。

  然而,幼帝卻直直朝王元昱走去,宮人不敢相攔,無助的看著太后,太后手一揮,宮人退后數(shù)步。

  “大將軍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不是說要教我舞劍嗎?”

  王元昱假模假樣的謝罪,“近日臣病了,不敢前來?!?p>  “病了?來人,將最好的人參賜給大將軍?!庇椎垩b著大人模樣。

  “謝陛下?!蓖踉旁偈┮欢Y。

  “如此,我們現(xiàn)在就出去練劍?!闭f著,便去拉王元昱的手,把紀(jì)太后嚇得一愣一愣的。

  “陛下!”她厲聲呵斥,因顧著王元昱在場,又不敢真的發(fā)火,只尷尬的笑道,“陛下剛才不是說累了?陛下先回殿休息吧?!?p>  “不?!庇椎酃虉?zhí)的抬頭。

  紀(jì)太后面子上過不去,正不知如何是好時,王元昱替她解圍道,“臣病剛好,身子還很弱,今日不能教陛下習(xí)劍,陛下先回殿休息?!?p>  “那你什么時侯可以教我?”

  王元昱笑道,“兩日后可行?!?p>  “好?!庇椎圻@才露出笑容來,“君子一言,四馬難追?!?p>  王元昱惶恐道,“臣不能欺君?!?p>  幼帝被宮人帶走了,紀(jì)太后卻不敢松口氣,因為王元昱來,定沒有好事。

  “大將軍請坐?!奔o(jì)太后讓宮人設(shè)幾上茶,王元昱并沒有入座,紀(jì)太后不由得有些心慌,左右看了看。

  “你們都退下?!边@是王元昱的吩咐,反客為主,紀(jì)太后一驚,宮人們迫于大將軍的威懾,不敢不退,片刻,殿內(nèi)只有二人時,王元昱揚唇一笑,朝太后走近兩步,太后嚇得后退兩步,依舊勉強(qiáng)的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大將軍是有什么事嗎?”

  王元昱笑道,“未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的脾氣依舊未變。”

  這樣的話讓紀(jì)太后又驚又恐,這是何意?還未等她問出口,又見王元昱打開隨手所帶的一個畫匣,里面是一張佛像,“卻不知,你也信起佛來,聽說你在殿里設(shè)了一個佛堂,正好,我有一幅佛像,特地來送給太后?!?p>  王元昱將佛像呈上,紀(jì)太后不敢不接,她并沒有打開觀看,而是隨手放在一旁,她暗吸一口氣,“大將軍客氣了?!?p>  “怎么?太后不喜歡。”

  紀(jì)太后忍道,“本宮甚是歡喜?!?p>  “那為什么不打開看一看?”

  紀(jì)太后不明白,王元昱這是唱的那一出戲?她笑了笑,展開佛像,不由得雙眼一亮,雖然只說了兩個字,“甚好。”但王元昱看到她眼中的驚喜,表示了她的真心喜歡。

  新朝紀(jì)太后,乃江左第一才女,能詩,能畫,能棋,能琴,特別是繪畫,得到道林大師的稱贊及指點。

  “此畫是何人所作?”紀(jì)太后問來。

  王元昱回答道,“臣不知,臣偶爾所得。”

  “觀音多為男相,本宮還是第一次見以女相畫之?!鄙徎ㄗ系挠^音,莊重威儀,慈眉善目,突然間使紀(jì)太后的內(nèi)心平靜下來,佛像的那雙眼仿佛能洞查世間一切,事事非非,恩恩怨怨,因因果果,又能安撫一切,紀(jì)太后的雙眼開始泛紅,滿心的委屈,困難仿佛一瞬之間己無影無蹤,天地之間,人類渺小如塵埃......

  “太后喜歡便是?!蓖踉判Φ?。

  紀(jì)太后回了回神,收起畫卷,長嘆一聲,念了一句佛語。

  “善于佛像者,除了道林大師,不知還有何人?”王元昱隨口而問。

  紀(jì)太后道,“本宮只知戴奎善于雕刻佛像。”言畢,看向王元昱,“大將軍此問何意?”

  王元昱笑笑,“臣想在建康修建一座寺廟,是有此一問?!?p>  紀(jì)太后大感意外,“大將軍向佛乃好事。”一語雙關(guān),王元昱裝著不懂,“只可惜,道林大師不知蹤影?!?p>  紀(jì)太后道,“道林大師喜四處游歷,若得知大將軍修建寺廟必定會心感甚慰?!?p>  王元昱點點頭,未再談及其他,別有意味的笑了笑,朝太后一禮,便退了出去,待他的身影消失,紀(jì)太后再次拿起佛畫,想到的卻是王元昱適才那句話:未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的脾氣依舊未變。

  她與他曾經(jīng)見過嗎?她依稀記得第一次見王元昱是在他父親去逝時,她與先帝一起去吊念,匆匆有過一面之緣,之后......他常住武昌,很少回朝,她與他見面次數(shù),一個手掌也數(shù)得過來,但他的話,像是他們己經(jīng)認(rèn)識了許久。

  王元昱走出皇宮,心中也思索著,以她適才的神色,是真不知道作此畫之人是誰,那么靜姝究竟是何人?為何對此畫有依依不舍之情?王元昱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覺得有一張網(wǎng),正朝他緩緩展開,他有些懊惱的敲敲頭,早知如此,當(dāng)年從那婦人手上得到此畫時,就該查清那婦人的身份,同時也越來越覺得有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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