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看著這一幕的顏晚婉也忍不住輕笑一聲,將自己手上的水漬甩了甩,又在自己的衣裳上擦拭干凈,走到少年身邊,蹲下身,雙手將他的衣袖一點一點地給擼起來。
顏晚婉低頭認真地為他擼袖子,少年的喉結上下滾動著,愣愣臉地看著面前少女,他有些不知所措,雖說自己在京城可是引得很多少女的歡心,但礙于身份,這么實實在在接觸的她還是第一個。
待她幫自己的袖子給疊上去的后,少年立馬轉了個身,又瞧瞧地轉過身,想看一看她是什么表情。
剛轉身,少女就像是后腦勺長了眼睛一般,立馬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動作。
“別傻愣著,快點干活,麻利點?!?p> “啊……好的好的?!?p> 支支吾吾了應了聲,忙不迭地又拿了一大碟盤子放入盆中。
良久,少年洗得直腰疼,再看身旁少女,這速度還是絲毫沒有變化,一樣的快。
他站起身,舒緩舒緩自己的腰,看了眼還在干活的少女,轉了轉眼睛,詢問她道。
“我可以喊你什么?”
顏婉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皮泡在水里都有些褶皺,便將手抽出來,從容道。
“顏晚婉?!?p> 少年應了聲,嘴里還念著她的名字,顏晚婉,只見她只是揉了揉自己的指頭,又將手放入水中,像是沒有想要去詢問自己,他又等了一會,見顏晚婉還是沒有想要問他的意思。
他便有些激動地主動開口道。
“我叫沈蕭澤!”
卻見顏晚婉并沒有什么舉動,只是應了一聲,手里還麻利地干著活。
沈蕭澤有些不解,難道說自己可能迷住全京城的花季少女,唯獨不能讓她有些動容嗎,或者說她是嫌棄自己,這會他有些像打了爽的茄子蔫了,小委屈地開口詢問。
“你是不是嫌棄我呀,為什么都不肯同我說上幾句話?”
顏晚婉翻了個白眼,甩了甩手,總算是轉了身,面對面地對著沈蕭澤說話道。
“等洗完碗再說話可以嗎,何況我們才見面沒多久,哪就嫌棄你了,除了你話多,還是廢話連篇?!?p> 沈蕭澤本是有些氣餒的,但聽到顏晚婉說并不是嫌棄自己,倒有些興奮,轉身就賣力干活起來。
又是不知道過了多久,瞥了一眼碗,竟然才洗了一半,沈蕭澤都要感覺這家食肆就是百年不洗碗了。
突然緊閉的大門外有一些沉穩(wěn)的腳步聲愈來愈近,耳尖的顏晚婉立馬就發(fā)覺了不對勁,這不像方才大漢,唐僧老頭,小二的腳步聲,再說客人們應該也不會來這里,這個腳步又是誰的……
不等顏晚婉要告知沈蕭澤時,大門卻從外面將門打開,來人竟是沈暮珩!
沈暮珩擰著個眉,環(huán)顧著這陰暗的狗窩,空氣中彌漫著皂角的味道著實難聞,還夾雜著一股怪味,使得他不由地后腿了一步,抬起雙眼,正對著一個熟人,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是你?”
沈蕭澤站起身,兩眼放光,興奮地喊了起來。
“三哥三哥,你終于來救我啦,快帶我出去吧!”
說著,沈蕭澤就要往沈暮珩的身上蹭,但見著面前孩童一般的少年雙手的水漬,泡沫,就要靠近自己時,他一腳就是將少年給踹到旁邊去,寒聲道。
“滾開?!?p> 沈蕭澤被踹得嗷嗷大叫,礙于旁邊還有顏晚婉在,他只是揉了揉自己可憐的屁股,換了個話題。
“三哥,你認識晚婉姑娘?”
沈暮珩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滿了銳利,淡淡道。
“你大哥的女人?!?p> 沈蕭澤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刷的一下站起身,不可置信地開口道。
“三哥,你別開玩笑啊,這這這……”
他真是不敢相信,自己好不容易有點感覺的姑娘竟然是自家大哥還是太子殿下的,這這這,換誰的都好,但對手竟然是自己,他沈蕭澤的大哥,那還怎么辦啊!
聞言,顏晚婉想起那天面前男人對自己說,要她去勾引太子的話,現(xiàn)在又說她是太子的女人,自己真是無言以對。
沈暮珩沒有理會他的話,倒是對顏晚婉開口道。
“我也為你付過銀子了?!?p> 說罷,顏晚婉便甩了甩自己手上的水漬,在沈暮珩身邊擦肩而過,道了一聲。
“謝謝。”
沈蕭澤戀戀不舍地伸出了手,臉上盡是委屈的表情,沈暮珩在他的頭上拍了一掌,不屑一顧道。
“別丟人現(xiàn)眼了,那種女人你都看得上?!?p> 說罷,他轉身便要離開,后面還跟隨著沈蕭澤不滿的聲音。
“三哥,你怎么可以這樣啊,晚婉多么好的一個姑娘!”
又聽沈暮珩一語雙關,不留余地地打擊著沈蕭澤道。
“他是你大哥的女人?!?p> 正在說著顏晚婉好話的沈蕭澤立馬抓狂。
“啊啊啊!三哥不要再說了!”
再看相府顏家,青棲閣薛姨娘的住處,一個下午的閑聊,兩人也算是聊到一塊去了,雖說薛姨娘也不是正經的大家閨秀出來的,但自從來到了顏景程的身邊,見過些許大場面,一些東西的見解總算是明白一二。
趁現(xiàn)在兩人的關系越來越近,顏涼婳對自己的防備度也有所降低,薛姨娘便想著趁熱打鐵,像是恍然想起了什么,臉上泛著一些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難色,想說又不敢說,像是怕顏涼婳知道一般。
顏涼婳有些不解,詫異地詢問著薛姨娘。
“姨娘可是有什么難處,不如婳兒幫你分解一二。”
薛姨娘連忙擺手,支支吾吾地稱作不是,沒什么,但這里拙劣的演技,顏涼婳只要是將薛姨娘當做自己人也都能看得出,也算是先試探試探她,看看自己能不能走下一步棋。
所幸顏涼婳這人也真是好騙的很,稍微用點感情,就以為別人是真心待她好。
她見薛姨娘如此,垂眸有些無奈地開口道。
“姨娘方才還同婳兒說,我們也是親人,這會卻不想同我說嗎……”
薛姨娘心中一喜,神色卻是難為地施施然開口道。
“可是……這件事是大姑娘同你有關的,我真是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啊……”
顏涼婳一愣,還是沒往別的方向去想,頷首微笑地對著薛姨娘道。
“我們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姨娘說便是?!?p> 薛姨娘的神色倉皇,聽到顏涼婳的一番話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但還是躊躇不定地,顏涼婳又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她這才打算將事情說出來。
“婳兒,我這……其實我也是聽下人們的碎嘴聽到一些,大概就是說,大姑娘晚上的時候為什么會不在自己屋子里,若是上茅廁也應該是會發(fā)現(xiàn)那一幕的……若是對姑娘你好,應該是會瞧瞧地將你帶回自己的屋子里不被人發(fā)現(xiàn),可是她卻是……”
說到此處,薛姨娘便不說了,只好顏涼婳不是個蠢貨,剩下的她都能明白這其中的意味深長的。
顏涼婳本以為就是一些繁瑣的小事,不料卻是同自己的清白,那天晚上有關,每每回憶起那天晚上,自己的心窩子就不由地痛起來。
在聽到薛姨娘說的那一番話,她也是差不多的聽懂了,自己再回憶起那天晚上的所有事情,是啊,那天晚上為什么堂姐會不在自己屋子里,即使是上茅廁,那回來的時候也能發(fā)現(xiàn),可是她卻選擇在第二天的早上突然出現(xiàn)。
莫非她和顏顧惜是一伙的!
想到此處,顏涼婳的后背一股發(fā)涼,她本以為這個堂姐是幫自己的,是拯救自己的,是為自己好的,可是她再怎么也沒想到,卻是這樣表里不一的堂姐,卻是背后給自己插刀子,表面還稱好姐妹的堂姐……
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她的蠢,若是她今日不來這里,若是薛姨娘沒有說出這件事,恐怕自己真的就要一直認顏晚婉做好姐妹了……
顏涼婳的眼淚不知覺地落了下來,咬著唇,死死地擰著自己的衣角,她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忍不住開始抽抽搭搭起來。
薛姨娘見此,像是不知所措一般,輕柔地抹著顏涼婳滑落的一顆顆水晶珠。
“婳兒別這樣,我也只不過是聽說而已,或許大姑娘不是故意的,興許是……”
頓時,顏涼婳的眼淚如同泉水一般嘩啦啦地涌了出來,止都止不住,說話的聲音也都有些聽不清了,吭吭哧哧地說了個半天。
“不是的,不是的姨娘……我都想明白了,她就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可我還將她看作好姐妹……我真是傻啊…”
薛姨娘將顏涼婳擁入自己懷里,在她的發(fā)髻上撫了撫,著實是一位好姨娘,對著她就是一聲聲嘆氣,像是顏晚婉真的做了那種事情一般,也不解釋,自己也不說,全憑顏涼婳一人自行理解,真是打了一副好牌。
顏涼婳窩在薛姨娘的懷里,眼睛像是蒙了一層紗,哽咽地開口道。
“姨娘知道嗎,當初顏晚婉這是這般將我擁入懷中,安撫我,說會替我報仇……”
薛姨娘又是象征性地陪著顏涼婳一起抽抽搭搭了一陣,良久,顏涼婳抹了抹臉上的淚痕,才向薛姨娘道謝,準備要離開青棲閣。
薛姨娘又是添油加醋,對著顏涼婳關切地詢問道。
“那你這準備怎么辦?她也畢竟是我視作珍寶的孩子,雖說她現(xiàn)在誤入歧路,我也是有過錯的……”
顏涼婳心疼地看向薛姨娘急忙道。
“姨娘別這么說,您這么好,是她自己太過分了,自然會有報應的,這個仇,我也會報的,希望姨娘能不要說出去!”
見顏涼婳說得鐵骨錚錚,像是顏晚婉若是不付出點什么代價,她就善不甘休,薛姨娘也不說什么,但心里盤算著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