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均衡
斐洛爾島，目光所及，殘破不堪。
焚毀的大地，挖空的山體，灰無破敗。
一道石塊鋪平的道路，一座建造一半的黑曜石拱門——諾克斯托拉，通往諾克薩斯的大門。
還有一座鋪就地基的城堡。
任誰看到這幅場景都無法將這片土地和艾歐尼亞聯(lián)系起來。
在場的所有艾歐尼亞人無不沉默。
為這里的土地默哀，為這里的生靈默哀，為艾歐尼亞默哀。
達爾哈周身縈繞這翠綠光華，緩緩升空，高舉著雙手。
艾歐尼亞雙龍從達爾哈后面脫離飛到雙手上空，飛速旋轉(zhuǎn)，激蕩出一層層翠綠光芒，宛如神明。
達爾哈雙臂一展。
“萬象更新！”
艾歐尼亞雙龍化為兩條巨大的游龍，往方向相反飛去，飛往斐洛爾島各個地方。
光華傾灑，浸染大地，大地開始復(fù)蘇。
半晌，雙龍飛回來，化為兩道翡翠雙龍，歸位回達爾哈的腦后。
達爾哈落地后，看著重歸自然的斐洛爾島，眼神依舊悲憫。
此地的精神領(lǐng)域中，惡靈頻現(xiàn)。
這些因死去的萬靈而產(chǎn)生，而這些惡念會繼續(xù)傷害這片土地，形成惡劣循環(huán)。
達爾哈雖為卡爾瑪，但也無力撫平逝者的怨恨。
怨恨無法撫平，惡念就源源不斷。
因負面情緒而食的惡魔已經(jīng)穿透兩界之間的帷幕，在物質(zhì)世界肆虐；斐洛爾島更加嚴(yán)重，幾乎這里所有幸存者都被亞扎卡納侵蝕。
辛德拉突然升空。
蘇舒和達爾哈等人不明所以的看向辛德拉。
辛德拉伸出手掌對著大地，隨即一縷縷黑氣從大地、從天空飄出來，飄向辛德拉。
她在吸收這些惡念，還有怨恨。
蘇舒無法做什么，只能干看著，擔(dān)憂又欣慰。
“辛德拉?！?p> 達爾哈憂心忡忡：“姐姐。”
安娜她們則震驚地看向彌漫整個天空的黑氣，雖然不知道這些是什么，但能感受到它們的威脅，還有被其數(shù)量所震撼，內(nèi)心惶惶。
頃刻后，辛德拉露出痛苦的表情。
達爾哈心急之下，飛起。
蘇舒躍起，抓住達爾哈的手。
達爾哈回看了一眼，帶著師父一起飛到辛德拉旁邊，心急道：
“姐姐，停下吧?！?p> “不?！毙恋吕冻鲆粋€笑容：“我還能承受更多?！?p> 蘇舒突然笑道：“辛德拉，來，抓住我的手，師父和你一起承受?！?p> “還有我?！边_爾哈立即伸出手。
辛德拉看向蘇舒和辛德拉，
“師父，妹妹?！?p> 在辛德拉抓住兩人的手后，達爾哈突然把另一只手伸向蘇舒，興致沖沖地說道：“師父，來！”
“不給?！闭f完，蘇舒便笑著把手伸過去，握住達爾哈的手。
忽然，辛德拉垂頭笑出了聲。
“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我們?nèi)齻€……只有我們?nèi)齻€人那些時間?！?p> “姐姐，你果然記得?！边_爾哈竊笑道。
“當(dāng)然記得，記得你是個愛吃鬼。本來說不餓，一聽到師父要做吃的，立馬就說餓了?！?p> “有這件事嗎？我怎么不記得了?！边_爾哈一邊狡辯著，一邊笑著。
“話說回來，我好久沒吃師父煮的魚了。師父，等下我們?nèi)ブピ瞥詾觚堲~！師父，你來做烏龍魚！”達爾哈舔了下嘴唇。
“好。”
話說，蘇舒好像記得似乎有人在七八年前說過再也不吃魚之類的話。
果然，人都是善忘的。
“我要開始了?！毙恋吕J真道。
蘇舒和達爾哈點點頭。
“在吸納那些怨念時，會看到萬靈逝去之前的場景，會聽到他們的痛苦聲音，不要排斥，接納所有聲音，只有這樣才能將它們的怨恨吸收過來，撫平萬靈的靈魂?！?p> “師父，姐姐，一定要堅守內(nèi)心，不要被怨念動搖腐化?！?p> 蘇舒點點頭：心中卻說：再怎么也無法與那日所見的天地之間充斥硝煙的場景更讓自己震撼。
隨即，蘇舒便發(fā)覺自己錯了。
群獸被山火圍繞，無路可逃的絕望；
看著敵人屠刀落下的隔世之感，心臟刺透的刺痛，血液流盡的冰冷；
慘叫聲，呻吟聲，樹木被火燒的嘎嘎作響的聲音，大山被火藥炸裂的轟響。
如果那日在天上所見到是天地的哭泣，是宏觀的；而現(xiàn)在是更加詳細的萬靈的哭泣。
心神動搖了。
憤恨升起了。
一點清靈在堅守。
凈身咒的四靈浮現(xiàn)三人四個方向。
鳳鳴，龍呤，龜吼，虎嘯。
陣陣聲波守護三人的靈魂，讓三人心神清明。
半晌后，斐洛爾島天地肅清。
所有的惡念怨恨全都被師徒三人接納，隨后被辛德拉吸收。
離去時，
伊莎突然問道：“不把那座城堡和拱門毀掉嗎？”
蘇舒忽然想起艾歐尼亞各地的萬年前戰(zhàn)爭的遺址，答道：“不用，就讓大地記憶，讓我們記住，讓歷史記錄?！?p> ……
薩恩高山。
蘇舒來到均衡大殿，見到了苦說。
“艾歐尼亞之劍，你是來問罪的嗎？”苦說盤坐在屋檐下，望著蒼蒼白云，苦笑著說道。
“不是，我只是來問問，你們何時下山清剿在艾歐尼亞各地肆虐的惡魔?！?p> 苦說的一頭白發(fā)異常刺眼，短短七八年時間，紅發(fā)變成白發(fā)。
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凱南大師和梅目已經(jīng)帶著一眾弟子下山了?！?p> 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但是對均衡教派來說，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
“暗影之拳、狂暴之心都出動了，那么暮光之眼何時出發(fā)？”蘇舒看向苦說。
說完，蘇舒望向普雷西典的方向，辛德拉正在那里休養(yǎng)。
惡魔和惡靈會破壞一切，產(chǎn)生黑暗，而黑暗又會誕生惡魔和惡靈。
凈身咒的守護有極限，當(dāng)黑暗的量突破了凈身咒的極限，辛德拉將會如何？
心智抹除，化為黑暗？
身為師父，蘇舒決不允許辛德拉變成這樣。
“均衡必不可少。”蘇舒自語道。
“均衡?！笨嗾f說這兩個字的時候神情陰明不定，最終化為一聲苦笑。
“我已經(jīng)無法使用魂刃，也已經(jīng)不配稱為暮光之眼。”
“戒已經(jīng)離開了，改名為劫，追尋均衡的禁忌暗影之道?！?p> “聽說了，不過你身為戒……劫的師父，不去勸他嗎？”
苦說搖搖頭：“兩個弟子中，其實是戒最像我。你可知我為何無法使用魂刃，是因為我的心已經(jīng)布滿裂痕?！?p> “追捕金魔那三年，見識的種種殺人場景，讓我對均衡教義產(chǎn)生了動搖，殺，還是不殺，我掙扎了三年之久，發(fā)絲一夜間變白；現(xiàn)在仍舊在糾結(jié)于此?！?p> “雖然對教義產(chǎn)生動搖，但心靈還在堅持著均衡教義。真正讓我失去均衡之心的事情是諾克薩斯的入侵?！?p> “我想下山，我想一個人下山去幫助那些村民！”苦說雙肩聳動著，身體激動地搖晃起來。
“可是我是暮光之眼?！笨嗾f頓時萎靡下去。
苦說苦笑著：“我是暮光之眼啊，怎么可以帶頭違背均衡教義。慎和戒偷偷下山以為能瞞過我，他們可能還不知道那晚巡邏的弟子是我支開的?！?p> “我的父親是在與惡靈的戰(zhàn)斗中死去，而我卻是被自己打敗了?！?p> 苦說仰頭深吸了一口氣，苦笑著：“我真是失敗透了?！?p> 被自己打敗，或許是最讓人不甘的事情吧。
蘇舒沉默著，也只能沉默。
苦說起身，轉(zhuǎn)過來，微微彎了下腰。
“謝謝你。”苦說在謝蘇舒的傾聽還有沉默。
“慎已經(jīng)得到魂刃的承認，他正在接受訓(xùn)練，不久之后，他將會成為新一任的暮光之眼，率領(lǐng)均衡教派，繼續(xù)維持艾歐尼亞兩界之間的平衡?！?p> 蘇舒抱劍作揖，看了眼苦說，再看了眼旁邊那座高山山頂上象征著平衡的浮石漩渦，然后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