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風(fēng)已經(jīng)暖了，隱隱中還透著一股甜意，淡淡得，不像果酒那般甜的純粹，倒像是剛出籠的桂花餅，醇香中多了幾分清甜。
“支付寶到賬，五千元——”
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善良，靦腆，內(nèi)向，不擅長跟人打交道（尤其是女孩子，一說話就臉紅，還不敢看人家眼睛的那種）的黎小蘇，終究還是退步了。
當然不是因為她那一雙已經(jīng)有些紅腫卻依然水靈靈的大眼睛中飽含著的哀切，也不是因為她低頭含羞時略顯楚楚的柔姿，更不是因為她破開的羽絨服下難以遮掩的傲然身段，以及安靜時若有若無的淡桂味清香。
只是單純的，他又餓了，嗯，就是這樣。
“小哥哥，求你了，我這幾年攢的一點零花錢，壓歲錢，還有兼職掙到的錢，全都用在買車上了，就這僅剩的五千還是留著加油用的，一時半會真的拿不出那么多了啦……”
女孩低頭搓著袖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說到。
黎小蘇嘆了口氣。
“坦白說，我這邊不太方便報警，所以最好是私了，八千塊錢說真的，我覺得已經(jīng)算比較良心的價格了，也就是我還年輕，業(yè)務(wù)還不太嫻熟……”
可能是這幾天習(xí)慣了一心多用，黎小蘇揉著腦袋，一邊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一邊神游四方，思緒不自覺地就渙散了起來。
瞅瞅人家，才這么大點的，剛成年就知道攢錢買車了，長得——不看臉的話，身材還是沒話說的，再瞅瞅自己個兒，上個大學(xué)還得跟人借錢，干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沒錢沒能力長得還挫，嘶——比不了比不了……
“……小哥哥，可以嗎？”
“哦哦，你說的也對，有點道理，但是我不是很明白你剛剛說的是啥，能不能請你再重復(fù)一次。”
回過神來的黎小蘇眨了眨眼睛，可腦袋依然暈乎乎的，怎么都有些不聽使喚。
這次跟剛剛的暈厥貌似又有點不同，臉跟發(fā)燒似的，又像是喝醉了暈乎乎的，有些想吐，整個身子都是懶洋洋的，看人都有種帶重影的感覺。
“就是——能不能——對半一下，四千塊錢好不好，我還是個學(xué)生，沒啥經(jīng)濟能力的，父母又不在身邊，每天都過得好辛苦的……”
左欣媛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馬上又低了下去，奪魄的眸子一閃而過，微微泛紅，像一頭嬉鬧在叢林中的小鹿。
“當然可……”
黎小蘇夢囈般地喃喃道，眼前的麗人變得越發(fā)的朦朧起來，空氣里仿佛漫起了粉紅色的泡泡。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黎小蘇兩手抱頭，搖晃著腦袋連撕帶抓地薅了好幾把頭發(fā)，然后左右開弓，對著自己的臉狠狠地來了好幾個大嘴巴子。
感覺總算清醒了些，這才咽下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紅著眼惡狠狠地盯著左欣媛，把頭往前杵了一杵，唾沫都要噴到她臉上去了。
“你丫的對我做了什么！”
“??？？”
幻境如湖中倒影般脆弱，只消微風(fēng)一撥就消散地支離破碎，暖風(fēng)，燥動，微醺，還有少女的體香，隨著黎小蘇的吼聲頃刻間消失不見。
只留下了一個頂著雞窩頭，灰里帶點紅，渾身臟兮兮的還冒著鼻涕泡的矮小丫頭，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醞釀著霧氣，眼看又要繃不住了。
“打住打住！”
黎小蘇的腦袋又往前貼了貼，眼看就要碰到她的鼻尖了，左欣媛不由得呆滯住了，瞳孔大開著，眉頭微蹙，臉蛋肉眼可見地通紅起來。
“你要……”
“你眼咋這么紅，還有點反光——這是今年新款的非主流美瞳嗎，怎么還往外滲血，怪嚇人的——”
“耶？”
左欣媛聞言一愣，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四周確實有點微微的刺痛，只是剛剛事太多，情緒太混亂，完全沒有注意到什么，現(xiàn)在一放松下來，感覺倒是越來越劇烈了。
慢慢地，像是澆了辣椒油一樣，那種火辣辣的燒灼感越來越強烈。
微微用力閉了下眼睛，摻雜著淚水的粉紅色液滴就從臉頰滑了下來，濺落，卻又在空氣中不斷蒸騰，綴著白霧，還沒等落地就已是消逝一空，空氣中再次彌漫出一股淡桂味清香來。
望著眼前淡粉色凝著花香的淚珠，在微顫的睫毛下不斷抖動著，越積越多，眼看就要流下去了。
黎小蘇下意識咽了口唾沫，一股強烈地渴望立馬涌了上來，花香味似乎更濃了，他再咽了口唾沫，可腦子卻又慢慢空洞了起來。
他情不自禁地揚起頭，癡癡地嗅著，然后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
味道——該怎么形容呢，入口是甘的，還帶點暖，滑到舌底才感受到一絲咸味，略略發(fā)酸，但主要還是咸，入喉后卻是針刺般的冰涼，好像那酒入愁腸，越往下越是涼的通透，等歸到胃底，卻是一股股苦澀頂了上來，此后回味皆苦，再無其他味道。
黎小蘇舔了一下嘴角，感覺口里干澀澀的，好像更渴了。
左欣媛渾身顫抖著，兩眼失神，兩手抱肩，已然說不出話來了。
黎小蘇回過神來，尷尬地倒退了兩步，擦了擦嘴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推開門煙火中的紅塵，宣紙上是故事里的人……”
尷尬的氣氛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就在黎小蘇抓狂到想要薅頭發(fā)的時候，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黎小蘇背過身，慌忙掏出了手機，手忙腳亂地劃開屏，才發(fā)現(xiàn)響的并不是自己的。
也對，自己上周剛換的鈴聲，現(xiàn)在用的應(yīng)該是草帽姐的十年人間牽絲戲才是。
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那個小丫頭已經(jīng)溜到了十米開外，看著在自己手里震動的手機，表情明顯也是有些呆滯，顯然她也忘了手機被拿掉的事。
唉，都怪我手速太快。
拎著手機，攤開手，黎小蘇試著向前走了幾步，可對面馬上就跟著倒退了幾步。
“那個……”
“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說……”（異口同聲）
“算了你先說！”×2（你丫的還學(xué)我）
黎小蘇吧嗒了一下嘴，瞅著拉開架勢，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溜的小丫頭，既無奈又無語。
自己現(xiàn)在肯定很像個變態(tài)吧，好吧不是像，剛剛確實挺變態(tài)的，可我能怎么辦，鬼知道老子怎么會突然想吃那玩意，瞅瞅她臉上的灰，一道道的，自己怎么就忍心下口了呢……
梅前砍著板
要好好愛自己啊，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