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此時此刻也有些膽怯了,他雖然背著他老婆做了很多法事,但是他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一般來說,經(jīng)歷的第一個步驟之后,事情就已經(jīng)輕輕松松擺平了。但是今天,他已經(jīng)黔驢技窮,他轉(zhuǎn)眼向老婆望去,高院長似乎嚇傻,呆呆的看著他。張先生突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和責任,他向著高院長大叫道:“老婆去多叫些人來!快去!”高院長從驚恐中回過神來,拉起已經(jīng)癱坐在地上的小護士。就往外面跑,張先生一咬牙,一跺腳,挺起桃木劍就往前沖,腳踏星步,口念真言,母親的眼睛如噴出火一般。惡狠狠的盯著他,突然大叫一聲:“啊!”與此同時,張先生也大叫一聲,挺著桃木劍向母親刺去,我心提到嗓子眼,不知道這一劍下去母親會如何,心中的感情異常復雜,不想讓張先生傷了母親,同時,也害怕母親傷了其他人,我知道如果是母親本人的話,她絕對不會這樣,她的善良樸實曾讓所有人稱贊,但是,此時此刻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見張先生的桃木劍,一點一點逼到母親的面前,母親已經(jīng)無處可避,突然,“嘣”的一聲,綁在母親身上的繩索盡數(shù)崩斷,母親敏捷從床上滾落下來,輕松的避開了張先生的那一劍,然后一躍而起,張先生的反應也很敏捷,見一劍沒刺中,反手木劍橫掃,奔母親面門而來,但是令張先生更加驚訝的是,母親絲毫沒有躲的意思,手穩(wěn)穩(wěn)接住木劍,一用力木劍應聲而斷,張先生瞪大雙眼,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母親絲毫沒有給他停頓的時間,縱身飛起,將他撲倒。
我眼見的情況不對,趕忙奔過去,就在母親向張先生的血管咬過去的時候,一把扣住母親的肩膀,死死的拖住讓她無法下口,張先生也已經(jīng)緩過勁兒來,也將母親抱住,讓她無法動彈。但是,我和他明顯感覺到,母親的力量越來越大。我們兩個人根本制服不了她,就在這時候,高院長領著一群人跑了過來,張先生大叫道:“老婆我快支持不住了,快來幫忙!”高院長趕忙讓幾個男同事支援我們,那幾個男同事和我們一起將母親死死抱住,高院長和另外一個同事拿著麻繩過來,要再一次將母親捆起來。當麻繩一亮相,母親就死死的盯著麻繩,情緒特別激動,一股巨大力量從她身上涌出,我們四五個人哪里抱得?。?!一下子被母親生生彈開了,被摔了個人仰馬翻,我再抬頭,發(fā)現(xiàn)母親已經(jīng)朝著高院長沖過去,來不及營救了,高院長反倒毫無畏懼了,沖著母親大喊道:“你醒醒,保持你的理性,不要讓任何思想控制你,你還有你的家庭,還有你的兒子啊,聽我的,堅持住,不要這樣!”但是母親哪里聽她講這些,一拳過去,高院長直接被打飛,昏死過去。張先生見了,破口大罵,起身跑到高院長身邊,扶起高院長。一個勁的叫著:“老婆快醒醒,老婆快醒醒!”
母親也不做糾纏,她一心只想逃離這里。于是奪門而出,我追了過去,心中幾近絕望,如果讓母親逃出去。那什么都完了,這個廠子,這個村子,估計都會遭殃。特別是母親,她也會因此付出沉重的代價,而這是我作為兒子最不愿意看到的。母親速度極快,幾乎是飛奔而出。周圍想要阻攔她的人,都被她生生震飛,醫(yī)院走廊瞬間是哀聲遍野,我哪里追得上,崩潰得大喊著:“媽!媽!你別跑,別丟下我,我是華子啊,我是華子??!”但是沒有任何作用,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模糊了走廊盡頭的母親,模糊了所有人,模糊了眼前的一切,真希望,這是一場夢!
我跑到走廊拐角處的時候。本以為母親早已經(jīng)跑出了醫(yī)院大門,但是奇怪的是,母親竟然半跪在地上,喘著粗氣,看著門口,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朝門口看去,只見一位又黑又瘦的漢子站在門口,面容枯槁,裹著頭巾,微笑著看著母親,淡淡的說:“今天,你恐怕出不去這個門了!”母親似乎聽懂了一樣,大吼一聲,用盡全力朝著漢子奔過去。我心中焦急,大喊一聲:“躲開,快躲開呀!”我知道母親這一下,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量,如果硬碰硬的話,可能非死即傷。那漢子,毫不在乎,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來臨,淡定自若地說道:“看好,別又錯過時機了!”說完閉上雙眼,張開雙臂,叫了聲:“來也!”這時母親的拳頭,硬生生的砸在了漢子肚子上,神奇的是漢子紋絲不動,反倒是母親,一聲哀叫,被震開了數(shù)米,倒在地上,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白色的影子刷的來到母親面前,朝著母親的面部,胸口,肚臍處,輕點了幾下,母親瞬間癱軟,跪倒在地,那個白影抱起母親,飛快的奔到我面前。我被剛才的情景驚住了!一切發(fā)生的太快,我都來不及反應,呆呆的看著站在我面前的那個人,那個人約莫40來歲,白白胖胖的,穿著粗布衣服,頭發(fā)披肩,抱著母親,我一時辨不出他是男是女,直到他操著一口濃重的男中音問道:“病房在哪?”我愣了一下,快速反應過來,說道:“跟我來!”我將他引到母親的病房,那個瘦子也跟著過來。
剛進屋,我便急切的問:“你們是?”他們并不回答,胖子火急火燎的,將母親放在床上,說道:“光頭子,咱們開始吧!”瘦子輕哼一聲,摘下頭上的頭巾嘀咕道:“真他媽熱死我了!”說完雙手合十,唱吟道:“南無阿彌陀佛!”接著便吟誦起經(jīng)文,瞬間,滿屋子的佛音妙語,一切變得安詳起來,就連我繃緊的神經(jīng)都松弛下來,感覺一下子輕松了許多,母親原本蜷縮著的身體也放松下來,就連剛蘇醒的高院長,也忘記了剛才那一擊的痛苦,張先生呆呆的,看著瘦小的黑漢子,滿臉的敬畏!
他們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