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走過去,拎起兔耳朵抖了抖,也不知道這貨是暈了還是死了,先扔進了舊雞窩里不管它。
沒想到這時蛋總又嚷了起來:“還有,還有?!?p> 圍脖聽了再次竄進屋里,很快叼出了一只巴掌多長的半大兔子。
這兔子倒挺乖的,任由圍脖叼著也不掙扎。喬明接過來一看,圍脖咬的還挺有分寸,它沒受傷。
過了好一會兒,雞籠子里的兔子還是紋絲不動,看來確實死透了。
紅燒野兔肉應(yīng)該是吃定了,至于小兔子,先養(yǎng)著吧。
把小兔子送進雞籠,大兔子拎出來,趁著沒涼,趕緊放血。
處理完兔子,喬明沒有做,今天已經(jīng)吃了酒席,挺油膩的,兔子還是留著明天再吃吧。
轉(zhuǎn)過天,喬明早晨簡單吃了個豆?jié){油條,約莫十點多鐘,開始做紅燒兔肉。
這還是他第一次做兔肉,但好在天下紅燒是一家,不管什么肉,同樣的做法準(zhǔn)沒錯。
剁成塊后放入燒好水的鍋中,加入八角,花椒,桂皮和香葉。
香料的味道散發(fā)開來,焯好之后用井水清洗一下。
再拿同樣的香料用熱油煸香,兔肉倒進鍋里翻炒。
兔子的肉味不似牛羊肉那么重,也不似雞肉那樣寡淡,待兔肉表面開始變色,加入料酒,醬油,老抽,炒勻。
倒上兩碗井水,雞精,冰糖大火燒開轉(zhuǎn)小火慢燉。
等肚子感覺到餓了的時候,兔肉也燒好了,香味四溢,充滿了整個小院。
“哎呦,小老弟,什么味這么香?”
一個厚重爽朗的聲音傳了過來,是開酒坊的趙偉來了。
“趙叔,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做了紅燒兔肉?!?p> “那我真是來對了,中午咱倆喝這個!”趙偉得意洋洋的在桌上放下一個酒壇子。
“這酒啊,是二十年前,我兒子出生的時候埋下的,絕對陳釀?!?p> “哈哈,好啊?!?p> 喬明把兔子盛出鍋,趙偉進屋找了個盆,把一整壺開水倒了進去,將酒壇子泡在了里面。
他向喬明解釋:“溫一下,酒香味兒更純正。這酒釀的時候會產(chǎn)生一些甲醇,用熱水一燙就揮發(fā)了?!?p> 話說著,趙偉掐算好了燙酒時間,準(zhǔn)時把酒壇提了出來,小心翼翼的開了封。
一股誘人的馥郁芳香頓時飄蕩開來,令人精神隨之一震。
“好香!”喬明由衷的贊了一句。
趙偉提起酒壇把酒倒入杯中,這狀元紅酒液是琥珀色的,透明澄澈,很純凈。
“來吧,趁著溫度剛好,嘗嘗。”趙偉遞上一杯。
喬明接住杯子,先淺泯了一口,仔細嘗了嘗,這酒口感很香醇,酒液也順滑,但奇怪的是,喬明卻無法形容這酒的味道。
酒液剛?cè)肟跁r有些甜中帶苦,咽下去又會有一絲酸澀,酒精本身還帶著辛辣,酒氣回蕩在口中又莫名其妙多了一點鮮?
喬明把自己的感受跟趙偉說了。
趙偉眉頭一挑,很驚訝的樣子:“這就是這狀元紅的特點,酸,甜,苦,辛,鮮,澀,所有的味道集于一體,口感醇厚復(fù)雜。你這小子嘴還挺毒的,這么復(fù)雜的口感都讓你給嘗了個透,我這酒沒白挖啊?!?p> 趙偉來的時候就存了比一手的心思,要不是老木匠非說喬明的酒比他的好,他才不舍得往外拿呢!
兩人邊吃邊聊,這兔肉也棒極了,肉質(zhì)滑膩爽口,大概是野兔多運動,吃起來很有嚼勁,但卻不似牛肉那樣容易塞牙,總之就是好吃!
喝著香醇的狀元紅,吃著紅燒兔肉,絕對是人間一大美事!
一壇狀元紅很快就見了底,這酒雖然喝著溫潤,但上起頭來也是毫不客氣,喬明已經(jīng)開始暈暈乎乎的了。
他晃晃悠悠的去油炸了一盤花生米,又去酒窖拿了一壇桑葚的神仙醉。
雖然狀元紅好喝,但他的神仙醉才是人間絕味!
趙偉的酒量比喬明強多了,他就等著喬明拿酒呢,他倒要看看,老木匠嘴里說的,比他釀的還好的酒到底是個什么滋味兒!
他迫不及待從喬明的手中接過了酒壇子,抱在懷里就打開了蓋子。
桑葚的果香撲面而來。
“果酒?”
趙偉的兩個眉毛都快擰成了麻花,他純手工釀制的糧食酒,還能比不過果酒?
“嘗嘗看?!?p> 喬明沒有多做解釋,只是笑了笑說道。
趙偉十分講究的用水沖了幾次酒杯,仔細聞了聞,確定沒有了狀元紅的味道,這才提著壇子倒了一杯神仙醉。
眼看著紫色的酒液里還摻雜著桑葚的果肉,趙偉的五官都難受的糾集在了一起,扁著個嘴,半信半疑的抿了一口。
“咦?”
他詫異的重新打量了一下杯中的酒,又是聞,又是晃,最后干脆一口給喝了個干凈。
“怎么樣,味道如何???”喬明問道。
“唉,唉,唉?!?p> 趙偉一連嘆了三口氣,猛的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了酒壇子。
“這酒送我吧,我回去了?!?p> 喬明懵了,這大哥到底是怎么了?
“你這酒……比我的強!”
說完,趙偉拎著酒壇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大叔,怎么莫名其妙的?喬明撓撓頭,繼續(xù)吃肉。
回家的路上,趙偉心里五味雜陳。
這桑葚酒,好喝到整個人好像要飛起來了一樣,他釀了一輩子的酒,實在是不想承認這個事實,自家的酒,比喬明的果酒差遠了!
走著走著,他忍不住舉起酒壇,又灌了一口。
這酒怎么說呢,雖然贏了自己的狀元紅,挺可惡的,但真好喝?。?p> 他邊喝邊走,復(fù)雜的心情竟隨著酒意,漸漸變好了,走了五十多年的鄉(xiāng)野小路,仿佛變美了,花更香了,鳥叫聲更悅耳了,連小溪的水流聲都讓他舒爽無比。
平日里討厭的熊孩子的臉,如今也可愛了幾分。
他感覺自己好像赤著腳踩在了棉花上,軟綿綿,輕飄飄的,腳底下都癢癢的。
他一掃比輸了的陰霾心情,一路哼著小曲回了家。
把空空如也的酒壇放在桌上,他才回過神來,猛的一拍大腿:“這酒,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