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呆呆地站在寺門前。
江盼跑進寺中,大聲呼喊:“瘋姑……”一連叫了幾聲,沒有回應。他又把整個寺院翻了一遍,也沒找到瘋姑。藥房里一片狼藉,被人砸了個爛。
江盼走到沈風面前道:“掌門,瘋姑不見了。”
沈風神色凝重地說了一聲“我只知道了”,便轉過身,沿著另一條小路往前走。
江盼問道:“掌門,我們去哪兒?”
沈風道:“你跟著便是。”
走了一天一夜,來到破敗不堪的萬毒莊府門前。府門兩邊的墻或房屋坍塌不少,可以望見院子里雜草叢生。
沈風已經十年沒有來過那里。自他的師父被人殺死,他一個人攜帶毒經逃出后,便再也沒回來。
他推開兩扇破門板,徑直來到殿前。在一棵樹上,吊著奄奄一息的瘋姑。
江盼跑過去救瘋姑,從前廳里疾步走出三人,一人持劍直奔江盼而來。
這三人一老二少。老者白發(fā)蒼蒼,滿臉皺紋,一身粗衣青袍,背勒寶劍;少者年紀都在二十來歲,一身灰衣,皆是相貌俊朗。
持劍青年面似寒冰,劍指無情,江盼不敢靠近。
老者目中含恨,問道:“沈風,你還認得我?”
沈風答道:“大師兄,你沒死。”
這位老者便是萬毒門毒圣黃秋葉大弟子劉心發(fā)。當年,圣毒門被滅門,他僥幸逃得一命,但也是身受中傷。后來,加入了天鷹教,才逃脫追殺,茍延殘喘了七八年,才又在燕山創(chuàng)立北毒門,并收了兩個不成器的徒弟,一個叫馬榮,一個叫魏慶。持劍青年便是魏慶。他一直以為本門至寶毒經已經被仇家所得或者已被焚毀,從來沒想過家?guī)熍R終前有了傳人。半年前,他帶著徒弟重返故里,祭奠恩師,無意中聽說了“毒魔”的大名。從那時起,他就懷疑師父有了新傳人,而毒經就在新傳人手中。他秘密調查了幾個月,才查到毒佛寺這個地方。于是帶著徒弟砸了廟門,抓了瘋姑,學沈風萬毒莊見。
當下,劉心發(fā)開門見山道:“把毒經交給我?!?p> 沈風道:“師父臨終前,把掌門之位傳給了我。我們萬毒門掌門,毒經自然該在我手里?!?p> 劉心發(fā)道:“平心而論,若不是在那種環(huán)境下,師父怎會把掌門之位傳給你。我是大弟子,掌門之位理當我來繼承。今日,你要么把毒經交給我,要么你們全都去死。你考慮一下吧。”
沈風沉默了片刻,道:“好吧,我把毒經交給你?!闭f完伸手入懷拿出一本書遞出。
劉心發(fā)眼睛一亮,說了句“算你聰明”,便走到近前伸手接書。
就在這時,沈風身形一移,一掌朝劉心發(fā)前胸擊去。
他以為突襲之下對方必中招,不想劉心發(fā)早有準備,也迎著他的手掌擊出一掌。
兩掌一碰,沈風猛地向后彈出一丈多遠落地。
劉心發(fā)笑道:“師弟,你的功力可弱得很啊!”
沈風終年研究毒法,對武功方面自然有所忽視。而劉心發(fā)不同,他不僅研究毒法,更多的時間練習武功。他認為只有毒武同修本門才能長久屹立江湖不倒。經過這些年勤學苦練,武功已經有了極高的造詣。
當下,江盼趕忙跑過去,扶起沈風:“掌門,你沒事吧?”
沈風一抹嘴角的血絲,將秘笈放入懷中,順勢摸出一顆甩炮,攥在手中,道:“師兄,我絕不會把毒經交給你,除非你殺了我。”
劉心發(fā)冷笑一聲,道:“好,我這就來取——”
“取”字音落,沈風已經將那顆甩炮朝劉心發(fā)腳下甩去,“啪”的一聲,甩炮炸響,冒出一股青煙。劉心發(fā)一陣頭暈目眩,忙伸手入懷摸出一粒藥丸吞下,片刻便恢復如初。再看沈風和江盼已沒了人影。
劉心發(fā)怒氣填胸,亂罵了一句。轉過身,來救昏倒在地的兩個徒弟。
他覺得沈風已身受重傷跑不遠,一定躲在某個地方療傷。于是,他讓令一個徒弟出府門追,他和令一個徒弟在莊里搜尋。
他還記得莊中有一間密室,十分隱秘安全,他料想沈風一定藏在那里。于是帶著徒弟直奔那間密室而來。
密室的石門緊閉著。
劉心發(fā)查看了一下機關處,明顯被人動過,說明沈風八九躲在里面。當下,啟動機關,石門卻沒有打開,這更加令他懷疑了。
劉心發(fā)道:“他們一定躲在里面,我們就在這里等,直到他們出來為止?!?p> 在密室不遠,一間屋子里,沈風盤坐在地,衣袍上滿是吐血。
“掌門,你——”
沈風示意他不要出聲,從懷里拿出一個藥瓶,倒出幾粒藥吃了,揣入懷時手似不聽使喚了,一顫,藥瓶掉在地上,繼而又一口鮮血吐出。穩(wěn)了穩(wěn)神,有氣無力道:“盼兒,你聽我說。我不行了,現在我想求你一件事,那……就是做我的徒弟?!?p> 江盼流著眼淚,點了點頭。
沈風入懷拿出那本泛黃紙頁的書,道:“現在,我把掌門之位傳給你,你要好好學習上面——”說到這又一口鮮血吐出。
“師父,你死了,我身上的毒怎么辦?”
“等你學…….學會了毒經,你自然知道該……該怎樣解……現在,你……你就開始學……”說著把毒經往前一遞。
沈風似施出全身的力氣,一經江盼接過毒經,他顫抖的手臂立刻垂下癱瘓。他整個人都癱瘓了,然嘴里不住說著:“學……”
江盼小聲讀著毒經上的文字,在他不經意間,沈風已經死去。片刻,他覺察到異樣,流著眼淚,在沈風面前叩了三個響頭……已畢果斷起身,從后窗逃出。
江盼繞到前院救下瘋姑。
瘋姑問道:“掌門人呢?”
江盼道:“瘋姑,咱們先離開這,一會兒我再跟你細說?!?p> 瘋姑聽罷點了點頭,一瘸一拐地跟在江盼后面。出了圣毒莊,按原路返回毒佛寺。
進了寺,瘋姑又迫不及待地問道:“掌門人如何了?”
江盼哭泣道:“掌門人死了?!?p> 瘋姑聞聽一下似丟了魂魄,身子一垮,險些摔倒。挪了下腳,支撐住身體,又問道:“掌門臨終前說了什么?”
江盼道:“掌門人臨終前將掌門之位傳給了我。瘋姑,我知道我勝任不了,以后你就是掌門好不好?”
“別胡說——”瘋姑道,“既然掌門人傳位給你,你以后就是掌門人。瘋姑拜見掌門?!闭f著抱拳施禮。
江盼道:“我想回無憂莊,你跟我一起走吧。路上咱們也好有個照應。”
瘋姑道:“掌門有令,瘋姑不敢不從?!闭f完咳嗽了一聲,一口血吐出。
江盼一臉擔心,問道:“你受了傷?”
瘋姑含笑道:“不要緊。先前被劉瘋子打了一掌。掌門,我沒事,我們走吧?!?p> 江盼沒動步,道:“瘋姑,你不要騙我,你受了很重的傷。受了這么重的傷,怎么能行路?等你養(yǎng)好傷,我們再啟程不遲?!?p> 瘋姑神色凝重,道:“我是怕劉瘋子又找上門。那樣,我們——”
江盼樂觀地笑道:“毒佛寺這么大,我們躲在寺后,那個壞人我們。那個壞人也不能肯定我們又回到這里。有時候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瘋姑頷首。
恰在這時,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道:“在下路經此地,口渴難耐,可否行個方便,借碗水喝。”
江盼道:“瘋姑,你先去休息,這里交給我?!?p> 瘋姑點了點頭,捂著胸口,一瘸一拐地往后院去了。
江盼打量了打量來人,見他頭戴斗笠,一身粗布衣裳,左手握劍,像個浪跡江湖的劍客。相貌堂堂,一臉正氣。于是,道:“大叔,您先坐下歇歇,我這就給你燒水。”
“多謝——”中年男人施了一禮,在院中石桌前坐下。工夫不大,江盼端來了一壺茶,道:“大叔,您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