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半刻鐘時光,原先那個恬靜都棲霞宗駐地已經(jīng)不存在了。
滿天都是飛舞的遁光,筑基期的弟子們奔走呼號——他們大多是內(nèi)門或親傳弟子,多多少少有些朋友在仙域。
如今傳來這消息,“死傷無數(shù)”,頓時不淡定了。
“無會門啊——無會門要是打過來,我們這些人根本就是開胃小菜!”
“無會門奪走仙域,下一步必然是滅亡我們宗門——這大難臨頭??!”
“走吧,再不走就遲了——不走,誰想當(dāng)?shù)断鹿?!?p> “別跑啊——你們先聽我說!”
……
有些人還有理智,卻抵不住大多數(shù)人慌亂了。
飛在空中的人變成烏壓壓一片,議事堂門口長老們微微皺眉。
“有人闖宗門大陣,想要離開!”
有急匆匆飛過來的執(zhí)事傳遞著不好信息。
“終究是大難當(dāng)頭各自飛??!”
搖頭者有之,嘆息者亦有之。
沒有人指責(zé)這些想要逃離的人的不是,因為他們深知,如果把自己擺在那看不清全貌的弟子的位置上,對前路的未知很可能令他們一樣做出蠢事來。
“把這些闖陣的弟子都拿到我執(zhí)法堂來!”
執(zhí)法堂長老楚銘很是生氣。
他邁步向前,手中縛仙索就要向空中拋去——卻被一只修長的手止住了。
“楚兄,莫生氣。”
楠公子看向天上裊裊紫云。
“你拿他們回來就行了嗎——他們對宗門失去信心,可不是審問懲罰一番就行的?!?p> 他比劃著手臂,眾人感到周邊氣息發(fā)生變化——一陣清風(fēng)吹過,宗門大陣變了。
“楠長老——你怎么能放他們出去!”
“跑了的心,在怎么追回來都是向往外面的——他們要跑,就讓他們跑吧?!?p> 他神色一厲。
“他們跑得了,卻也跑不出去?!?p> ……
遠在八十里開外,道路上“利爪狐貍”不知道議事堂前面發(fā)生的事情。
他就是知道也沒有用,因為噩耗傳來讓他失去了理智。
在內(nèi)門的哥哥一直是他最大的靠山,他平日里敢于欺壓身邊的這些師弟師妹們,全靠有那家里人撐腰。
可是現(xiàn)在,他最大的靠山生死不明。
“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
他喊著,目光帶著絕望——但路上沒有人理他。
身邊確實有人呼喊此起彼伏,但喊的和他喊的并不一樣。
“宗門到底死了多少人?”
“宗門失敗到底有多嚴重?”
“宗門的仙域是沒了了嗎?”
這些修為較低的外門弟子反倒沒有像內(nèi)門弟子那樣逃跑,一句句都是關(guān)心宗門的話——這也和外門弟子普遍入門不久,聆聽的門規(guī)戒律還沒有遺忘有關(guān),讓遠在八十里外的長老們略感欣慰。
但眼下的危機遠沒有解決,他們又坐會議事堂里面。
“今天這一搞,內(nèi)門弟子估摸著又要逃走三分之一。”
一個個面色凝重,談事也談不了什么。
終究是四散而去。
……
桃林峰。
驚天噩耗也傳遞到這里,紅檀在窗前發(fā)呆,腦中全是自己那不爭氣弟弟身影。
她和那些四處橫飛的內(nèi)門弟子們不一樣,接觸得多了,她不知不覺也被楠長老那份坦然同化了。
她見多了楠公子的淡然,此時此刻也不禁淡然起來。
回想著他與李長老在后山飲酒的場景,楠公子一臉平靜完全沒有驚慌——這能說明什么,這說明宗門眼下遭遇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個問題!
他有淡然的底氣,才能處變不驚!
眼前仿佛出現(xiàn)那人俊俏身影,紅檀自嘲,自己對楠公子的莫名信任又起來了。
可轉(zhuǎn)念一想,楠公子可不就是最聰明的?
無會門不可能趕盡殺絕,這就是他的底氣。
……
她笑了,是心頭重擔(dān)被撤去的笑。
回過頭,她決定寫點什么向云弟送去——可回頭撞入眼瞼一張俊俏笑臉,紅檀心漏了一拍。
“楠公子!”
她不知道自己這話叫得有多喜悅,眼前楠長老臉色陰沉下去,她知道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
“你怎么不擔(dān)心宗門了?”
即使是皺眉,楠公子的聲音依舊是這樣好聽——紅檀心中先評價一句,才回答他的問題。
“這件事是三天前發(fā)生的吧。”
她看著楠長老,不知道自己滿臉紅透了。
“是——別走神?!?p> 楠長老有些無奈,催促她說下去——他也想聽聽別人的看法。
“楠公子——既然三天前無會門就已經(jīng)奪取了仙域,為什么不在這三天里一鼓作氣把我們宗門那個呢——既然它沒有,就意味著無會門只是偷窺仙域而已!”
紅檀說到這里就停住了,制止自己繼續(xù)說下去的沖動。
不然,自己若是真的說了什么“因為有你,所以不慌”的話出來,那就真的難堪了。
慶幸著,聽到句“知道了”。
再一看,哪還有楠長老蹤影!
……
紅檀苦笑,自己怎么能盼望楠長老在自己這里久留呢?
他能跟自己說上幾句話就是千幸萬幸。
她看不到,楠長老回到自己屋中若有所思樣子。
是啊,三天了,三天時間都已經(jīng)過去,無會門又怎么會打過來!
想著,他坦然——終究是自己身邊的侍女想得長遠,那些慌亂的內(nèi)門弟子都是怎么事!
氣隨心動,他偏居一隅改變宗門大陣——那一重才增添的迷陣變了模樣,對它里面的人發(fā)出誅心質(zhì)問。
“你們對宗門就那么沒有信心嗎?”
“三天了,如果無會門真想行顛覆之事,會等三天嗎?”
“就爾等逃離宗門,可以逃去哪里——虧得宗門養(yǎng)你們至筑基,到最后一點用都沒有!”
質(zhì)問一句句入人心扉,傳到百里外弟子心中,也傳到另一座高峰上。
寒楓長老點頭,看著眼前墨殤。
“這個楠兮倒是真的有一手!”
……
沒有再對弈,兩長老不過是烹一壺靈茶對飲。
“起先是憑借一己之力在宗門大陣中添一重,之后又是憑借大陣使出別樣用途——我之前還真的是小看了他!”
墨殤撫膝長嘆。
“你還是有成見!”
墨殤微微一笑,接受了寒楓的批評。
“你都知道啊?”
“自從她第一次進入我棲霞宗的山門,我和宗主就知道了。”
寒楓點頭,目光炯炯。
看向桃林峰。
芒果味甘
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