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歡山的這一座采石場,是朝廷于六年前從新選址設(shè)立的。
經(jīng)過了六年的開山鑿石,如今也才辟出了一座不及千里的長方形小廣場而已。
開始的兩年時間,這里人員混雜,結(jié)構(gòu)復(fù)雜,經(jīng)常發(fā)生犯人動亂。
直到第三年朝廷一怒之下派了軍中精兵來此鎮(zhèn)壓,裁掉了好幾個雞肋重復(fù)的管理職位,此地才算恢復(fù)了正常。
采石的效率也才因此而穩(wěn)定起來,之后人員增加,效率更是有所提高。
因地處山腹之地,采石場進行到一定規(guī)模以后,很容易往山體里面鑿空,形成天然住所。
于是未被列入規(guī)劃的東面山體并北面山體,就被拿來當(dāng)作住宿的地方。
看守的石室大都在橫向面積廣的東面山體上,距離北面的女囚住區(qū)較遠。
姑離不急不緩的踱著步子,踩著一般人的心里忍受度,在葛老三就要等不耐煩爆發(fā)脾氣的臨界點上,敲響了脆薄的木門。
叩叩叩——
禮貌的敲了三下,門內(nèi)傳出一聲吩咐。
“進來?!?p> 姑離推門而入。
就見半百平的空間內(nèi),正中一座大大的木床。一張完整的虎皮在上面鋪著,床頭翹起的位置,還聳立著那只死不瞑目的森林王者的完整頭顱。
姑離幾乎是立刻升起了一股強烈的不適,鼻端隱約又聞到了那股惡心的腥銹味兒。
她從來無法理解,收藏動物標本的人趣味所在。
轉(zhuǎn)頭扭開,四周的墻壁上也掛著猛獸的牙齒、山禽的尾羽。
她只能將目光放在唯一干凈一點的桌椅處,那里,葛老三握著一把寸長的小刀在手指間戲耍。
搖曳的燭火蹦了兩下,高椅右側(cè)的地面上,葛老三長長的影子被扭曲再次拉長,還真有了幾分鬼影的模樣。
姑離看著他,不再裝模作樣的傻笑。
清淺的彎了彎嘴角,姑離盯著葛老三戲謔的眼神,和聲和氣地問了一句:“葛三哥,妹妹我自覺肉少沒味兒還硌牙,身子也遠遠沒有長開?!?p> 她聳聳肩,頑皮的眨了眨眼,似乎毫無心機的脆生直言:
“您能不能放過我呀,我可以換一個方式伺候您的,端茶倒水的小丫鬟您要不要?”
她歪了歪頭,一派真誠純潔。
葛老三似乎并不意外她的表現(xiàn),畢竟,姑離也不是每時每刻都在表演。
只那些迫不及待要拉她共下地獄的女囚們,就足以將她的消息傳給每一個有心人。
他只是了無趣的輕笑了一聲,扯著嘴角諷刺的看著姑離。
見姑離說完了站那兒不動,只臉上帶笑的等待回答。葛老三換了一只手握刀,想了想又隨手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往身后一躺,翹起右腿冷著臉睥睨姑離。
“脫衣服?!?p> 姑離愣住了。
她沒想到會這么直接,連個話僚扯皮的機會都不給。
抿了抿嘴,姑離故作害羞的低頭,雙手絞在一起隱蔽地取出繡花針感受了一下。
利器在手,波瀾微起的心重新恢復(fù)了正常。
把繡花針收回去,姑離低低笑了兩聲,“三哥可真是心急?!?p> 如此也好,她本就不善言語辯駁。
這樣想著,她抬起頭,眼中波光瀲滟,燭火映射之下,竟無端顯出幾分溫柔。
若不是長的實在瘦小,如今還毀了容,單憑她走的這幾步搖曳生姿,就能把眼前這人魂兒給拉出來!
她又不是真沒見過世面的深閨少女,殼子里靈魂已經(jīng)23歲了,生在信息大爆炸的時代,她什么東西沒見過?
勾個人而已,她、還、真、沒、勾、過!
姑離面上冷靜的一匹,毫無心機的小白蓮裝的飛起,心臟撲通撲通忐忑的厲害。
示敵示弱,表現(xiàn)出認命的態(tài)度,不要硬拼!我們不要硬拼!
姑離默默地念叨一遍定好的計劃,不著痕跡的放松。
她邊走,邊轉(zhuǎn)移注意力的閑聊兩句:“我真是理解不了你們男人,沉迷肉身欲望,就這么讓你們感到愉悅嗎?”
行走間,腰間的帶子被她緩緩打開,她悠然一笑,挑眉炯炯的問向眼前之人:“亦或著,你們愛的不是肉體...”
又是兩步邁出。
“而是掌控,宣泄,釋放?!?p> 她表情純真,語氣微微疑惑,卻又帶著一股篤定,講她的話變成了一種既定結(jié)論的陳述。
外衫被撥下,無聲落地。
平靜的聲音繼續(xù)道:“是你能高高在上,掌控生死的自得?!?p> 語氣依舊是笑著的,但已經(jīng)稍稍上揚了些許。
又兩步。
“是自大,是狂妄!”
這已經(jīng)不單指最初的男歡女愛了,葛老三的臉上表情越來越難看。
他之所以忍著沒有爆發(fā),是因為姑離始終笑意盈盈,溫聲軟語。
手中慢條斯理的剝著衣服,正經(jīng)又誘惑,純潔又嫵媚。像是青澀的妖精,初入人間第一次嘗試著勾人奪魄。
笨拙,可愛,惹人發(fā)笑。
為了這一場視覺上的盛宴,他可以忍受姑離滔滔不絕的語言挑釁。
忽略她的話語本意,少女嬌滴滴的聲音婉轉(zhuǎn)又清嬋,如鶯似蜜,能一直甜到心里去。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小丫頭的這一面,雖然這更能證實自己之前是真被騙了,但此刻他已經(jīng)提不起生氣的力氣。
美人如玉,他見的不少。
但青玉蒙塵,由他自己做開玉之人,這是貨真價實的第一次。
此時連肩上斑駁的紅點兒,順著玉頸蔓延到臉頰,也似乎不那么礙眼了。
而是一種點綴,像雪地上的梅花,仔細一想還別有一番美意。
“嘿嘿,撿到寶了!”葛老三越想越美,完全熄了怒火,表情瞬間蕩漾起來,腦中的幻想又為眼前的美景添加了一層濾鏡。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有韻味。
姑離將純潔少女的稚嫩青澀,和一個成年女人的蓄意惑人結(jié)合在一起,新奇而矛盾的體驗,成功將葛老三的意亂神迷又加深了一度。
走到葛老三面前,上身就只剩下一件小衣了,幾近不著寸縷。褲裝作為最后一道遮羞布,令姑離堅強的無視了心中的羞恥,臉上綻放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手順著眼前人的胸膛,一路摸了上去。
木頭人木頭人,我是演員我是演員,在演戲在演戲……靠著熟練的自我催眠,姑離硬挺著沒有露出破綻。
“但是三哥哥,”她笑的惑人,身段卻委實低不下去,只能用甜死人不償命的聲音嬌嬌糯糯的彌補。
看到葛老三眼中不由自主露出的神色,姑離知道近身的第一關(guān)算是度過。
同時又忍不住心中唾罵了一句色迷心竅,干巴巴的小丫頭片子也能下得了口。
計劃的下一步,就是繞后殺人。
她柔聲的問到:“你知道,女人想要的是什么嗎?”。
葛老三果然順著姑離的話問了下去,“什么?”手貼著裸露的皮膚上下滑動,姑離猛的收緊手臂,沁著蜜水的彎彎杏眼在燈光下瀲滟的波動。
她借力起身,挺著腰肢和葛老三面對面,輕輕吐出幾個字:
“當(dāng)然是,男人……”
話語明晃晃帶著未竟之意,舌尖輕顫像是帶著勾兒。
五個字說的音轉(zhuǎn)了又轉(zhuǎn),葛老三聽得心肝兒直顫。
他一個前探想要一親芳澤,被姑離側(cè)身躲過,葛老三當(dāng)即不爽的瞇起眼。
他臉色一冷,就要發(fā)脾氣。
姑離輕輕一點他的眉頭,好懸沒把毒針直接刺進去。
但現(xiàn)在不是時候,葛老三還沒有完全放松警惕。
對方那雙在沉迷之中依舊閃爍著縷縷精光的雙眼,及時提醒了姑離,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有功夫在身的武者。
比拼反應(yīng)力,姑離毫無勝算!
她不敢貿(mào)然出手,只能遺憾放棄近在咫尺的眉心位置,老老實實按計劃行事。
現(xiàn)在不行,武者的警覺心姑離不敢去賭。
輕輕撫平葛老三皺著的眉眼,姑離若即若離的吹了吹,將對方穩(wěn)住后,手臂勾著葛老三脖子輕移了兩步,想要繞到對方身后去。
但,眼見美人離懷,葛老三可不應(yīng)。一用力把人拉了回來,他將姑離抱在腿上禁錮著,手和嘴皆不客氣的湊了上去。
“硌牙的小丫頭,嗯?”他頗為曖昧的哼了一句,臉上盡是調(diào)侃之色。
“一個小丫頭可不會這些勾人伎倆,給哥老實交代,你姓什名誰?莫不是頂了這幅皮囊的山野精怪?”
說到這里,葛老三故意板了臉,做出一副義正嚴辭正義凜然的姿態(tài),沉著聲音危言道:
“小妖精敢跑到哥哥的地盤里來害人,可真是好大的膽,小心我拿了你剝皮抽骨,殺你個神魂俱滅!”
看他神情認真,雙眼放光興致勃勃,一副全然入戲的樣子,姑離差點被雷的外焦里內(nèi)!
心中羞憤和無語凝噎這兩種情緒劇烈對撞,瞳孔震驚的微微收縮,面上險露出了點兒馬腳。
葛老三一張古銅色的方臉笑的猥瑣,湊近姑離耳邊低語了幾句。
姑離怒忍著殺意沸騰的心,將將聽了前面幾個字,就再也聽不下去。
背在身后的手握緊又放開,繡花針閃了幾閃。“該死該死你真該死?。?!”
“再忍一會兒,就一會兒,馬上送這個人渣上路!”
姑離低著頭,斂眉遮住了怒火沸瑩的雙眼,將葛老三的低語屏蔽。
心中一個勁兒的安慰自己,不要沖動,要按計劃行事?!肮?,很快,很快殺了他……”
如此,葛老三說完抬頭用亮晶晶的眼眸看著她的時候,姑離才能堅強的扯出一個乖巧的笑出來,配合的說道:“三哥你壞~”
“嘿嘿,哥哥還可以更壞,你想不想……”葛老三說著,手上用力就要將姑離抱起。
床和桌椅離的并不遠,以葛老三的身高三五步就能把姑離帶到床上去。
眼看葛老三興致勃勃,幾乎是迫不及待要動手了,千鈞一發(fā)之際姑離奮力阻止了他,“三哥,不要這么急嘛?!?p> 她拼出老命凹了一個妖嬈的造型出來,害怕對方起疑或者不耐煩,簡直絞盡了腦汁。
她又一次試圖起身拐到葛老三身后,腦筋急轉(zhuǎn)又迅速想出一個借口。
“長夜漫漫,若無美酒相伴豈不無趣?”
她一面說話拖延時間,另一邊手游走在對方肩膀上,輕劃著放松他的警惕,如此成功邁出了三步。
在她扒著對方的肩頭,成功繞到葛老三的右后方時,
“哦,你還想喝酒?”
她聽到葛老三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傳來。
咯噔!